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寶親王園中奸舅嫂 雍正帝燈下失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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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那女人午睡方酣,被寶親王一嗅,驚醒過來。

    低低地喚了一聲妹妹。

    那富察氏也被她喚醒了。

    便笑說道:“怎麼掩兩人說着話兒,便睡熟了呢。

    ” 那女人說道:“妹妹屋子裡敢有野貓醒着,我正好睡,隻覺得一隻貓兒跳上一床一來,在俺脖子上嗅着。

    待俺驚醒過來,那野貓已跳下一床一去了。

    ” 這幾句說話,真是隔葉黃鹂,嬌脆動人。

    寶親王忍不住,忙從一床一背後跳出來,笑說道:“對不起,那野貓便是俺。

    ” 說着連連地向那女人作揖。

    慌得那女人還禮不疊。

    寶親王轉過臉來,對富察氏說道:“那時俺把這位太太錯認是你,正要湊近耳邊去喚你起來,細細一看,才認出不是你,自己一時臊了,便急急躲在一床一背後去。

    誰知這位太太,說話也利害,竟罵俺是野貓。

    俺原也是該罵的,隻是俺很佩服老天,你也算得是俊的了,怎麼又生出這位太太來,比你長得還俊。

    這位太太敢不是人,竟是天仙嗎?” 看官,從來天下的女人,一般的一性一情,你若當面贊她長得俊,她沒有不歡喜的。

    這女人被寶親王稱贊得捧上天去,她心中如何不樂。

    隻見她羞得粉一腮兒十分紅一潤,低着脖子坐在一床一沿上,說不出半句話來。

    富察氏聽了寶親王的話,把小嘴兒一撇,笑說道:“你看俺這位王一爺,真是不曾見過世面的饞嘴野貓兒,怪不得俺嫂子要罵你是野貓。

    你可要放尊重些這位便是俺嫂子。

    俺姑嫂倆在家裡過得很好的,如今把我弄進園來,生生的把俺倆分散了嫂子在家想得我苦,悄悄地來陪我,又吃你撞來,你既說她是天仙,快過去拜見天仙。

    拜過了,快出去。

    ” 那寶親王巴不得富察氏一句話,忙搶上前去行禮。

    嘴裡也喚嫂子,又問嫂子貴姓。

    那女人站起身來,笑盈盈地說道:“俺一娘一家姓董額氏,俺丈夫名傅恒。

    ” 寶親王拍着手笑說道“俺這傅恒哥哥,幾世修到嫂子這樣天仙似的美人兒。

    ”一句話,又說得董額氏粉一腮兒紅暈起來。

    富察氏見嫂子害羞,忙把寶親王推出房去。

    接着董額氏也告辭出園去了。

    說也奇怪,寶親王自從見過董額氏之後,時時把她擱在心裡,從此私娃子也不玩了,空閑時候,便慫恿着自己福晉,去把嫂子接進園來。

    從來女人一愛一和自己一娘一家人親近,如今得了王一爺的允許,她姑嫂兩人常常見面。

    那董額氏也乖覺,見寶親王來了,便立刻回避。

    把個寶親王弄得心一癢難搔。

    看看那董額氏一舉一動,飄飄欲仙,越看越一愛一,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下肚子去。

    隻是可惜沒有下手的機會。

    後來富察氏也看了丈夫的心事來,索一性一把董額氏藏在密室裡,不給寶親王見面。

    那寶親王許久不見董額氏,心中十分難過,漸至廢寝忘餐。

    有一個心腹太監,名叫小盎子,人甚聰明,見王一爺有心事,便悄悄地獻計。

    如此如此。

    一定叫王一爺如了心願。

    寶親王聽了他的計策,連稱好孩子,快照辦去。

    這小盎子奉了王一爺的命令,先在園内竹林清晌館裡,預備下一床一帳鏡台,一面打發兩個小太監和兩個侍女,押着一輛車兒,到常明家裡去把舅太太接了來。

    董額氏見富察氏的貼身侍女,前來迎接,毫不猶疑,便略略梳裝,上了車向圓明園來。

    照例車子到了藻園門外停住,便有八個小太監出來,擡着車子進園去。

    曲曲折折,走了許多路。

    這時盛夏天氣,在外面赤日當空,十分悶熱,一進園來,樹蔭深密,清風吹拂,頓覺胸襟開爽。

    董額氏扶下地來,擡頭一看,隻見四面竹林,圈着一座小院子。

    耳中隻聽得風吹竹葉,那竹梢上挂着金鈴兒,一陣一陣叮呤的聲音。

    走進院子去,小小一座客室,上面挂着一方匾額,寫着竹林清響館五個字。

    滿屋子陳設得異常一精一美。

    董額氏不由得贊了一聲“好一個清涼世界。

    ” 一會兒侍女送上涼茶。

    董額氏便問,怎麼不見你家福晉。

    侍女回道:“福晉在荷靜軒洗澡,吩咐請舅太太在屋裡略坐一坐。

    ” 董額氏便也不說話,停了一回,兩個年紀略大的侍女捧着衣巾盆鏡等物進來,說道:“請舅太太也洗個澡兒。

    ” 這董額氏生一性一怕熱,在家裡又常洗澡的,聽說請她洗澡,她也歡喜。

    侍女們忙服侍她卸妝脫一衣,披上浴衣,趿着睡鞋,兩個侍女領着她,到房後面一間密室裡洗澡去。

    待洗畢出來,自有侍女替她重行梳裝。

    再勻脂粉,便有一個人,伸過手來,替她在鬓邊插上一朵蘭花。

    董額氏在鏡中望去,見站在她身後替她插花的,不是什麼侍女,竟是那寶親王。

    董額氏這一羞,直羞得她低着粉頸,靠在妝台上,擡不起頭來。

    溜過眼去看寶親王時隻見他直一挺一挺跪在地上,嘴裡不住天仙美人的喚着。

    又說:“俺自從見了嫂子以後,頓覺得俺這人活在世上,毫無趣味。

    那天在嫂子脖子上偷偷的嗅了一下,這香味直留到現在。

    可憐把我想得飯也不想吃,覺也不想睡。

    天下的女人也不在俺眼中。

    求嫂子可憐俺,看俺近來的形容消瘦,便知道俺想得嫂子苦。

    嫂子倘再不救俺,眼見得俺這條命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