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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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極大的山窟,火光可以照亮四五丈方圓,但四周依然黑漆漆、空蕩蕩的,陰森幽黑! 丁建中執着火筒,筆直走去,約莫走了一箭來路,迎面已有一堵高大大石壁,擋住了去路。

     石壁,有一個人多高的圓洞門,洞上有一個橫軸,刻着鬥大的四個字:“天香之宮” “天香之宮”?丁建中默默的念着,他根本不知道“天香之宮”究是什麼地方?但既是山腹石窟,他就舉着火筒,朝圓洞門走了進去。

    圓洞門裡面,依然十分遼闊。

     丁建中走了七、八丈遠近,前面盡頭處又有一堵石壁,橫亘去路,舉目看去,石壁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圓洞門。

     洞内同樣黝黑沉寂,隻是冷風砭膚,極為陰寒! 丁建中腳下微停,但深山u山腹,你也無從選擇,他略為趔趄了一下,就舉步朝右首一個洞窟中走去。

     這樣又走了七八丈遠近,前面又有一堵石壁,擋住去路! 不!石壁下面,這回整整齊齊排列了四個洞門。

     丁建中暗暗忖道:“這到底是什麼地方,走了半天,如今出現了四個洞門了。

    ” 他這回沒有停留,筆直朝中間右首的一個圓洞門中走入。

     一路行去,依然不聞人聲,也不見一個人影,丁建中心中暗道:“自己已深入了數十丈,仍然不見宮在那裡,照這情形看來,這座山腹之内,幾乎全掏空了,這工程豈同小可?” 這回他處處留神,足足走了十幾丈遠,才發現自己已在一座幾乎有十丈見方的半圓形大石室之中。

     所謂半圓形,是除了自己來路,迎面是一個半圓形的石窟,像扇面一般,擺在面前。

     這座廣大的半圓形石室,一共排列了八座圓洞門。

     丁建中昆侖高弟,出身玄門,他左手擎着千裡火筒循着石壁,逐個看去,約略已可看出這八個圓洞内,顯然是按八卦方位而設,其中必然有着生克之理。

     他想不到山腹石窟之中,會有“天香之宮”,“天香之宮”裡面,居然會有“八陣圖”! 丁建中雖然對八卦、九宮之學,稍有涉獵,但八卦總得按八個方位排列,如今八個門戶,排成一排,使得他一時之間,也看不出玄奧來了。

     丁建中心裡默默的念着:“休、生、傷,杜、死、景、驚、開?” “八門之中,隻有‘休’、‘開’、‘生’,三門為吉,餘皆兇門。

    那麼自己該從第一個圓洞門或第兩個圓洞門進去才是。

    ” 想到這裡,也就不再遲疑,舉步朝第兩個圓洞門走了進去。

    這座圓洞門内,是一條黝黑卻是相當平整寬闊的通道。

     丁建中走了四五丈遠近,依然不見有什麼動靜,這樣又深入了三丈來路,前面忽然出現了一條橫貫的岔道。

     丁建中腳下一停,方待看看岔道上的情形,是否和其他門戶相通? 就在他腳下方停,陡覺腦後金刃劈風,由左劈來,這一記來得無聲無息,但隻要聽風辨聲,力道極為沉猛。

     事起倉猝,丁建中本能的身形掠出一步,喝道:“什麼人偷襲在下?” 他朝前掠出一步,自然避開了從左首劈來的一刀,但聽“呼”的一聲,一道刀光,從左首肩頭擦身劈落。

     那是一柄大刀,武林中居然有使大刀的人! 但就在他掠前一步之際,瞥見右首人影一晃而至,又是“呼”的一刀,朝自己下盤掃來。

     這一下幾乎和左首刀勢配合而來,勢道勁急無俦,同時發動,又是一個使大刀的! 丁建中沉哼一聲:“來得好!”暗吸一口真氣,身形忽然朝上拔起,待得刀勢落空,雙足運勁,猛力朝刀柄上踏下。

     但聽“喀”的一聲,刀柄立被踩為兩截!” 丁建中得理不饒人,當胸右手,迅若掣電,遙遙點出一指,口中喝道:“你給我躺下!” 這一記堅凝如劍的指力,破空激射,“嘶”然有聲,直取對方“華蓋”穴。

     指風迅厲,快如箭射,對方縱然警覺,也不易躲閉得開,但聽“笃”的一聲,正中胸口! 那人被震得後退一步,但并未倒下。

     丁建中不覺一怔,暗道:“自己這一指,足可貫穿金石,此人居然能硬接下去,隻被震退一步?啊!這一記指風,擊在他身上,怎會有此異聲?” 也就在此時,右首那人,又是一刀,朝身後斫來。

     不,他依然和方才一樣,一刀從左肩斜劈出去,擦身而過,簡直和方才一刀,路數、尺寸,都毫厘不差! 丁建中覺得奇怪,自己已經跨前了一步,他怎麼還會和刀才一樣的劈法?難道他隻會這一式刀招不成? 心念還未轉完,突然右首那人,又從橫巷中沖了出來,用刀柄(他一柄大刀,已被丁建中齊中踩斷,此時手中隻剩了半截刀柄)朝丁建中下盤橫劈過來。

