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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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決不可能,大概是做夢吧。

    對不起,可是同志,請允許我問一聲。

    我覺得您确實是個熟人。

    對啦!是呀!醫生叔叔!” “可你是誰?” “沒認出來?” “沒有。

    ” “從莫斯科出來的時候,咱們坐的是同一輛軍用列車,在同一個車廂裡。

    趕我們去做勞工。

    有人看押。

    ” 這是瓦夏·布雷金。

    他倒在醫生跟前,吻着醫生的手哭起來。

     遭水災的地方原來是瓦夏的老家韋列堅尼基鎮。

    他的母親已不在人世。

    當村子被洗劫并被放火燒毀的時候,瓦夏藏在鑿出的石洞裡,可母親以為他被帶進城裡,急得發了瘋,跳進佩爾加河裡淹死了。

    現在,醫生和瓦夏正坐在這條河的岸上談話。

    瓦夏的姐妹據說在另一個縣的保育院裡。

    醫生帶瓦夏一起上莫斯科。

    路上他告訴了尤裡·安德烈耶維奇許多可怕的事。

     “地裡撒的是去年秋天種的莊稼。

    剛種完就遭了難。

    波利啞姨媽剛走。

    您還記得那個帕拉莎姨媽嗎?” “不記得了。

    我根本不認識她。

    她是誰呀?” “您怎麼會不認識佩拉吉娜·尼洛夫娜呢!她跟咱們坐的是一趟火車。

    那個佳古諾娃。

    什麼事兒都挂在臉上,長得又白又胖。

    ” “就是那個老是編辮子解辮子的女人?” “辮子,辮子!對啦!一點不錯。

    辮子!” “懊,想起來啦。

    等等。

    後來,我在西伯利亞一座小城市裡的街上遇見過她。

    ” “真有這回事兒!是帕拉莎姨媽嗎?” “你怎麼啦,瓦夏?你幹嗎像發瘋似的搖我的手?小心别搖斷了。

    别像大姑娘似的滿臉通紅。

    ” “她在那兒怎麼樣?趕快告訴我,快點。

    ” “我看見她的時候她身體很健康。

    她說起過你們。

    我記得好像她在你的家裡住過或做過客。

    可也許我記錯了。

    ” “那還用說,那還用說!在我們家,在我們家。

    媽媽像親妹妹那樣愛她。

    不聲不響,愛幹活,手很巧。

    她在我們那兒住的時候,家裡充滿歡樂。

    村裡的人把她從韋列堅尼基鎮擠走了,說了她很多壞話,讓她不得安甯。

     “村裡有個人叫長膿瘡的哈爾拉姆。

    他追求過波利姬。

    他沒鼻子,最愛說人壞話。

    她瞧都不瞧他一眼。

    他為這件事恨上了我,說了我和波利啞的很多壞話。

    好了,她走啦。

    他把她折磨苦了。

    我們就從此開始倒黴了。

     “離這兒不遠的地方出了件兇殺案。

    一個孤單的寡婦在靠近布依斯科耶村的樹林子裡被人殺死了。

    她一個人住在樹林子裡。

    她愛穿帶松緊帶的男人皮鞋。

    她家門口鎖着一條兇狗,鎖鍊夠得着房子的周圍。

    那條狗叫‘大嗓門’。

    家裡地裡的活都是她一個人幹,用不着幫手。

    好了,誰也沒想到冬天突然到了。

    很早下了雪。

    寡婦還沒刨土豆呢。

    她上韋列堅尼基鎮找人幫忙。

    ‘幫幫忙吧。

    ’她說,份一份土豆也行,付錢也行。

    ’ “我自告奮勇幫她刨土豆。

    我到她那兒的時候,哈爾拉姆已經在那兒了。

    他在我之前就非要上那兒去不可。

    她沒告訴我。

    可是,也不能為這事兒打架呀。

    于是就兩人一塊兒幹活。

    在最壞的天氣裡刨土豆。

    又是雨又是雪,一片爛泥。

    刨呀,刨呀,點燃了土豆秧,用熱煙烤幹土豆。

    嗯,刨完土豆她同我們公平地算了賬。

    她打發哈爾拉姆回去,可對我使了個眼色,說還有事兒找我,讓我以後再來,要不就留下不走。

     “過幾天我又上她那兒去了。

    ‘我不想,’她說,‘讓多餘的土豆被人沒收,被國家征收去。

    你是好小夥子,我知道你不會出賣我。

    你瞧,我什麼都不瞞你。

    我本來可以自己挖個坑,把土豆藏起來,可你瞧外面什麼天氣。

    我明白過來已經晚了,冬天到了。

    一個人幹不了。

    給我挖個坑,我不會虧待你。

    咱們烤幹了,倒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