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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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道必以其事觀之則言者莫敢妄言曩張丞相之當國急於平天下之難而欲求速成之功當時之嗜利者亦嘗以此借口矣張公不察而興符離之師迨王師至符離言者所陳未嘗有一驗也夫以是藥攻是病既不效矣而複進之此庸醫之所羞而今議者之所尚也且自為是言亦踰歲矣其效猶前日也苟窮之則曰王師未嘗興也師興則應者至矣是複以符離之役要我也劉裕之平燕平秦其功亦所自成顧其兵力如何耳初不聞以是數者為先務也凡此恐非其誠也恐所謂求悅我者也萬一不察其肺肝而隂受之日複一日徒為議者富貴資耳國家何賴焉相公何賴焉以相公之英姿絶識豈不知此特曰吾将以是來天下之言耳夫人之品不同故其趨向亦異且古之為國者類皆淵深沈鸷之士成之而浮躁輕肆之徒敗之是二人者不并立也彼進則此退矣某竊恐相公本樂聞天下之善而徒有紛紛者溷視聽也天子以宗社之重付相公天下以平治之功望相公相公之志亦何嘗一日不在中原也夫事患無其志爾志既定則功将何逃伏惟相公深考秦誓之戒而卻暴虎馮河之言以來淵深沈鸷之士不肆不惰以伺驕淫之敵質之於古斷之於心夫豈無隙之可乘而焉用是哓哓者哉詩曰有漼者淵雈葦淠淠區區之戅惟相公容之不宣
上梁參政【辛卯】
某聞漢人之諺曰孰為為之孰令聽之天下之言豈複有悲於此者乎夫士當窮厄摧折之時力學自修不敢少堕其意非苟然也而伥伥一世卒無所遇至於鬓毛頒白而甘老於山林豈其意哉揚雄号為不汲汲於富貴者其着書也曰吾以待後世子雲耳疑其不求世之知也而其論王陽貢禹則曰明星皓皓華藻之力欤觀雄此言蓋亦自傷其無能聽之者故自分於碌碌而不悔也士而至此可不為之大哀乎今某之不肖何敢自附於雄而讀書為文亦久矣方其應進士舉也擯於有司與以家艱而不得與者凡二十年朋舊交吊之某以為士之學非止為利祿計也今雖窮不可自棄故取古之書自六經而下悉觀之而於楚人之騷太史遷之史唐韓杜氏之詩文尤切學之私心蓋嘗髣髴其一二而朋舊見之者始吊其不幸而終笑其迂也且天下之人方以襞積故實為學骈俪對偶為工雕繪其辭支離其義而已之所好獨與之違則阽死於溝壑亦宜矣而某亦不暇恤也丙戌之春相公知貢舉擢於稠人之中使與一命之寵向之笑者為之驚夫學不适時而得科第人之驚也固宜而某亦恐其名與實違而為知已者之累也取向所切好之書精思而熟讀之迨今六年矣夫性之拙者其用心必專而又自去士而吏其窮愈甚是以愈欲自托於斯文故凡愀然而悲釋然而喜忾然而欲泣者皆見於此其心自以為于古有毫忽之合而世之笑者愈衆蓋愛奇者以為拙尚新者以為陳而樂放縱者以為龌龊也屈馬韓杜不在世吾将於誰質是非哉此某所以雖鄙棄於人而不之怼也雖然猶有懼焉蓋未嘗自緻於相公之前也古語有之兔走歸窟鳥反其鄉向日骫骳之文前輩所謂聲律記問破壞其體者相公既已辱收之矣今之所作雖未敢以為是而比之前日則心頗無甚愧相公其忍逆棄之乎謹取詩賦雜文合四十九篇以獻機務之暇幸一觀之且某之心力殚矣而窮亦甚矣苟於此而不之遇焉則某終身将無望矣昔人有賦褰裳之詩以餞人者其人曰吾在此敢勤子至於他人乎是亦區區之願也不宣
蠧齋鉛刀編卷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