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流民圖為國請命分水嶺割地畀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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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攻,即将惠卿出知陳州。

    三司使章惇也為鄧绾所劾,說與惠卿同惡相濟,出知潮州,反複無常,險哉小人!韓绛本密薦安石,嗣因議事未合,也托疾求去,出知許州,安石複大權獨攬了。

     是時契丹主宗真早殁,廟号興宗,子洪基嗣立,系仁宗至和二年事,此處乃是補叙。

    複改國号,仍稱為遼,此後亦依史稱遼。

    與宋朝通好如前。

    神宗熙甯七年,遣使蕭禧至宋,請重訂邊界。

    神宗乃遣太常少卿劉忱等偕行,與遼樞密副使蕭素,會議代州境上,彼此勘地,争論未決。

    看官!試想遼、宋已交好有年,畫疆自守,并無龃龉,此番偏來議疆事,顯見是借端生釁,乘間侵占的狡謀。

    一語斷盡。

    遼使蕭禧來京,謂宋、遼分界,應在蔚、朔、應三州間,分水嶺土壟為界,且诘宋增寨河東,侵入遼界。

    及劉忱往勘,并無土壟,蕭素又堅稱分水嶺為界。

    凡山統有分水,蕭素此言,明明是含糊影射,得錯便錯。

    劉忱當然與辯,至再至三,蕭素仍執己意,不肯通融。

    遼人已經如此,無怪近今泰西各國。

    忱奏報宋廷,神宗令樞密院詳議,且手诏判相州韓琦,司空富弼,判河南府文彥博,判永興軍曾公亮,核議以聞。

    韓琦首先上表,略雲: 臣觀近年朝廷舉事,似不以大敵為恤,彼見形生疑,必謂我有圖複燕南之意,故引先發制人之說,造為釁端。

    臣嘗竊計,始為陛下謀者,必曰治國之本,當先聚财積谷,募兵于農,庶可鞭笞四夷,複唐故疆,故散青苗錢,設免役法,置市易務,新制日下,更改無常,而監司督責,以刻為明,今農怨于畎畝,商歎于道路,長吏不安其職,陛下不盡知也。

    夫欲攘斥四夷,以興太平,而先使邦本困搖,衆心離怨,此則為陛下始謀者大誤也。

    臣今為陛下計,具言向來興作,乃修備之常,豈有他意?疆土素定,悉如舊境,不可持此造端,以隳累世之好。

    且将可疑之形,因而罷去。

    益養民愛力,選賢任能,疏遠奸谀,進用忠鲠,使天下悅服,邊備日充,若其果自敗盟,則可一振威武,恢複故疆,摅累朝之宿忿矣。

    謹具議上聞! 富弼、文彥博、曾公亮亦先後上書,大緻與韓琦略同,神宗不能遽決。

    那遼主複遣蕭禧來緻國書,隻說是忱等遷延,另乞派員會議。

    神宗再命天章閣待制韓缜,與蕭禧叙談,兩下仍各執一詞,毫無結果。

    禧且留館不去,自言必得所請,方可回國。

    宋廷不便驅逐,乃先遣知制诰沈括報聘。

    括至樞密院,查閱故牍,得前時所議疆地書,遠不相符,即奏稱:“宋、遼分境,本以古長城為界,今所争在黃嵬山,相差三十餘裡,如何可讓?”神宗也不覺歎息道:“大臣不考本末,幾誤國事。

    ”遂賜括白金千兩,令即啟行。

    括至遼都,遼相楊遵勖,與議至六次,括終不屈。

    遵勖道:“區區數裡,不忍畀我,莫非自願絕好麼?”又欲恫吓。

    括奮然道:“師直為壯,曲為老,北朝棄信失好,曲有所歸,我朝有甚麼害處?”因辭遼南歸,在途考察山川關塞,風俗民情,繪成一圖,返獻神宗。

    神宗恐疆議未成,意圖北伐,王安石謂戰備未修,且俟緩舉。

    此外一班輔臣,主戰主和,意見不一。

    神宗入禀太皇太後,太皇太後道:“儲蓄賜與,已備足否?士卒甲仗,已精利否?”神宗茫然答道:“這是容易籌辦的。

    ”太皇太後道:“先聖有言,吉兇悔吝生乎動,若北伐得勝,不過南面受賀,萬一挫失,所傷實多。

    我想遼果易圖,太祖、太宗,應早收複,何待今日?”神宗才悟着道:“敢不受教!”既退尚有所疑,拟再使問魏國公韓琦。

    不料琦竟病逝,遺疏到京,乃辍朝發哀,追贈尚書令,予谥忠獻,配享英宗廟庭。

    琦字稚圭,相州人,策立二帝,曆相三朝,宋廷倚為社稷臣。

    殁前一夕,大星隕州治,枥馬皆驚。

    及殁,遠近震悼。

    韓魏公身殁,不可不志,故借此叙過。

    神宗無可與商,隻得再問王安石。

    安石道:“将欲取之,必姑與之,這是老氏遺訓,何妨照行。

    ”神宗乃诏令韓缜,允蕭禧議,就分水嶺為界,計東西喪地七百裡,蕭禧欣然辭去,小子有詩歎道: 外交原不仗空談,我弱人強固未堪。

     獨怪宋、遼同一轍,胡為棄地竟心甘? 遼事既了,交趾忽大舉入寇,究竟如何啟釁,請看官續閱下回。

     神宗權罷新法,天即大雨,是或會逢其适,非必天心感應,果有若是之神且速者。

    但如鄭俠之上流民圖,足為《宋史》中第一忠谏,神宗幾被感悟,罷新法至十有八事。

    古人視君若天,俠其果有回天之力耶?乃稍明複昧,仍沍群陰,安石、惠聊疊為進退,至遼使以勘界為名,借端索地,廷議不一,而安石卻援欲取姑與之說,熒惑主聽,卒至東西喪地七百裡,試問終宋之世,能取償尺寸否耶?後人稱安石為政治家,吾正索解無從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