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四才子
關燈
小
中
大
個星期見不着面了。
&rdquo亞英點着頭笑道：&ldquo青年人個個都有這樣一個時期的。
那似乎不足為奇吧。
&rdquo說着，他挨了博士在沙發上坐下來，見着茶幾上三四個碟子，陳設着蘇州甜食，五香花生米，另有個大碟子盛着鹵雞鴨翅膀，而這裡還有一壺好茶和兩套帶托子的茶杯。
亞英笑道：&ldquo是有什麼客來了？&rdquo西門德笑道：&ldquo我今天決定不過江，也不花錢，陪着太太在家裡享受一天。
&rdquo亞英歎着氣贊了一聲道：&ldquo唉，人生幸福！&rdquo西門太太笑道：&ldquo你那幸福還小嗎？重慶市上最漂亮&hellip&hellip&rdquo亞英不等她說完，問道：&ldquo難道這件事，你二位會不曉得？你們的高足弟子飛走了。
&rdquo 西門德夫婦聽說，都同時的驚訝着，說是沒有知道這個消息。
亞英先把青萍出走的情形，告訴了，然後再把在宗保長那裡所得的情報說了一遍。
在這說話期間，西門太太已是斟了兩次熱茶，送到亞英面前。
他是相當興奮，像作夾叙夾議的大篇論文，說了個不斷，也就随時端着茶喝，把兩次茶都喝光了。
博士把話聽完了，抓了把花生米，送到他面前，笑道：&ldquo小兄弟，不要放在心上吧。
不是我事後有先見之明，當你那回訂婚席上，我不期而會的參加了這個典禮以後，我就相當的疑心。
但我知道你很深，你既不是大腹賈，又為人很精明，料着她也圖謀不着你什麼，既不圖謀你什麼，婚姻反正也不是一件開玩笑的事。
因之，我們盡管覺得這是個奇迹，但也不想會有什麼意外，所以并沒有對你說什麼。
而且在你極高興的時候，也不便向你頭上澆冷水。
&rdquo 西門太太又斟了一杯茶，送到亞英面前，笑道：&ldquo二先生，你不要着急。
青萍為人，我是知道的，年輕好玩，任性慣了，不願受什麼拘束。
若說她願意這樣漂流下去，不找個歸宿，那也看上去不對。
也許她找着一個什麼好玩的機會，到仰光去小住幾天。
同時也許是在重慶拉的虧空太多了，到了圈子兜不過來的時候，不得不一走了之。
對于你，我想她是丢不下的。
&rdquo她說時，态度很自然，架了腿坐着，左手鉗了一隻鴨翅膀，右手把翅膀上撕下的肉，慢慢地送到嘴裡來咀嚼。
亞英見她的态度十分自然，好像很有把握，便突然站了起來。
望了她問道：&ldquo西門太太事先得着她什麼消息嗎？&rdquo她道：&ldquo我沒有得什麼消息，你不要多心。
我夫妻是你們訂婚時候的見證人，假如你們的婚事，有什麼問題，我還有個不通知你的道理嗎？亞英搖着手笑道：師母，你這樣一說，我&hellip&hellip&rdquo西門德起身拉着他坐下，笑道：&ldquo我非常的諒解你，你的心緒很亂，你所以要問我太太那一句話，你正是得着一線光明，以為青萍會回來的。
這不但是你這樣想，她這樣想，我也是這樣想。
不過隻是想想罷了，至于事實，我們都沒有根據的。
&rdquo 亞英坐下來向他夫妻二人望着，端了茶杯在手，慢慢地送到嘴邊呷着，默然沒有作聲。
西門德道：&ldquo這個問題，暫且可以不談，談也無法挽救。
你來得正好，今晚就下榻在我這書房裡，我們可以作長夜之談。
我有點新的生意經，和你商量商量。