     他原本用的是長柄大刀,自然可以橫劈,但此刻手中隻剩了半截刀柄,(等于半截木棍) 不但已經夠不到丁建中身上,如何還用掃劈? 而且這一記掃劈,取的是丁建中下盤,也和方才的刀招,一模一樣,所取部位,分毫不差。

     丁建中這一瞬間,突然心中一動,暗道:“這兩人行動,何以會有如此笨拙?” 右首那人掃向下盤,落了空,又倏地向後隐去,左首那人又是一刀,朝丁建中後腦劈來,因為夠不到尺寸,又從他肩頭擦身而過,劈了個空。

     丁建中越來越覺得奇怪,忖道:“他大刀既然劈不到自己,(他已經朝前跨出了一步) 何用白費力氣,一刀又一刀的劈來?” 心中想着,人已倏地轉過身去,口中喝道:“閣下小心了”。

     振腕一指,直取對方前胸。

    指風出手,又聽“笃”的一聲,擊個正着,那人身軀震動,往後退去。

    這下,丁建中清楚了,這一聲“笃”,顯然不是擊在人身之上! 原來從左右兩邊閃出來的人影,隻是兩個木偶而已! 隻要有人踏入橫貫的岔道之時,觸動機關,兩個木偶就會突然出來,舉刀就斫。

    他們當然不管劈得到人,劈不到人,隻要觸動的機關并未停止,他們也不會停止的。

     丁建中微微一笑,這就舉步往裡走去。

     穿過橫貫的岔道,走了不過兩丈來遠,甬道忽然往左彎去,剛一舉步,猛覺左足往下一沉,踩到的竟是一方翻闆,一個人幾乎傾跌出去,心頭一驚,跨出去的右足,又踩上了翻闆! 這要換了旁人,非跌下去不可,但丁建中是昆侖派的弟子,昆侖派以“雲龍三折身法”,獨步武林,一個人能在空中轉折飛行。

     丁建中兩足一齊踏空,心知這轉彎角處,既然設有翻闆,絕不會隻有一二步而已,可能在一兩丈之内,均是翻闆埋伏。

     自己當然以不觸動埋伏最好。

    心念一動,立即雙臂一劃一個人憑空飛起,随着甬道轉彎之勢,朝前平飛過去。

     那知就在他身形飛起之時,突聽頭頂“啪”的一聲輕響,一蓬箭雨,像飛蝗般激射過來。

     這機關當真惡毒無比,敢情因為踏在翻闆上,仍然沒有人掉下去,那麼來人準是往上躍起了無疑。

     他在安裝機關之時,就算準了這一點,故而這一蓬箭雨,是由空中迎頭打下來的。

     丁建中身在半空,突遇奇襲,一時不由得大吃一驚!急切之間,已無暇拔劍,隻好右手一揮,衣袖朝外拂去,封擋射來的箭雨。

     同時身形也一再伸屈,突然加快,矯若神龍,朝三丈外另一個轉彎角上飛射過去。

    他一身功力,已臻上乘,這一記衣袖出手,内勁湧拂,把射來的一蓬箭雨,紛紛震拂出去。

    也在右手這一拂之際,沖着箭雨飛出三丈多遠,身形倏然向右轉折,飛出了這一段翻闆之路,落到地下。

     這裡總算已是實地,丁建中低頭看去,右手衣袖,已被這一陣箭雨,刺破了幾個窟窿,差幸沒有傷到皮肉!心頭止不住暗暗驚凜,忖道:“自己從第二座門戶進來的,‘休、生、傷、杜,死、景、驚、開’。

    這第二道門戶,應該是‘生’門才對,怎會有這些埋伏?” “哦!這麼看來,這八門莫非給颠倒了?如果倒數過來,第二道門戶,豈非成了‘驚’門屍 “驚門者,這門戶之中,有驚無險,極為驚險之門也!自已進入‘驚門’,要想有驚無險,履險如夷,隻怕不容易呢!” 心中想着,不覺舉目朝前望去。

     這條甬道,每隔三四丈遠,就有一個轉彎,因此你怎麼也隻看到前面不遠的景物。

     丁建中心頭突然一動,暗道:“這一情形,已很明顯,他們把甬道每隔三四丈,就有一個轉彎,就是這三四丈一段路中,必設有一種埋伏無疑。

    方才的一段路中,全是翻闆,而且不容自己縱身飛起,這一段路,不知又是什麼厲害埋伏了?” “對了,這一段路,一共也不過三四丈距離,自己隻要放輕腳步,腳下加快,很快就可沖過去了。

    ” 想到這裡,立即提起一口真氣,腳尖點處,朝前奔去。

     他才一舉步,耳中就聽到“波”的一聲輕響! 不,這“波”的一聲,猶如鎖地老鼠,快到極點! 他這裡才跨出兩步,但地下“波“波”之聲,就像點燃了火藥線一般,一路傳了過去迅快的已經到了前面轉角之處。

     丁建中耳中聽到了這一連串的“波”波”之聲,心中不覺提高了警覺,因除了“波”波” 之聲,别無動靜。

     任何一個人,心理上都是一樣的,縱然藝高膽大,不怕埋伏,不懼襲擊,但總要看到了東西,才能應付,最怕就是因為聽到聲音,沒看見東西,心裡有些不放心,不覺停下步來仔細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