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骨塔遇險

關燈
道: “我将你自人皮中放出來已屬不該,再也不能違背師恩,告訴你别的了!” 燕元瀾道: “不!我不是要你背師,我想問問清楚上面是否還有别人在操縱埋伏,我受你解救之德,愛屋及烏,想對别人客氣點;怕莽然出手誤傷了她們!” 屠風默然片刻道: “禍福當至自至,公子請保重,我能說的僅有這些!” 燕元瀾對她作了一揖,肅然道: “多謝姑娘,在下要上去了。

    ” 屠風急叫道: “慢點!” 燕元瀾回身道: “姑娘還有何見教?” 屠風又望他一眼,輕輕道: “我能麻煩你再多站一下嗎?” 燕元瀾皺眉道: “在下同伴亟待拯救……” 屠風軟弱地道: “我耽誤不了你多久,隻要片刻就行,那時我就化成水了,現在我的内髒已經在開始化了……” 燕元瀾驚道: “姑娘怎麼了!” 屠風幽怨地瞟他一眼,聲音更低了: “我在放你出來時,所講的話你都沒有聽見……” 燕元瀾心中異常激動,過去拉着她的手道: “我聽見了……我以為姑娘是說着……姑娘,這蝕骨蛇漿無法可救了嗎……” 屠風滿足地一笑,嘶啞地道: “沒有救了,不過得君一握,身死無憾,别矣!公子……珍重……注意頂樓……”這癡心的女郎臨終時仍是背叛了師門,可惜她已沒有力量說出更多秘密,隻講了頂樓兩個字時,燕元瀾手中便覺一片潮濕,低頭一看,她的纖纖玉手已經沒有了,隻剩一灘清水,然後是手腕,香肩,酥胸,腹,腿…… 最後化去的是她的頭,花容上還留着一點微笑,杏眼間皺眉幾絲魚紋,她是有些年華老大了,不過她還是死在最美好的歲月中。

     燕元瀾整個地呆了,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活生生的人,居然會在片刻之間阗然消失,消失得那麼幹淨。

     他默然地站了起來,白骨架成的地闆上有很多空隙,屠風連清水都不剩了,可是屠風并未完全消失,至少有兩個印象會永留在燕元瀾的腦中,一個是她臨死的笑容,那代表愛情的滿足,一個是她眼角的魚紋,那代表一個女人的悲哀。

     生之滿足,死之悲衰!他懷着惆惋的心情躍上了第三層。

     這兒什麼都沒有,隻陳列着一些奇形怪狀的兵器,長短不一,粗細輕重也不相等,燕元瀾好奇地拈起一柄短戟來一看,上面隻貼着一張小字條,寫着年月日,旁邊卻是一列姓名,是一個頗有名氣的江湖人…… 燕元瀾遂知這是身死此莊的武林人士的武器,楊清不但将它們保留起來,而且還陳列編号,這女子人的心理真是無法揣測。

     感慨良久,他又竄上了第四層,這一層中陳設迥異,室雖不廣,布置得很是清雅,幾榻劍匣俱全,紫檀的橫桌上放着筆墨,點綴着盆景,牆上粉刷得很平滑,挂着琴囊,榻旁有一面古銅鏡。

     燕元瀾到了此地,心中倒覺得很是意外,四處浏覽了一下,遂走到橫桌前,見上面放着一本薄薄的絹冊,冊面上寫着“鱗爪集”三十字。

     絹冊上已經薄薄的積了層輕塵,顯見得很久無人翻動了。

    燕元瀾為着好奇,忍不住将絹冊翻了開來,隻見第一面上寫着: “此為餘偶思閑錄之句,諸兒不準偷閱,若有違背,立殺無貸!” 燕元瀾哦了一聲,心中暗道: “原來這是楊清平日抒懷的記載,那麼這屋子也一定是她靜靜思索的地方……這個對世界及男人充滿恨意的女人,不知她心中所想是什麼……” 基于一種内心的沖動,他真想翻開來看一下,可是繼而一想,這種私窺他人隐秘的行動不大光明,遂止住了這個念頭。

     停手沉吟片刻,燕元瀾又被牆角的一幅小畫吸引住了,這畫上畫着一條彩色的飛龍,栩栩欲活,奮鱗探爪,異常生動,燕元瀾看在眼裡,心中不禁又是微微一動,心裡喃喃自語道: “鱗爪集,莫不是龍鱗龍爪,則這本冊子中,楊清一定是寫出她對谷師叔的種種,我應該看一下,或許可以知道她在十五年前,因何耍火燒森林的原因……”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又将絹冊揭了開來,冊中大部份都是楊清對南龍谷中蘭感情的流露,有時是一兩句詩,有時是一段小文,筆迹有時端正,有時潦草,詞意有時是爰,有時是恨,可見這女人的心理極為矛盾,直到現在她還是愛恨參半。

