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部 娈童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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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成為你們的領袖。

    ” 就在此時,一直盯住笑夢兒的船家老翁,臉上皮肉輕輕跳動了一下,心裡在想:“少年出英雄,這笑夢兒果真是個非凡人物,恐怕十年以後要殺他便難比登天,很好,我要深深記住,殺這小子該當在七年後便要下手,但那小白又如何呢?” “要殺小白,取代他成為天下第一人,總算在這夢兒身上找到點滴啟示,憑我半生修練劍法,究竟能否斬殺笑蒼天,怎麼心裡還是疑惑不定,看來我的心力還未修練至登峰造極,還未及得上當年的名劍。

    ” 折下一塊船木抛于海中,老翁飄然落下,踏浪而去,并沒有留下甚麼說話,便跟夢兒們分道揚镳。

     這神秘的家夥究竟是誰?武功超凡人聖,助飛鷹把夢兒載離“皇京城”,又指導夢兒提升武學,目的究竟又是甚麼? 卻原來心裡一直針對小白,甚麼的身份啊!甚麼的能耐啊!甚麼人啊!竟如此癡心妄想。

     隻見他提起自己的手掌來,凝看掌心那凹陷,劍柄形态清晰可見,練劍數十載,劍招出神入化,劍道破格被譽為仙,是為劍仙,“冷血方唐家”師承之宗,劍仙——李太白。

     船家老翁原來便是傳聞已死的一代劍仙,也正是昔日背叛名劍的劍奴,怎麼他要策劃縱橫交錯的歹毒陷阱來?除了意欲壓倒小白,還有其他計劃麼?劍仙的下一步将如何展開? 踏木破浪,卻不是跟随浪動的方向而去,内力貫注雙腿,移浪轉其方向,劍仙要去的地方名叫“神兵山莊”,那裡有他的下一着,還有再下一着,有關他的發妻白發魔女,還有奪了他愛妻的死敵劍狂——張狂。

     既要天下人尊稱他為仙,又要掩飾自己曾經為奴,更加暗中幹出邪魔惡行,集仙邪奴于一身,甚麼也因他而起,要平複、要滅亡,也因他而來。

    劍仙便是一切疑惑的核心。

     巨浪翻起百丈高,托得劍仙更高、更傲,有巨浪才顯得劍仙的不平凡,不世枭雄就是需要惡浪滔天。

     浪滔滔,我來了,要埋沒、吞噬那些無知的鼠輩。

     夢兒從船上看着劍仙離去,心裡隻感到對方是個絕世高人,又哪裡會警覺對方包藏禍心,如此人物将為武林帶來軒然巨波。

     “孿童船”乘風破浪前進,走了合共三日三夜,終抵達目的地——“罪十八島一百年前,有一大群以海為生的海盜,常被官家追殺,四處走避,始終勢力難以聚集起來。

    其後出了一位文武雙全、智慧出衆的東方家主,他想出了驚人的罪惡大計,先來攏絡一大堆黑道人物,聚在一個荒島之上,開荒辟地,建立各自的勢力範圍。

    在黑道上打滾的幫衆,從來難有永久安穩之所,這個荒島正好連接所有罪惡力量,當大家碰上被官家追殺,又或逃避仇敵,此處正好成了一個避難所。

    更重要的,是東方家主成立了安穩黑道中人财寶的錢莊,奸人擄掠回來的财物盡都可以安安妥妥地存放于“東方錢莊”内,不用擔心被官家充公,又或被他人掠奪。

     試想想,黑道中人出生入死為的都是他日能有一個安穩生活,以求老來安度除生。

     “東方錢莊”既然提供如此穩妥保管,曆百年來從未有失,随時來提或取,皆有足夠銀兩支付。

     為甚麼東方家主會幹這看似利潤微薄的買賣,錯了,錯了,試想十個黑道中人當中又有幾多個能安度餘年? 不是少年被殺,便是壯年慘死,在黑道中打滾,仇家多如牛毛,你殺我一個,我連同十個殺你一個,十個殺不了你一個,我帶同一百個殺你全家,你殺我,我殺你,殺個沒完沒了,十個黑道中人,十個不得善終,結果就是“東方錢莊”堆金如山。

     人死了,存在錢莊内的财寶當然全都歸于東方家主,一百年以來,累積再累積,你存我又存,全都丢進了東方家主一個人的口袋裡,原來看似蠅頭小利,實質所有黑道中人都是為東方家主招财進寶。

     為了吸引誘惑黑道中人投進來,東方家主利用源源不絕的财寶把原來荒僻的小島變得興旺起來,開山築路,建橋起屋,要賭有賭,多荒淫的妓寨這裡也有,絕對能滿足任何賓客的要求。

