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力出力無錢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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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爺,再來一點,不用發愁,天下也決不會餓死多少人。
你們亞英的事,交給我了。
我在三天之内,一定和他找一個相當的職業。
&rdquo說着,撈過他那隻玻璃杯,便要向裡面注酒。
老太爺道:&ldquo我不喝了,今天晚上,我還要寫兩封家信。
&rdquo西門德道:&ldquo寫兩封家信,也是平常的事,值得老太爺連酒都不敢喝。
&rdquo老太爺道:&ldquo現在我們寫家信,不同往常了,連家中院子裡長的幾棵樹,最近茂盛不茂盛,我們都愛問上一問。
同時,在這邊的生活情形,也都詳詳細細的寫着。
老弟兄多年不見面,我們隻好借了紙筆來談家常了。
&rdquo西門德笑道:&ldquo原來如此,我想這一類家書,必定很可流露些性情中語的。
&rdquo區老太爺搖搖頭道:&ldquo那倒不然。
我不打自招,我們常在信上撒着謊,除了說大家平安之外,還要說一套生活安定,兒輩都有相當職業的話。
因為不如此,徒讓家中人為我們挂念,事實上又絲毫無補,倒不如不把在這裡受罪的情形告訴他們為妙。
&rdquo西門德笑道:&ldquo你又為孩子們的職業擔憂了。
我不是說了給亞英介紹一個職業嗎?晚上他回來了,你讓他到樓上來和我談談。
你家再有一個人掙到二三百元,就可以敷衍了。
&rdquo他說着話,把那玻璃杯子又斟上了大半杯酒,放到茶幾上,扭轉身要上樓去。
老太爺對于他的話,還是剛剛答複出來,接着道:&ldquo若是靠拿死薪水過日子,&lsquo敷衍&rsquo這兩個字,那是談不上的。
我們總是這樣,上半個月列的預算表,到了下半個月就要全盤推翻。
我是反正在家裡閑着的,把家事想着想着,就不覺得拿起紙筆列起預算表來。
可是這總是白費精力,物價差不多天天在漲,從何處去預算起?&rdquo西門德笑道:&ldquo我家向來不作預算,連決算也從來不辦,每月到底用了多少錢,隻有從這月收入多少錢都花光了一層上去推算出來。
可是我們也沒有餓死,這好在我有一位&hellip&hellip&rdquo這時西門太太由樓上正走下來,他隻好将話停止了。
西門太太道:&ldquo老太爺,你們家三先生明天就要到昆明去嗎?&rdquo老太爺道:&ldquo大概是明後天走吧。
現在是吃飯要緊,我也不反對他改行了。
&rdquo西門太太笑道:&ldquo他真走,我倒有點事托他,我想托他在仰光和我買兩件衣料,買兩三磅毛線,順便也可以帶點化妝品。
&rdquo西門德哈哈笑了一聲道:&ldquo人家是運貨,可不是販貨,哪有許多錢和你墊上!&rdquo西門太太道:&ldquo不用他墊啦,我這裡先付幾百塊錢就是了。
&rdquo西門德站在一邊,隻管用眼睛向太太望着,意思是想阻止她向下說,可是她已經說出來了,也無從隐瞞,隻好向區老太爺笑道:&ldquo女人永久是女人,無論在什麼環境之下,也忘不了她的衣料和化妝品。
若是亞傑不感到什麼困難的話,就請他給我們帶一點來吧。
我們雖沒有多餘的錢,太太一定要辦的話,我便借債也要完成這個責任。
