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幸福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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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牙,還有那腰肢……小鳳的所有已經深深地占據了爺爺的心。

    餘錢告訴他,小鳳已随周少爺去天津衛治傷去了,也就是說,小鳳離開了周家,離開了這裡,遠離他而去了,那縷溫情,那份念想此時已占據了他那幹涸的心。

    此時,爺爺用前所未有的心思想念小鳳,他又想到了那可惡的周家,還有周家少爺,周家少爺和小鳳在一起他看見就難受,小鳳是爺爺見過所有女人中最漂亮的,小鳳不僅漂亮,還有那神韻、氣質已使爺爺不能自拔了。

    他突然恨恨地想,就是為了小鳳自己也要占山為王,隻要有朝一日能夠得到小鳳,就是讓人千刀萬剮也心滿意足了。

     在以後爺爺隐居山裡的日子裡,爺爺揮舞着那把鐵鍬打着赤背汗流浃背熱氣騰騰地練習武術。

     爺爺一遍又一遍重溫着家傳的一個絕招:黑虎掏心。

     當年爺爺一拳把日本浪人打得七竅出血,摔下擂台,用的就是那手家傳絕招,在以後和 爺爺相處的日子裡,我幾次想讓爺爺演示那手絕招,都遭到爺爺冷漠的拒絕。

    爺爺拒絕回憶,回憶那血腥的一切。

    我理解爺爺。

     後來聽人們講,爺爺那手絕活絕非一日之功。

    那手絕活出拳要穩、準、狠、猛、韌,所有的基本功具備了,才能制人于死地。

     爺爺在山野裡練黑虎掏心,他把樹木當成了敵人,用拳頭去擊打這些敵人。

    在大興安嶺爺爺逃難的山坳裡很多成年的樹上,都留下爺爺雙拳皮肉破裂的血迹。

    拳上的傷口使爺爺吃盡了苦頭,但爺爺為了生存,為了日後占山為王,他用冰冷的雪擦一下傷口,讓冰冷麻木神經,然後一次又一次地向樹木出擊。

     爺爺在等待機會的日子裡,餘錢來了幾次,這幾次餘錢都從東家那裡偷來了不少米面,還有食鹽,也帶給爺爺一次又一次消息。

    餘錢告訴爺爺,小鳳已經又随着周少爺回來了。

    周少爺的傷是好了,可周少爺已成了白癡,周少爺隻能認出他父親周大牙外,已認不出家裡任何人了。

     爺爺聽到這個消息,既激動又害怕。

    此時他更加堅定了自己占山為王的設想。

     機會終于來了,消息是餘錢又一次進山帶來的。

     父親一槍結束了一個日本小隊長的性命,還繳獲了一支手槍,父親認定那槍是自己冒着生命危險得來的,他拒絕交公,肖大隊長也沒有和我父親認真,于是那槍歸了父親。

    但肖大隊長還是批評了父親,批評父親無組織無紀律擅自殺了一個日本小隊長。

    父親在接受肖大隊長批評時,他一言不發,望着手裡那支手槍,這時在父親的意識裡,白米飯和豬肉正向他一點點地逼近。

     父親從此參加了操練射擊的行列,父親學會了打槍,而且能在百米之内百發百中。

     父親參加的第一次戰鬥,也是自治聯軍最後的一次大規模戰鬥。

    那場戰鬥在野蔥嶺展開。

    正是春天,野蔥嶺山上的積雪正在一點點地消融,裸露出的草皮,已隐約看見有一些嫩綠的芽草在地面正破土而出。

     日本人窮兇極惡地對東北自治聯軍舉行了一次春季大掃蕩,日本人似乎已經察覺到自己的日子不會長遠了,調動了所有的兵力,向自治聯軍一支隊駐地野蔥嶺撲來。

     肖大隊長帶着大隊人馬,在野蔥嶺的岔路口負責打阻擊。

     那一天我父親很興奮,這是他第一次參加這樣大規模的戰鬥,他知道,這些日本人中就有駐紮在大屯鎮的日本人,要是這一仗能把日本人消滅,自治聯軍就可以進駐大屯鎮,吃白米飯和豬肉,再也不會躲在山旯旮裡挨餓受凍了。

     我父親當時的任務是緊随肖大隊長左右,及時向隊伍傳達肖大隊長的指示。

     肖大隊長帶着一百多人,埋伏在岔路口的山嶺上,他們的身下正化凍的雪水滋滋地在山坡上流淌。

    中午時分,太陽已有些暖烘烘的了,遠遠地我父親看到一大隊日本人,舉着槍扛着旗向野蔥嶺撲來。

    我父親一遍遍察看自己手裡握着的手槍,我父親的手槍裡壓滿了子彈,在羊皮襖的外兜裡也裝滿了沉甸甸的子彈,我父親對這些子彈心滿意足,容光煥發。

    我父親握槍的手不停地顫抖,手心裡也有潮潮的汗液浸出,我父親看了一眼趴在山坡上的自治聯軍士兵,那些士兵一動不動,槍舉在胸前,似一尊尊放倒的雕像,他看到這一切,心裡平靜了一些。

    日本人已經走到他們的眼皮底下了;日本人沒有想到在他們頭頂上還有一百多支槍口正瞄向他們,日本人整齊地邁着穿皮靴的雙腿,唱着叽哩哇啦的軍歌。

     這時肖大隊長揮了一下手裡的駁殼槍,喊了一聲打,一百多支槍便瘋狂地開始射擊了。

    父親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幾個日本兵,沒有絲毫反應便一頭栽倒在地上不動彈了。

    父親興奮地向山下射擊着,他不知道哪個日本人是自己打死的,哪些是别人打死的,父親舉着槍練習射擊似地向山下射擊着。

    父親已經沒有時間瞄準哪一個日本人了,岔路口已湧滿了日本人,他就發瘋地向日本人射擊,日本人像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