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要命的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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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在窗台上飄搖,小鳳一見餘錢就罵:&ldquo餘錢,你死了麼,疼死我了!接生婆在哪裡?我操你那個死媽呀&mdash&mdash哇哇&mdash&mdash&rdquo 餘錢僵在那裡許久,看着小鳳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久久才嗫嚅地說:&ldquo大哥他們還活着!&rdquo小鳳又罵:&ldquo他是死是活,我管不着。

    我要死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疼死我了,哇哇&mdash&mdash&rdquo小鳳大叫着。

     餘錢望着要死要活的小鳳,急得束手無策,站在那裡,眼見着越來越多的血從小鳳兩腿間流出。

    餘錢已看見一個孩子的頭已經慢慢地露了出來。

    小鳳大号道:&ldquo餘錢,操你個死媽,你還不快幫我?&rdquo說完就暈死過去。

     餘錢這時才清醒過來,他感到了身上的責任,大哥把老婆、孩子托付給了他,他可不能眼睜睜地扔下他們不管,要是小鳳和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他日後死也沒法向大哥交代啊!餘錢想到這兒,沖小鳳大叫了一聲:&ldquo大哥哇&mdash&mdash小鳳要死了&mdash&mdash&rdquo說完他就奔過去,去接孩子的頭。

    那孩子的頭向外走得很慢,小鳳又暈死過去,使不上勁兒了。

    那孩子的頭半裡半外地就卡在那裡。

    餘錢又望一眼此時已無人樣的小鳳,一急把手從孩子頭的一側伸了進去。

    他要幫小鳳把孩子生出來。

    小鳳在昏死中,疼得大叫一聲。

    這一叫,小鳳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猛地一用勁,孩子&ldquo轟隆&rdquo一聲,就生出來了。

    随着孩子掉在炕上,一股濃重奇臭的濁血也噴湧而出,噴了餘錢&mdash身&mdash臉,餘錢差點沒暈倒。

    他深怕那污血把孩子淹死,急忙伸手從污血裡把孩子撈出來。

    孩子便&ldquo哇&rdquo地一聲大叫了。

    餘錢抱起孩子時,才發現孩子的臍帶還和小鳳連在一起。

    他便一手擡起孩子,一手抓過那臍帶,想掐斷,那臍帶卻不斷,他猶豫片刻,用牙把臍帶咬斷了。

     這時小鳳臉色蒼白,如釋重負,她無力地吩咐着餘錢燒水、擦孩子&hellip&hellip餘錢暈頭轉向地忙裡忙外。

    天亮時,他才把一切收拾利落,把自己擦淨包好的孩子放在小鳳身邊。

    小鳳昏昏沉沉地睡着。

    突然,小鳳睜開眼道:&ldquo餘錢,你要餓死我了。

    &rdquo 餘錢這才想到,該給小鳳做吃的了。

    餘錢煮了9個雞蛋,他親眼看見小鳳不停氣地把九個雞蛋都吃了下去,然後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餘錢也困了,他蹲在地上,也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小鳳生的那個孩子就是我父親,小鳳成了我奶奶。

     餘錢一覺醒來的時候,看見奶奶已在給我父親喂奶。

    餘錢看到平安的大人和小孩,舒心地笑了。

    他看到我爺爺時,已經能有一個完美的交代了。

    這時,餘錢還不知道,艱辛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奶奶滿月後不久,餘錢就帶着她追随我爺爺的隊伍,開始東躲西藏了。

     那時餘錢沒認識到這些,隻昏昏沉沉地睡着。

     二 父親自從那次出院後,心裡莫名其妙地就多了&mdash份東西。

    他不論幹什麼,總覺得有一雙又深又亮的眼睛在看着自己,有幾次,父親還在夢裡看見了那雙眼睛。

    他恍若覺得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那雙眼睛,但細想一時又想不起來。

     終于有一天清晨,父親一覺醒來,才想起那是娟的眼睛,父親的心裡一下子變得明亮了,父親再想起那雙眼睛一下子變得形象親近了。

    30多歲的父親,在那天清晨從心底裡就湧出幾分柔情,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父親的想像變得具體後,娟的笑,娟的氣味都非常逼真地向父親走來。

    心裡裝滿了血與水的父親,陡然多出了一份娟的位置。

    父親不清楚自己是在戀愛,他覺得自己對娟的那份思念是對妹妹式的。

    父親沒有過兄弟姐妹,不知道怎樣一種情感才算做對妹妹的親情。

     父親從那天早晨開始,心裡多了份内容,似乎一下子就年輕了許多。

    那天早晨起床後,父親還試着吹了口哨。

     曾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父親不論是在打仗還是在行軍途中,冷不丁就想起娟,想起16歲少女的形象。

     部隊一連打了幾個月的仗,有了一段休整的時間。

    父親就在休整的日子裡,愈加思念起娟來了,那時思念愈來愈頑強,在父親的心裡洶湧澎湃不可遏止。

     那是一個很好的春天,有陽光有草地,天不冷不熱,蔚藍的天空裡有幾朵淺淺的雲在天上遊戲,父親騎着一匹棗紅馬去了野戰醫院。

    父親在去野戰醫院的途中,曾下了幾次馬,采了一把黃燦燦的金達萊。

    父親捧着這些花,躍馬馳騁,向醫院跑來。

    遠遠地,他就看見了野戰醫院那印有紅&ldquo十&rdquo字的帳篷了。

    此時馬和人一樣賣命,棗紅馬似從雲裡飄來,載着父親朝醫院落下來。

     在沒有戰争的日子裡,醫院裡顯得很安靜,有少許尚未出院的傷員,閑散地走在草地上。

    還有幾隻鳥,不停地在帳篷後面的樹林裡啁啾。

    父親的心情很好。

    他剛在帳篷前的草地上勒住馬,一眼就看見了在一溜晾着白床單後面的娟。

    娟穿着軍裝,沒戴軍帽。

    她在床單後面探了一下頭,就望見了馬上的父親。

    娟叫了一聲,從床單後跳到了父親面前。

    她漲得滿臉通紅,背着兩隻手在身後擰來擰去,她不知道該叫父親什麼。

    半晌,她才仰着頭望着馬上的父親說:&ldquo真的是你,好高哇&mdash&mdash&rdquo父親一眼看見娟也笑了。

    他人還沒下馬,就把懷裡的金達萊花向娟扔來。

    娟猝不及防,伸手去接,人整個就被花束掩住了。

    父親這時跳下馬。

    娟已經從花束中鑽出來,慌忙伏下身去拾那些散在地上的花。

    父親說:&ldquo别撿了,要多少我帶你去摘。

    &rdquo娟就停住了手,偏過臉望着父親。

    娟就說:&ldquo你真高&mdash&mdash&rdquo娟調皮地踮了踮腳,頭也剛及我父親的肩。

     我父親一絲不苟地望着眼前的娟。

    娟亮亮深深的眼睛,苗苗條條的身材,頭發不太濃密卻很黑,剛發育的少女挺拔又結實。

     娟望着父親的眼睛不知所措,半晌她才問,&ldquo你又受傷了麼?&rdquo父親被娟的問話逗得哈哈大笑。

    父親一彎腰,把娟抱到馬背上,娟一定是第一次騎馬,她吓白了臉,雙手死死地捉住馬的缰繩,整個身子伏在馬背上。

    父親打了一下馬背,棗紅馬輕快地向山下跑去,父親随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