&rdquo區老太爺道:&ldquo大概買些化妝品的錢他墊得出,用不着先付款。
&rdquo西門太太撩起長旗袍,露出裹腿的長統絲襪,伸手在襪統子裡一抽,便抽出一小疊百元額的鈔票,先數了三張,交給老太爺道:&ldquo先存一部分在你這兒吧。
你們三先生不帶走,留在家裡作家用也好。
&rdquo西門德苦笑道:&ldquo看我太太這種手筆,襪筒子一抽,就是好幾百元,好像我們有多大的家産。
其實我全家的家産,大概是都在太太襪統子裡。
真有的人,可就不是這樣幹的。
&rdquo西門太太算是懂得這意思了,笑道:&ldquo我們的家産,可不就是全在襪統子裡嗎?老太爺,你不知道,現在女人的衣服沒有小襟,安不上口袋,有幾個錢隻好放在襪統裡了。
不知道的,倒以為我們有了用不完的錢呢!&rdquo老太爺自知他夫婦兩人這般說話的用意,隻是向他們微笑着,并沒有接嘴向下說,至于願否帶東西回來,這是亞傑的事,等他回來再定妥,便收了那錢道:&ldquo我先暖一暖腰吧,化妝品不成問題,也許衣料不大好帶呢!&rdquo西門太太道:&ldquo無論如何,毛線是非托三先生和我帶兩磅不可的。
若是三先生明天一早就走的話,也許我們碰不着頭,就請老太爺多多轉托他了。
&rdquo她一路叮囑着,和西門德同回樓上去。
老太爺少不得又有些新感慨,好在杯子裡還有茅台酒,且坐下來慢慢呷着酒,想着心事。
這時,天色已大黑了,在偏僻的街道上,四周多是田園,很帶些鄉村意味,已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市聲。
區家小夥子們出去了,亞雄在裡面屋子趕着寫那幾封代筆信,好去過江交卷。
老太爺在堂屋裡品酒,屋裡也沒有什麼聲息,除了聽到樓上博士夫婦笑嘻嘻地低聲談話而外,卻聽哄咚哄咚遙遠地有一種築地聲送了來。
後來這聲音,越來越近,連屋宇都仿佛有些震撼。
老太爺手扶了酒杯,偏頭聽了一陣,因自言自語地道:&ldquo什麼?這晚上還有人大興土木!&rdquo亞雄放了筆,也由屋子裡跑出來,向四周張望着,自言自語道:&ldquo果然的,有人大興土木,我出去看看,吵得我頭痛,簡直沒有法子寫信了!&rdquo說着走向大門外去。
老太爺還在品他的酒,并沒有理會這些。
不多一會兒,亞雄走回來,後面跟着兩個穿破爛短衣服的人,他們走到堂屋裡,在燈光下向人點着頭,叫道:&ldquo老太爺,宵夜?老太爺看他們上身穿了藍布短夾襖,敞了胸口衣襟,那短夾襖前後各破有五六個窟窿,下面穿了短的青布單褲,都露出了兩條黃泥巴腿,赤着雙腳。
而他們頭上又恰是圍繞了一圈窄窄的白布,這表示着他們是十足的當地人。
還未曾問他們的話,亞雄道:他們工作得口渴了,要向我們讨口茶喝。
&rdquo老太爺道:&ldquo這外面打得哄咚哄咚作響的,就是他們嗎?亞雄道:可不是?我原來以為他們是什麼大戶人家要蓋洋樓過冬,其實不是,他們隻是幾個窮苦勞動工人和朋友幫忙。
我隻好不說他們了。
尤其是這兩個人臉上都帶着病容呢!&rdquo老太爺站起身來,向這兩個人臉上看看,可不是就像塗了一層黃蠟一樣嗎?他們長長的脖頸子,尖削着兩腮,都表現他們瘦到相當程度,因問道:&ldquo你們是泥瓦匠嗎?怎麼這深夜還在動工?&rdquo一個人道:&ldquo老太爺,哪裡是呀?我們都是賣力氣的人。
這一陣子,天氣不好,打擺子,轎子擡不動,家私也搬不動,在家裡歇梢。