&rdquo亞英慢慢地喝着茶，喝一口，放下杯子來凝神一會，直把那杯茶翻出杯底來朝了天，點滴都喝光了，才将杯子放到茶幾上，按了按，向西門德道：&ldquo那宗保長所說同她來往的人，我疑心是李大成，這個人是博士常看到的，覺得我這個疑心不錯嗎？&rdquo西門德看了太太一下笑道：&ldquo這個我不敢說，我不是推诿，因為第一，他的确得過青萍的幫助。
但他們是同學，這也無足為奇。
第二呢，在你現在的心理上，任何可疑的事，都會疑到李大成身上去，那也是應當的。
&rdquo亞英笑道：&ldquo博士，這是外交辭令。
唉！甯人負我吧。
說什麼呢。
&rdquo情不自禁地把那空茶杯子，端了起來，直到快送到嘴邊上，才發現這是空杯子，便放下來。
西門德笑道：&ldquo老弟台，不要再談這個問題了。
她回來不回來，誰都難說。
除了你自己也追到仰光去，并無什麼良法可以把這個問題解決。
你空發愁幹什麼？不如我們把心放在事業上，事業幹好了，婚姻問題并非是不可彌補的缺陷。
你要知道錢是萬能的呀！&rdquo西門太太道：&ldquo二先生，真的，你留在我們這裡，談一晚，老德真有一個新的計劃。
大概亞傑在這兩天快到了。
等他來了，把那批貨賣了，或者我們在重慶另建一番事業，或者索興大家到南洋去。
&rdquo 這句話是亞英最聽得入耳的話，立刻又站了起來，問道：&ldquo怎麼着？博士還有什麼偉大的計劃？我們還能全到南洋去嗎？&rdquo西門太太笑道：&ldquo那你就可以到仰光去了，好不好？&rdquo博士點了頭道：&ldquo不開玩笑，我真有點新計劃。
據我看，我們這抗戰的局面是長期的，我們原來打算到四川來躲躲暴風雨的想頭，決不可再有。
我們也就應當想着适合這個環境去應付。
&rdquo 這晚，西門德果然談出一大篇新事業議論。
他以為現在這樣跑進出口生意，雖可以找幾個錢，也就是鬼混幾個錢而已。
自己念了一輩子的書，作這種市儈人物，未免太看輕了自己。
現在和讀書的朋友，就一日比一日疏遠。
到了戰後，那簡直就和知識分子絕緣了。
戰後雖不知道是怎樣一個世界，但博士究竟還是可寶貴的頭銜。
現在盡管找錢，這知識分子的身份，也必須予以保留。
不然的話，到了戰後，還真正的去與市儈為伍不成？亞英知道了他這意思，便對他說：&ldquo我原是學醫未成的一個人。
照着現在大後方缺乏西醫的時候，我不難冒充一位醫學博士，挂起牌子來行醫。
但我沒有那個殺人不用刀的膽量，家父也不許我那樣子。
我原打算弄一筆錢，繼續學醫，現在我更有這份決心，非去學醫不可。
&rdquo博士道：&ldquo那好極了。
我們的路子相同，我也是打算到國外去一趟，而且帶了太太同去。
回來之後，還是從事文化事業。
如辦文化事業，也少不得拉上幾個資本家作董監事。
現在我路上有幾位活躍的巨頭，都還可以聯絡得上。
第一就是原先要我合作的陸神洲陸先生。
我原以這位先生架子太大難于伺候，以後我就打退堂鼓了。
現在我已了解了他，其實他是太忙。
而且他那架子，已養成了習慣，倒不是對付哪一個。
最近在一處宴會上，遇到了他，他再三約着我重新合作。
而且他聲明了合作的事業，一定是與文化有關的。
我約了明天一大早去見他，假如說得攏，我們一塊兒合作。
也就是說，我們一同轉變。
&rdquo亞英道：&ldquo海闊天空的說句文化事業，到底是哪個部門，從哪裡合作起呢？&rdquo西門德笑道：&ldquo請你明日上午在我這裡休息半天，我趕回家來吃午飯，一定給你一個圓滿的報告。
&rdquo亞英雖不要聽這個報告，但知道李大成的家也就住在附近，自己對于青萍的那些幻想并沒有除掉，也就