     縱使閣下是天下無雙的殺手,又或是殺力無濤的大賊,這裡都能滿足閣下所求,從早到晚,荒淫無道,刺激得令你吃不消。

     黑道中人在外拼殺,回來這個罪惡島享樂,直至被殺,最終得益者隻有一個東方家主。

     經曆一百年的發展,島上已有了合共十八門派勢力,每一門派各自有他的罪惡特色,故此荒島被稱為“罪十八島”—— 第六章 死罪十八島 十八罪惡勢力門派,各自都有極之明顯區分,既有“孿童天宮”、“渡神門”、“擄人世家”、“刺青堂”、“騙大寨”、“九出十三門”、“賊贓”、“賭坊”、“色欲城”、“虛假樓”、“畸人店”等等。

     東方家主已到了第三代,家主名為東方不平,為人最是老奸巨猾,多年聚存下來的财寶,富可敵國,勢力更是上代從未有過的龐大。

     在小白統一江山之前,戰禍連年,殺戮搶掠之事無日無之,每每有人在犯下大案以後逃到十八島,隻有在此才能安心花天酒地,如此罪島就成了龍蛇混雜的世外桃源。

     要風得風、要兩得雨,隻有唯一的條件——銀兩,之後還是銀兩,隻要閣下有銀兩,在此罪惡荒淫島上,甚麼事也可迎刃而解。

     “罪十八島”代表了美麗還是污穢,誰可代替? 對奸淫擄掠為生之徒來說,“罪十八島”當然是夢寐以求的人間仙境,活在罪中、死在罪中,終生不悔! 整個“罪十八島”共住了不下十萬人,日夜歌舞升平。

    這裡沒有永遠的窮人,也沒有必然的富有者。

     有人可能會問,你劫來大批金銀珠寶又如何,島上住着的都是大奸大惡之徒,必然有人觊觎你的财寶。

    你帶着财物來到“罪十八島”尚未及存入“東方錢莊”,可能已遭二、三十回洗劫了。

     這些人一定是個大笨蛋,因為“罪十八島”上是天下間最太平的地方,東方家主聯同十八幫派的勢力,令任何人等也不敢造次,你就算是帶來三、五百人,會膽敢來撒野麼? 東方家主有着至高無上的地位、權力,負責把整個島治理得井井有條,隻要閣下踏上島,就保證财可露眼。

     誰個或搶或劫,搗亂治安,他又能逃到哪裡去,幹如此蠢事,隻有一個結局——慘死! 夢兒押住“孿童船”來到“罪十八島”,吩咐萬丈把一切事盡快告訴孿童子,并約定三天後便直闖“孿童天宮”。

     第一步先要把“孿童天宮”連根拔起,在“罪十八島”揚名立萬,往後的以後才去細想。

     領着七嘴、八舌大模施樣的下了船,先趕走萬丈及衆美男子,剩下百搭與可憐的“孿童”們守在船上。

     夢兒并沒有叫一衆“孿童”離去,因為在這“罪十八島”上,走到哪裡也一樣的危機四伏,倒不如留在船上來得安全。

    加上“孿童”們都不敢肯定夢兒三天後必戰勝孿童子,又那敢妄動。

     就跟一般城鎮無異,以南北向的中軸線為準,左右對稱,呈棋格狀分布房子、街道。

     排列有序,整齊壯觀,相比一些大城鎮也毫不遜色。

     其中的“大罪街”直路如筆,一端可以望見另一端,從而可知建築是何等精密、準确。

     踏上“大罪街”,兩側槐樹成行,綠樹如蔭,路中設溝引水灌溉,槐樹與槐樹之間還有石榴及鮮花。

     十裡長街,微風拂來,花浪起伏,當真奇觀惹人駐足欣賞。

    七嘴、八舌這兩個見識少的孩童,當下興高采烈的蹦蹦跳跳起來,繞着花、樹轉個不停,竟流露出未見過的孩童心态。

     光頭的七嘴指着鮮花笑道:“歡迎夢兒大爺到訪咱們‘罪十八島’,這個島原來好平靜的,但如今正有着徹底大變。

    ” 八舌挨在七嘴身旁,惑然問道:“甚麼?真的有突然而來的大變化嗎?媽呀,我存在‘東方錢莊’的銀兩不會消失了吧?唉,我倒好應該聽我大哥七嘴的話,把一切的寄存都放在枕頭底下,總算夜夜抱擁,在這太平的島上又不怕被盜或劫,何樂而不為呢?” 七嘴又搶着道;“不……,大家請别誤會,我所說的徹底大變,不是一般的大變,全都是跟夢兒大爺有關的啊,八舌呀,你動一動腦筋好嗎?别胡猜瞎說。