&rdquo老太爺道:&ldquo既然是休息,為什麼又來作工?&rdquo他皺了眉道:&ldquo老太爺,沒有法子嘛!保長太婆兒①過生日,沒有送他的禮,保長不高興,我們脾氣又不好,和保長吵過架的。
保上有了事,當攤我自然是攤我,不當攤我也是攤我。
你要說是生病在家裡歇梢,那更好,請你去出一身汗,病就好了。
&rdquo①太婆兒:川語,太太。
亞雄已拿了一壺茶、兩隻飯碗來放到桌上,笑向他們道:&ldquo你們喝吧。
我并不賣你們的錢。
&rdquo這兩人隻管将茶倒了,兩手捧了飯碗來喝。
那個更瘦的人手裡捧着碗,顯然有些抖顫,口裡喝了茶下去,呵出氣來哈哈有聲。
老太爺看他越發抖得厲害,便問道:&ldquo你這是怎麼了?&rdquo另一個工人端了碗茶喝,冷眼看了他,淡淡的向老太爺答道:&ldquo還不是脾寒又發了?夜擺子,硬是老火②得很。
&rdquo老太爺道:&ldquo這個樣子,怎樣作工?你們保上有什麼公事,我來和保長講個情。
&rdquo病工人顫着聲音道:&ldquo不用說情,老太爺,謝謝你,這個日子,有啥子活頭嗎?病死了算了吧!倒不是公事喲!&rdquo老太爺道:&ldquo這就奇了,不是公事,你這樣拚命去掙錢作什麼?&rdquo那個不生病的工人道:&ldquo哪裡是啊?保長開的小店,地基坍了,每甲派兩個人和他幫忙,好把這地基平起來,明天一大早就要完工,免得耽誤保長家裡作生意。
我們是甲長派了來的,不完工就回去,連甲長保長一下都得罪了。
公事倒好說情,你不作,再派一個人來補缺。
現在是作人情,怎好意思說情?說情就是不講交情了。
&rdquo他兩人說着話,竟把一壺熱茶喝個幹淨。
那病人點了頭道:&ldquo謝謝。
&rdquo于是跟在那個沒病的人後面走了。
②老火:川語,意思是厲害,也可作讨厭解。
區老太爺看了這情形,不免生着一番側隐之心,便放下了杯筷,跟着他們後面走去,要看一個究竟。
亞雄也跟了出去。
出門一轉彎,隻在小巷子口上,見有一爿小雜貨店,半截在平地上,半截木架支起,懸着屋腳立在陡坡上。
正因這陡坡崩潰了
你們亞英的事,交給我了。
我在三天之内,一定和他找一個相當的職業。
&rdquo說着,撈過他那隻玻璃杯,便要向裡面注酒。
老太爺道:&ldquo我不喝了,今天晚上,我還要寫兩封家信。
&rdquo西門德道:&ldquo寫兩封家信,也是平常的事,值得老太爺連酒都不敢喝。
&rdquo老太爺道:&ldquo現在我們寫家信,不同往常了,連家中院子裡長的幾棵樹,最近茂盛不茂盛,我們都愛問上一問。
同時,在這邊的生活情形,也都詳詳細細的寫着。
老弟兄多年不見面,我們隻好借了紙筆來談家常了。
&rdquo西門德笑道:&ldquo原來如此,我想這一類家書,必定很可流露些性情中語的。
&rdquo區老太爺搖搖頭道:&ldquo那倒不然。
我不打自招,我們常在信上撒着謊,除了說大家平安之外,還要說一套生活安定,兒輩都有相當職業的話。
因為不如此,徒讓家中人為我們挂念,事實上又絲毫無補,倒不如不把在這裡受罪的情形告訴他們為妙。
&rdquo西門德笑道:&ldquo你又為孩子們的職業擔憂了。
我不是說了給亞英介紹一個職業嗎?晚上他回來了,你讓他到樓上來和我談談。
你家再有一個人掙到二三百元,就可以敷衍了。
&rdquo他說着話,把那玻璃杯子又斟上了大半杯酒,放到茶幾上,扭轉身要上樓去。
老太爺對于他的話,還是剛剛答複出來,接着道:&ldquo若是靠拿死薪水過日子,&lsquo敷衍&rsquo這兩個字,那是談不上的。
我們總是這樣,上半個月列的預算表,到了下半個月就要全盤推翻。