     燕元瀾又發現到她在叙述愛意時,字迹很端莊,情意綿綿,在叙抒恨意時,字迹就潦草了,狂放不羁,恨得非常激烈,充分地露出女性狂野的本質。

     燕元瀾一面看,一面在心中感慨,覺得女人的心真是難以捉摸……突然,有段文字又引起了他的深思,這是一段小文,字迹不但潦草,而且還粗疏難辨,可見她在當時心中的激動: “……隔離着森森的樹林,我知道他在裡面,我恨透他了,何況還有一個最恨的人跟他在一起,我真想此刻以一把火,将他們,将我,一起都埋葬在這黑森林中……” 燕元讕心中一陣猛跳,暗中道: “來了,來了,她終于說出來了,隻是她的火隻燒了谷師叔與我恩師,卻将她自己放了出來,究竟她還是怕死的!” 底下的字迹,頗為模糊,可是因為這是重要的關鍵,他隻得聚精會神地看下去。

     “不久,想不到在這黑森林中,居然還有與我同心的人……” 燕元瀾心中一震,忍不住叫出聲音來: “什麼!火不是她放的,那這一場仇隙結得多麼無謂啊!她為什麼要承認呢……唉,我滿以為這場劫火懸案已經水落石出了,誰知……” 在百般激動中,他勉強地往下看: “我真痛快,燒吧!将他燒得屍骨不存……火勢向四面包圍,他大慨是死定了,十年想思已成灰,中蘭啊!今後我不會再恨你了,我要愛你一輩子,回憶你一輩子!回頭我給你收劫灰去,但願你不要跟那個天殺的北蠻子燒在一塊兒……” 燕元瀾又微微一怔道: “她對我恩師為什麼這麼痛恨呢?” 劫火無着,燕元瀾意興肅索地住下看去: “劫火殘灰中居然沒有他的遺骸,難道他跟那個北蠻子會插翅飛去了不成?中蘭!你不死我又要開始恨你了。

    不過……我很高興你沒有死……我看見那家夥鬼鬼祟祟地也在附近,他的臉上充滿了失望,這把火沒有達到他的目的,他也夠難受的。

    ” “他請我不要說,我答應了,我不說,隻要你存在一天發,我要你周圍充滿了許多無形仇視你的人,然後你才知道我的愛對你是多麼的重要……” 燕元瀾深呼了一口氣,心中大定,因為至少這劫火主犯有了着落。

    合上了那本絹冊,立起身來。

     古銅鏡中照出他肌肉結實的軀體,他略為遲疑了一下,想到楊清一定在這兒經常地顧影自憐,心中倒不由對她同情起來了。

     望着自己半裸的身體,燕元瀾不禁有了一種羞愧之感。

     再次将目光停至銅鏡上時,他又呆住了,他的胸前有一顆明亮的大珠,用絲線穿着,懸在他的頸子上,這是那個莫名其妙的尹江其留下的;為了避免失落,他一直懸在頸子上!他身上的衣服都被蝕骨蛇漿化去了,惟獨鳌皮寶衣和這一顆明珠光輝依然,而且連絲線也都安然無恙…… 萍聚人說他身懷異寶;大概就是指這顆珠子了,這顆珠子救了他很多次,而他卻懵無所知,如不是此刻偶然的發現,他還是不會知道! 燕元瀾癡癡的摸着珠子,眼中開始浮起尹江其的影子! 燕元瀾輕捷地又跳上了第五層。

     這是最空的一層,徒然四壁,除了石壁間鑲嵌着幾具骷髅之外,餘皆空無一物。

     可是燕元瀾心中卻不作如此想,楊清既然将此塔作為藏寶的重地,絕不會留下這一層空塔。

     審視半天,仍是找不到一點端倪,少年俠士卻又不禁有些氣餒,信手無聊,就朝一具骷髅上摸去。

     那骷髅嵌得才及人高,可是燕元瀾的手才及一半,立刻又縮了回來,呆呆的又打量起來。

     他的耳目極為靈敏,一點聲音都不會放過,就在他舉手欲摸之際,忽而有一種極為細小的聲音由骷髅口中傳了出來。

     這種聲音營營習習,說不出像什麼,燕元瀾心中并不在意,不過因為好奇,他希望能找出一個究竟! 這些小蟲出來之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