&rdquo亞英點着頭笑道：&ldquo青年人個個都有這樣一個時期的。
那似乎不足為奇吧。
&rdquo說着，他挨了博士在沙發上坐下來，見着茶幾上三四個碟子，陳設着蘇州甜食，五香花生米，另有個大碟子盛着鹵雞鴨翅膀，而這裡還有一壺好茶和兩套帶托子的茶杯。
亞英笑道：&ldquo是有什麼客來了？&rdquo西門德笑道：&ldquo我今天決定不過江，也不花錢，陪着太太在家裡享受一天。
&rdquo亞英歎着氣贊了一聲道：&ldquo唉，人生幸福！&rdquo西門太太笑道：&ldquo你那幸福還小嗎？重慶市上最漂亮&hellip&hellip&rdquo亞英不等她說完，問道：&ldquo難道這件事，你二位會不曉得？你們的高足弟子飛走了。
&rdquo 西門德夫婦聽說，都同時的驚訝着，說是沒有知道這個消息。
亞英先把青萍出走的情形，告訴了，然後再把在宗保長那裡所得的情報說了一遍。
在這說話期間，西門太太已是斟了兩次熱茶，送到亞英面前。
他是相當興奮，像作夾叙夾議的大篇論文，說了個不斷，也就随時端着茶喝，把兩次茶都喝光了。
博士把話聽完了，抓了把花生米，送到他面前，笑道：&ldquo小兄弟，不要放在心上吧。
不是我事後有先見之明，當你那回訂婚席上，我不期而會的參加了這個典禮以後，我就相當的疑心。
但我知道你很深，你既不是大腹賈，又為人很精明，料着她也圖謀不着你什麼，既不圖謀你什麼，婚姻反正也不是一件開玩笑的事。
因之，我們盡管覺得這是個奇迹，但也不想會有什麼意外，所以并沒有對你說什麼。
而且在你極高興的時候，也不便向你頭上澆冷水。
&rdquo 西門太太又斟了一杯茶，送到亞英面前，笑道：&ldquo二先生，你不要着急。
青萍為人，我是知道的，年輕好玩，任性慣了，不願受什麼拘束。
若說她願意這樣漂流下去，不找個歸宿，那也看上去不對。
也許她找着一個什麼好玩的機會，到仰光去小住幾天。
同時也許是在重慶拉的虧空太多了，到了圈子兜不過來的時候，不得不一走了之。
對于你，我想她是丢不下的。
&rdquo她說時，态度很自然，架了腿坐着，左手鉗了一隻鴨翅膀，右手把翅膀上撕下的肉，慢慢地送到嘴裡來咀嚼。
亞英見她的态度十分自然，好像很有把握，便突然站了起來。
望了她問道：&ldquo西門太太事先得着她什麼消息嗎？&rdquo她道：&ldquo我沒有得什麼消息，你不要多心。
我夫妻是你們訂婚時候的見證人，假如你們的婚事，有什麼問題，我還有個不通知你的道理嗎？亞英搖着手笑道：師母，你這樣一說，我&hellip&hellip&rdquo西門德起身拉着他坐下，笑道：&ldquo我非常的諒解你，你的心緒很亂，你所以要問我太太那一句話，你正是得着一線光明，以為青萍會回來的。
這不但是你這樣想，她這樣想，我也是這樣想。
不過隻是想想罷了，至于事實，我們都沒有根據的。
&rdquo 亞英坐下來向他夫妻二人望着，端了茶杯在手，慢慢地送到嘴邊呷着，默然沒有作聲。
西門德道：&ldquo這個問題，暫且可以不談，談也無法挽救。
你來得正好，今晚就下榻在我這書房裡，我們可以作長夜之談。
我有點新的生意經，和你商量商量。
&rdquo亞英慢慢地喝着茶，喝一口，放下杯子來凝神一會，直把那杯茶翻出杯底來朝了天，點滴都喝光了，才将杯子放到茶幾上，按了按，向西門德道：&ldquo那宗保長所說同她來往的人，我疑心是李大成，這個人是博士常看到的，覺得我這個疑心不錯嗎？&rdquo西門德看了太太一下笑道：&ldquo這個我不敢說，我不是推诿，因為第一，他的确得過青萍的幫助。