我是反正在家裡閑着的,把家事想着想着,就不覺得拿起紙筆列起預算表來。
可是這總是白費精力,物價差不多天天在漲,從何處去預算起?&rdquo西門德笑道:&ldquo我家向來不作預算,連決算也從來不辦,每月到底用了多少錢,隻有從這月收入多少錢都花光了一層上去推算出來。
可是我們也沒有餓死,這好在我有一位&hellip&hellip&rdquo這時西門太太由樓上正走下來,他隻好将話停止了。
西門太太道:&ldquo老太爺,你們家三先生明天就要到昆明去嗎?&rdquo老太爺道:&ldquo大概是明後天走吧。
現在是吃飯要緊,我也不反對他改行了。
&rdquo西門太太笑道:&ldquo他真走,我倒有點事托他,我想托他在仰光和我買兩件衣料,買兩三磅毛線,順便也可以帶點化妝品。
&rdquo西門德哈哈笑了一聲道:&ldquo人家是運貨,可不是販貨,哪有許多錢和你墊上!&rdquo西門太太道:&ldquo不用他墊啦,我這裡先付幾百塊錢就是了。
&rdquo西門德站在一邊,隻管用眼睛向太太望着,意思是想阻止她向下說,可是她已經說出來了,也無從隐瞞,隻好向區老太爺笑道:&ldquo女人永久是女人,無論在什麼環境之下,也忘不了她的衣料和化妝品。
若是亞傑不感到什麼困難的話,就請他給我們帶一點來吧。
我們雖沒有多餘的錢,太太一定要辦的話,我便借債也要完成這個責任。
&rdquo區老太爺道:&ldquo大概買些化妝品的錢他墊得出,用不着先付款。
&rdquo西門太太撩起長旗袍,露出裹腿的長統絲襪,伸手在襪統子裡一抽,便抽出一小疊百元額的鈔票,先數了三張,交給老太爺道:&ldquo先存一部分在你這兒吧。
你們三先生不帶走,留在家裡作家用也好。
&rdquo西門德苦笑道:&ldquo看我太太這種手筆,襪筒子一抽,就是好幾百元,好像我們有多大的家産。
其實我全家的家産,大概是都在太太襪統子裡。
真有的人,可就不是這樣幹的。
&rdquo西門太太算是懂得這意思了,笑道:&ldquo我們的家産,可不就是全在襪統子裡嗎?老太爺,你不知道,現在女人的衣服沒有小襟,安不上口袋,有幾個錢隻好放在襪統裡了。
不知道的,倒以為我們有了用不完的錢呢!&rdquo老太爺自知他夫婦兩人這般說話的用意,隻是向他們微笑着,并沒有接嘴向下說,至于願否帶東西回來,這是亞傑的事,等他回來再定妥,便收了那錢道:&ldquo我先暖一暖腰吧,化妝品不成問題,也許衣料不大好帶呢!&rdquo西門太太道:&ldquo無論如何,毛線是非托三先生和我帶兩磅不可的。
若是三先生明天一早就走的話,也許我們碰不着頭,就請老太爺多多轉托他了。
&rdquo她一路叮囑着,和西門德同回樓上去。
老太爺少不得又有些新感慨,好在杯子裡還有茅台酒,且坐下來慢慢呷着酒,想着心事。
這時,天色已大黑了,在偏僻的街道上,四周多是田園,很帶些鄉村意味,已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市聲。
區家小夥子們出去了,亞雄在裡面屋子趕着寫那幾封代筆信,好去過江交卷。
老太爺在堂屋裡品酒,屋裡也沒有什麼聲息,除了聽到樓上博士夫婦笑嘻嘻地低聲談話而外,卻聽哄咚哄咚遙遠地有一種築地聲送了來。
後來這聲音,越來越近,連屋宇都仿佛有些震撼。
老太爺手扶了酒杯,偏頭聽了一陣,因自言自語地道:&ldquo什麼?這晚上還有人大興土木!&rdquo亞雄放了筆,也由屋子裡跑出來,向四周張望着,自言自語道:&ldquo果然的,有人大興土木,我出去看看,吵得我頭痛,簡直沒有法子寫信了!&rdquo說着走向大門外去。
