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卷 唐解元一笑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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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

    華安立于傍邊,嘿然無語。

    夫人叫:“老姆姆,你去問華安:‘那一個中你的意?就配與你。

    ’”華安隻不開言。

    夫人心中不樂,叫:“華安,你好大眼孔,難道我這些丫頭就沒個中你意的?”華安道:“複夫人,華安蒙夫人賜配,又許華安自擇,這是曠古隆恩,粉身難報。

    隻是夫人随身侍婢還來不齊,既蒙恩典,願得盡觀。

    ”夫人笑道:“你敢是疑我有吝啬之意?也罷!房中那四個一發喚出來與他看看,滿他的心願。

    ”原來那四個是有執事的,叫做:  春媚,夏清,秋香,冬瑞。

     春媚,掌首飾脂粉。

      夏清,掌香爐茶竈。

      秋香,掌四時衣服。

      冬瑞,掌酒果食品。

     管家老姆姆傳夫人之命,将四個喚出來。

    那四個不及更衣,随身妝束,秋香依舊青衣。

    老姆姆引出中堂,站立夫人背後。

    室中蠟炬,光明如晝。

    華安早已看見了,昔日豐姿,宛然在目。

    還不曾開口,那老姆姆知趣,先來問道:“可看中了誰?”華安心中明曉得是秋香,不敢說破,隻将手指道:若得穿青這一位小娘子,足遂生平。

    ”夫人回顧秋香,微微而笑。

    叫華安且出去。

    華安回典鋪中,一喜一懼,喜者機會甚好,懼者未曾上手,惟恐不成。

    偶見月明如晝,獨步徘徊,吟詩一首: 徙倚無聊夜卧遲,綠揚風靜鳥栖枝。

     難将心事和人說,說與青天明月知。

     次日,夫人向學士說了。

    另收拾一所潔淨房室,其床帳家夥,無物不備。

    又合家童仆奉承他是新主管,擔東送西,擺得一室之中,錦片相似。

    擇了吉日,學士和夫人主婚。

    華安與秋香中堂雙拜,鼓樂引至新房,合晉成婚,男歡女悅,自不必說。

     夜半,秋香向華安道:“與君頗面善,何處曾相會來?”華安道:“小娘子自去思想。

    ”又過了幾日,秋香忽問華安道:“向日閻門遊船中看見的可就是你?華安笑道:“是也。

    ”秋香道:“若然,君非下賤之輩,何故屈身于些?”華安道:“吾為小娘子傍舟一笑,不能忘情,所以從權相就。

    ”秋香道:“妾昔見諸少年擁君,出素扇紛求書畫,君一概不理,倚窗酌酒,旁若無人。

    妾知君非凡品,故一笑耳。

    ” 華安道:“女子家能幹流俗中識名士,誠紅拂、綠绔①之流也!”秋香道:“此後于南門街上,似又會一次。

    ”華安笑道:“好利害眼睛!果然果然。

    ”秋香道:“你既非下流,實是甚麼樣人?可将真姓名告我。

    ”華安道:“我乃蘇州唐解元也,與你三生有緣,得諧所願,今夜既然說破,不可久留。

    欲與你圖諧老之策,你肯随我去否?”秋香道:“解元為賤妾之故,不借辱千金之軀,妾豈敢不惟命是從!”華安次日将典中帳目細細開了一本簿于,又将房中衣服首飾及床帳器皿另開一帳,又将各人所贈之物亦開一帳,纖毫不齲共是三宗帳目,鎖在一個護書筐内,其鑰匙即挂在鎖上。

    又于壁間題詩一首: 拟向華陽洞裡遊,行蹤端為可人留。

     願随紅拂同高蹈,敢向朱家②惜下流。

     好事已成誰索笑?屈身今去尚含羞。

     主人若問真名姓,隻在廉宣兩字頭。

     是夜雇了一隻小船,泊于河下。

    黃昏人靜,将房門封鎖,同秋香下船,連夜往蘇州去了。

     天曉,家人見華安房門封鎖,奔告學士。

    學士教打開看時,床帳什物廣毫不動,護書内帳目開載明白。

    學士沉想,莫恻其故,擡頭一看,忽見壁上有詩八句,讀了一遍,想:“此人原名不是康宣。

    ”又不知甚麼意故,來府中住許多時。

    若是不良之人,财上又分毫不苟。

    又不知那秋香如何就肯随他逃走,如今兩口兒又不知逃在那裡?“我棄此;一婢,亦有何難,隻要明白了這樁事迹。

    ”便叫家童喚捕人來,出信賞錢,各處緝獲康宣、秋香、沓無影響。

    過了年餘,學士也放過一邊了。

     忽一日學士到蘇州拜客。

    從閻門經過,家童看見書坊中有一秀才坐而觀書,其貌酷似華安,左手亦有枝指,報與學士知道。

    學士不信,分付此童再去看個詳細,并訪其人名姓。

    家童複身到書坊中,那秀才又和着一個同輩說話,剛下階頭。

    家童乖巧,悄悄随之,那兩個轉灣向潼子門下船去了,仆從相随共有四五人。

     背後察其形相,分明與華安無二,隻是不敢唐突。

    家童回轉書坊,問店主适來在此看書的是什麼人,店主道:“是唐伯虎解元相公,今日是文衡山相公舟中請酒去了。

    ”家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