第十三章 魂萦夢牽的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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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他等着那頂轎子慢慢地向自己走來,他要掀開轎簾,把小鳳抱下來。

    他等呀等呀,可轎子一直走不到自己的身邊來。

    他看到了周少爺,周少爺向轎子走去。

    周少爺掀開轎簾把小鳳抱了下去。

    他一急,奔過去,可是怎麼跑也跑不到小鳳的身邊去。

    他一急就喊,喊完了,他也醒了。

    醒後的爺爺再也睡不着了,他癡癡迷迷地坐在黑夜裡,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也沒想。

    最後他終于明白了,小鳳是不屬于自己的,她屬于周少爺。

    這麼多年了,風裡雨裡,他在尋找着小鳳,小鳳在尋找着周少爺。

    他突然頓悟,他有罪呀,他扼殺了小鳳,扼殺了周少爺&hellip&hellip他又一次跪下了,老淚縱橫。

    他嗚咽着喊了一聲:&ldquo小鳳--&rdquo從此,小鳳在爺爺的心裡永訣了。

    他再也不想小鳳了,他想的更多的是那些死去的兄弟們。

     他面對着一個個靈位,虔誠地燒香磕頭,走向瘋魔谷墓地,絮絮叨叨地和那些老大哥們說一些從前的話題。

     那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别的大,封了山村的路。

     爺爺死了,死在瘋魔谷墓地。

    他背着藍花布包袱,繞着墓地走了一圈又一圈。

    墓地周圍的雪地上被爺爺踩出一條光潔的雪路,最後,爺爺就伏在一個墳頭前,似乎睡去了,便再也沒有醒來。

     直到過年的時候,屯子裡的人們來給爺爺送糧食時,才看見爺爺屋子裡已沒有一絲熱氣了,冷冰冰的,屋裡炕上地上落滿了一層香灰。

    最後人們在瘋魔谷墓地找到了爺爺。

    人們唏籲了一陣之後,便把爺爺葬在了那片墓地的中央,人們知道爺爺是死去的這些人的大哥。

     又一年的冬天,我站在了爺爺的墳前,看着爺爺的墳,還有那一片墳地,我久久不語,默默站立着。

    爺爺死了。

    連同他過去所有的一切,一同被人們埋掉了。

     爺爺又擁有了他的世界,他有這些兄弟們擁戴他。

    爺爺該安息了,我站在爺爺的墳前這麼想。

     二 娟在父親去新疆以前,一直是父親的保健護士。

    娟在父親去新疆以前一直沒有結婚,可娟有了一個孩子。

    這件事在軍區鬧得沸沸揚揚。

    父親去了新疆以後,娟便轉業了,安置到一家工廠醫務室裡。

     後來娟也一直沒有結婚,她帶着那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有人說那個孩子是我父親的,也有人說娟曾和一個參謀談戀愛,已經達到快結婚的程度,後來又吹了,那個參謀忍受不了失戀的痛苦,轉業了。

     有一次,我回家去看躺在床上的父親,我見到了一個50來歲的女人坐在父親的床頭,她懷抱着父親的頭,父親安靜地躺在那個女人的懷裡。

    那個女人兩眼紅腫着,顯然是剛剛哭過。

    她正用一個潔淨的手帕為父親擦拭流到嘴角的涎水。

    我推門走進父親的房間時,那女人擡頭看了我一眼,我的眼前亮了一下。

    我退出房門,又把門輕輕帶上。

    我覺得眼前的女人太熟悉了,可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從那時起我就斷定,這個女人和我曾經有過千絲萬縷的聯系。

    可我怎麼也想不出曾和她有過什麼聯系,我一直苦思冥想,也沒有想出個結果。

     從那以後,我經常看見這個女人出入父親的房間。

    她為父親擦洗,為父親煎藥,中午陽光充足的時候,她把父親挪到陽台的椅子裡,她扶着父親,讓父親看着窗外的風景。

    這時,陽光很溫暖地照在兩個人的身上。

    有時我望着兩個人,我就想,那個女人站的位置應該是我母親呐。

    我望着母親的骨灰盒,骨灰盒上母親的照片,母親正無憂無慮地望着眼前的我。

    我在母親的注視下一陣臉紅、一陣心跳、一陣慚愧。

     終于,有一次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手捧母親的骨灰盒一步步向父親房間走去,我知道此時那個女人正像母親一樣地照料着父親。

    我一步步走過去,推開房門,那個女人從陽台上轉過身,看到了我,沖我很友好很溫和地笑了笑,她扶着父親一起面沖着我。

    那個女人輕聲地對父親說:&ldquo他就是那個孩子吧。

    &rdquo父親含混地應了一聲。

    我不知道她說的那個孩子指的是哪一個孩子。

    我又迎着父親和她向前走了兩步,她很快地看了一眼我懷裡母親的骨灰盒,她很快把目光移開了,望着我的臉,依然那麼溫柔地笑着,輕輕地對我又似對父親說:&ldquo都長這麼大了,一晃,真快。

    &rdquo我看見父親一直望着我懷裡的骨灰盒,我看見父親原本扭曲的臉愈加扭曲,我還看見父親那雙因憤怒而變得不可思議的目光。

    那女人似察覺了什麼,她把父親調整了一個方向,把背沖向我。

    我一時尴尬在那裡,望着兩個人的背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逃也似的離開了父親的房間,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望着母親的骨灰盒大哭了起來。

     我開始恨那個女人了,恨她搶占了母親的位置,可那個女人在父親身邊無時不在。

    父親在她的照料下,竟奇迹般地在灰色的臉孔上泛出了少有的紅暈。

    我相信這是一個奇迹。

    我恨那個女人,我又束手無策,隻能默默地面對着眼前這一切。

     那段時間,我夜不能寐,苦苦地思索着,後來我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