老太爺還在品他的酒,并沒有理會這些。
不多一會兒,亞雄走回來,後面跟着兩個穿破爛短衣服的人,他們走到堂屋裡,在燈光下向人點着頭,叫道:&ldquo老太爺,宵夜?老太爺看他們上身穿了藍布短夾襖,敞了胸口衣襟,那短夾襖前後各破有五六個窟窿,下面穿了短的青布單褲,都露出了兩條黃泥巴腿,赤着雙腳。
而他們頭上又恰是圍繞了一圈窄窄的白布,這表示着他們是十足的當地人。
還未曾問他們的話,亞雄道:他們工作得口渴了,要向我們讨口茶喝。
&rdquo老太爺道:&ldquo這外面打得哄咚哄咚作響的,就是他們嗎?亞雄道:可不是?我原來以為他們是什麼大戶人家要蓋洋樓過冬,其實不是,他們隻是幾個窮苦勞動工人和朋友幫忙。
我隻好不說他們了。
尤其是這兩個人臉上都帶着病容呢!&rdquo老太爺站起身來,向這兩個人臉上看看,可不是就像塗了一層黃蠟一樣嗎?他們長長的脖頸子,尖削着兩腮,都表現他們瘦到相當程度,因問道:&ldquo你們是泥瓦匠嗎?怎麼這深夜還在動工?&rdquo一個人道:&ldquo老太爺,哪裡是呀?我們都是賣力氣的人。
這一陣子,天氣不好,打擺子,轎子擡不動,家私也搬不動,在家裡歇梢。
&rdquo老太爺道:&ldquo既然是休息,為什麼又來作工?&rdquo他皺了眉道:&ldquo老太爺,沒有法子嘛!保長太婆兒①過生日,沒有送他的禮,保長不高興,我們脾氣又不好,和保長吵過架的。
保上有了事,當攤我自然是攤我,不當攤我也是攤我。
你要說是生病在家裡歇梢,那更好,請你去出一身汗,病就好了。
&rdquo①太婆兒:川語,太太。
亞雄已拿了一壺茶、兩隻飯碗來放到桌上,笑向他們道:&ldquo你們喝吧。
我并不賣你們的錢。
&rdquo這兩人隻管将茶倒了,兩手捧了飯碗來喝。
那個更瘦的人手裡捧着碗,顯然有些抖顫,口裡喝了茶下去,呵出氣來哈哈有聲。
老太爺看他越發抖得厲害,便問道:&ldquo你這是怎麼了?&rdquo另一個工人端了碗茶喝,冷眼看了他,淡淡的向老太爺答道:&ldquo還不是脾寒又發了?夜擺子,硬是老火②得很。
&rdquo老太爺道:&ldquo這個樣子,怎樣作工?你們保上有什麼公事,我來和保長講個情。
&rdquo病工人顫着聲音道:&ldquo不用說情,老太爺,謝謝你,這個日子,有啥子活頭嗎?病死了算了吧!倒不是公事喲!&rdquo老太爺道:&ldquo這就奇了,不是公事,你這樣拚命去掙錢作什麼?&rdquo那個不生病的工人道:&ldquo哪裡是啊?保長開的小店,地基坍了,每甲派兩個人和他幫忙,好把這地基平起來,明天一大早就要完工,免得耽誤保長家裡作生意。
我們是甲長派了來的,不完工就回去,連甲長保長一下都得罪了。
公事倒好說情,你不作,再派一個人來補缺。
現在是作人情,怎好意思說情?說情就是不講交情了。
&rdquo他兩人說着話,竟把一壺熱茶喝個幹淨。
那病人點了頭道:&ldquo謝謝。
&rdquo于是跟在那個沒病的人後面走了。
②老火:川語,意思是厲害,也可作讨厭解。
區老太爺看了這情形,不免生着一番側隐之心,便放下了杯筷,跟着他們後面走去,要看一個究竟。
亞雄也跟了出去。
出門一轉彎,隻在小巷子口上,見有一爿小雜貨店,半截在平地上,半截木架支起,懸着屋腳立在陡坡上。
正因這陡坡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