但他們是同學，這也無足為奇。
第二呢，在你現在的心理上，任何可疑的事，都會疑到李大成身上去，那也是應當的。
&rdquo亞英笑道：&ldquo博士，這是外交辭令。
唉！甯人負我吧。
說什麼呢。
&rdquo情不自禁地把那空茶杯子，端了起來，直到快送到嘴邊上，才發現這是空杯子，便放下來。
西門德笑道：&ldquo老弟台，不要再談這個問題了。
她回來不回來，誰都難說。
除了你自己也追到仰光去，并無什麼良法可以把這個問題解決。
你空發愁幹什麼？不如我們把心放在事業上，事業幹好了，婚姻問題并非是不可彌補的缺陷。
你要知道錢是萬能的呀！&rdquo西門太太道：&ldquo二先生，真的，你留在我們這裡，談一晚，老德真有一個新的計劃。
大概亞傑在這兩天快到了。
等他來了，把那批貨賣了，或者我們在重慶另建一番事業，或者索興大家到南洋去。
&rdquo 這句話是亞英最聽得入耳的話，立刻又站了起來，問道：&ldquo怎麼着？博士還有什麼偉大的計劃？我們還能全到南洋去嗎？&rdquo西門太太笑道：&ldquo那你就可以到仰光去了，好不好？&rdquo博士點了頭道：&ldquo不開玩笑，我真有點新計劃。
據我看，我們這抗戰的局面是長期的，我們原來打算到四川來躲躲暴風雨的想頭，決不可再有。
我們也就應當想着适合這個環境去應付。
&rdquo 這晚，西門德果然談出一大篇新事業議論。
他以為現在這樣跑進出口生意，雖可以找幾個錢，也就是鬼混幾個錢而已。
自己念了一輩子的書，作這種市儈人物，未免太看輕了自己。
現在和讀書的朋友，就一日比一日疏遠。
到了戰後，那簡直就和知識分子絕緣了。
戰後雖不知道是怎樣一個世界，但博士究竟還是可寶貴的頭銜。
現在盡管找錢，這知識分子的身份，也必須予以保留。
不然的話，到了戰後，還真正的去與市儈為伍不成？亞英知道了他這意思，便對他說：&ldquo我原是學醫未成的一個人。
照着現在大後方缺乏西醫的時候，我不難冒充一位醫學博士，挂起牌子來行醫。
但我沒有那個殺人不用刀的膽量，家父也不許我那樣子。
我原打算弄一筆錢，繼續學醫，現在我更有這份決心，非去學醫不可。
&rdquo博士道：&ldquo那好極了。
我們的路子相同，我也是打算到國外去一趟，而且帶了太太同去。
回來之後，還是從事文化事業。
如辦文化事業，也少不得拉上幾個資本家作董監事。
現在我路上有幾位活躍的巨頭，都還可以聯絡得上。
第一就是原先要我合作的陸神洲陸先生。
我原以這位先生架子太大難于伺候，以後我就打退堂鼓了。
現在我已了解了他，其實他是太忙。
而且他那架子，已養成了習慣，倒不是對付哪一個。
最近在一處宴會上，遇到了他，他再三約着我重新合作。
而且他聲明了合作的事業，一定是與文化有關的。
我約了明天一大早去見他，假如說得攏，我們一塊兒合作。
也就是說，我們一同轉變。
&rdquo亞英道：&ldquo海闊天空的說句文化事業，到底是哪個部門，從哪裡合作起呢？&rdquo西門德笑道：&ldquo請你明日上午在我這裡休息半天，我趕回家來吃午飯，一定給你一個圓滿的報告。
&rdquo亞英雖不要聽這個報告，但知道李大成的家也就住在附近，自己對于青萍的那些幻想并沒有除掉，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