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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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窄小,容不下兩個人同時入浴,艾舍斯特等待着,搓着膝頭,注視着那片野草地。

    眼前全是岩石、山楂樹和野花,遠處還有一叢山毛榉,高高地生長在一個平丘上。

    每條樹枝都在風裡搖擺,每隻春鳥都在叫喚,斜陽把草地照得斑斑駁駁。

     他想起了齊奧克勒特斯和查維爾河,想起了月亮,還有那眼睛水盈盈的姑娘;他想到的東西太多了。

    反而似乎什麼也沒有想到;他覺得莫名其妙地快樂。

     二茶點來得很晚,很豪華,有蛋,有奶油和果醬,還有上面點了番紅花色的新鮮薄餅,加頓在席上發表了關于凱爾特人的長篇大論。

    他談的是凱爾特人的覺醒時期;發現主人一家有着凱爾特血統,使自信也是凱爾特人的他十分興奮。

    他伸開手腳躺在一張塞了馬毛的椅子上,彎彎的嘴角叼着一支手卷的香煙,煙屑點點滴滴地掉下來,他那兩道冷冷的針鋒似的目光直射在艾舍斯特的眼睛裡,口裡贊揚着威爾士人的教養。

    離開威爾士到英格蘭來,真像舍瓷器而用陶器一樣!弗蘭克,作為一個可憎的英格蘭人,當然看不到那威爾士姑娘的溫文爾雅和豐富情感!他輕輕地搔着那團還沒有幹的黑發,解釋着她是多麼确切地用她的活生生的形象例證了十二世紀威爾士詩人摩爾根的作品。

     艾舍斯特整個身子躺在塞馬毛的沙發上,兩隻腳遠遠地伸出在沙發外面。

    他吸着一隻深色的煙鬥,并不聽加頓說話,正想着那姑娘的容貌,這時她又送來一份薄餅。

    他完全像觀賞一朵花兒或者别的自然美景一樣——直看得她起了一陣有趣的微顫,垂下視線,走了出去,靜得像隻耗子。

     “咱們上廚房去吧,”加頓說,“多看看她。

    ” 廚房是一間刷白了的屋子。

    椽子上吊着幾隻熏火腿,窗台上擺着盆花,釘上挂着槍,還有少見的大杯子、瓷器和镴制器皿,還有維多利亞女王的幾幅畫像。

    一張狹長的粗木桌子上擺好了許多碗和匙,桌子上空高高地懸着一串洋蔥;兩隻牧羊狗和三隻貓疏疏落落地躺着。

    在凹進的壁爐的一側,坐着兩個男小孩,閑着沒事,規規矩矩的;另一頭坐着個淡眼紅臉的健壯青年,頭發和睫毛的顔色就像他正用來擦槍筒的麻團一樣;納拉科姆太太處于兩者之間,正在出神地攪拌着一隻大鍋裡的香味撲鼻的Y菜。

    另外兩個黑發青年,眼稍向上斜起,神色有點兒狡猾,跟兩個男孩一樣,懶洋洋地倚在牆上談話;還有個上了點年紀的矮個兒的男子,臉刮得光光的,穿一條燈心絨褲子,正坐在窗口,仔細地看一本破舊的雜志,姑娘梅根似乎是唯一的活躍的人物——她從桶裡汲取蘋果酒,灌在幾個酒壺裡,送到飯桌上。

    加頓看見他們馬上就要吃飯,便說: “啊!等你們吃過晚飯我們再來吧,要是你們許可的話。

    ” 他們不等回答,退回到了客堂裡。

    但是廚房裡的色彩、溫暖和所有的那些面孔,使他們這間明亮的屋子格外顯得凄清。

    他們郁郁地又坐了下來。

     “道地的吉蔔賽型,這些孩子。

    隻有一個薩克遜——擦槍的那個家夥。

    那姑娘從心理學的角度看來是個十分值得注意的微妙人物。

    ” 艾舍斯特的嘴唇撇了撇。

    他覺得此刻的加頓真是隻蠢驢。

     說什麼值得研究的微妙人物!她是一朵野花。

    一個叫你看了好受的小東西。

    說什麼值得研究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