    ” 八舌道:“不……,我不姓胡,故未有胡猜,亦未有言,更不可能瞎說,我的話就算是錯,也隻是無意的錯。

    好了,你知道為啥夢兒大爺來了便有翻天覆地之變,快說個明白吧!” 兩小孩不住的對答搶白,夢兒也并不會加以阻止,也許在“罪十八島”上,人人也活得輕松,你愛幹甚麼也可以,隻要不搗亂秩序便是,其他的也不妨來個肆無忌憚、任意妄為。

     七嘴再道:“夢兒大哥三天後便要把‘孿童天宮’連根拔起,打後再有啥看得不順眼,可能連甚麼‘刺青堂’、‘騙大寨’、‘九出十三門”等等,都一一掃除“哎呦,原來十八黑道大門派被拔掉了其四,那就麻煩頂透了,‘罪十八島’是否應該改名為‘罪十四島’呢?” 八舌又搶着答道:“但甫改為‘罪十四島’,一會兒後,咱們的夢兒大哥又把一、兩個門派殲滅,那又是否要再改名為‘罪十二島’,又或索性改為‘罪島’一了百了呢?” 七嘴笑道:“對啊,當然是改名稱為‘罪島’最合适不過啦,這裡賭坊處處,倒真的日也聚賭,夜也聚賭,賭個不亦樂乎,賭個沒完沒了,‘罪島’跟聚賭的發音一樣,好合适啊!” 煩個不停,沒完沒了的七嘴八舌,可丁點兒也沒有影響到夢見,因為“罪十八島”對他來說好有新鮮感。

     這個充滿罪惡的地方,竟猶如人間仙境無異。

    天下最惡、最歹毒的人都聚集于此,惟是結果竟然是不可能的甯靜、安樂。

     東方家主為了讓大家感到從外面的争奪拼殺過後,隻要擁有财寶,便能安享幸福,好盡力地把“罪十八島”弄得仙境般美妙。

     或殺人、或擄掠,如何奪得一切是你閣下的事,但隻要你明白拚死犯罪的結果,是快樂、享受,你便願意冒險。

     笑夢兒從小便跟住小白,出生入死,攻戰頻頻。

    在他腦海中,從來隻有一般的國家政事結構觀念。

     皇帝高高在上,平民百姓在朝令規條下努力謀生,國與民之間的關系大緻就如主仆一樣。

     仆人難以抗拒主人命令,縱有不滿,也隻是在自我的生活中謀求簡單變化,很難有大轉變。

     國家、民族就是一個大團結,皇帝隻要一聲令下,百姓便要不惜犧牲為王朝賣命,前仆後繼付出血汗。

     就跟小白一樣,千百年來有能力者都好想當皇帝,因為他高高在上,擁有絕對權力。

    就算是百姓都在水深火熱中,皇帝依然珍肴百味,享盡榮華福樂,因為他是獨一無二的一切擁有者。

     反觀“罪十八島”,在整個設計架構上便截然不同,東方家主是島主,但他卻沒有絕對權力。

     每一個人存放在“東方錢莊”内的财物,又或是買下來的房子,都是他們個别擁有,家主絕不可能征用。

     家主必須竭力使整個“罪十八島”歌舞升平、熱鬧快樂,因為誰都有權随時離開。

     有足夠的财寶,哪裡不能安享福樂? 當然,“罪十八島”也有它的特色,你不論犯了甚麼大罪,在這裡也不愁有人追殺或搜捕。

     從來沒有任何勢力敢來犯“罪十八島”,也沒有任何人蠢得來“罪十八島”殺人、搶掠或報仇。

     包容一切惡行的罪島,令犯罪賊匪“無後顧之憂”,正好在精神上、心理上都叫大家可以放手盡力去其他地方作惡、搶掠,從而釋放了無數犯罪者的心理壓力。

     夢兒從未碰上過如此的一個“社會結構”,每一個在島上的人都好開心,所有暴戾、憎厭、仇恨,隻會在外戰鬥時才發洩,一旦回到島上來,彼此都因為這是個享樂島,大家都會收斂。

     沒有甚麼高高在上的皇帝,島主隻是個管理人的身份,名稱為主人,卻一樣要以好的手段來吸引、留住大家的心。

     島上合共有十個大集市,夜晚燈火如同星河,販賣賊贓的商船雲集,店鋪衆多,小商攤販蜂鑽蟻聚,酒樓茶肆更是鱗次榔比。

     “大罪街”的中段,有着一所“刺青分堂”,隻見一大群人正在門前圍觀,七嘴、八舌當下擠進去看個究竟。

     分堂鋪店之前,擺放了一大桌子,桌子之上放有一個好大好大的木輪盤子,手工相當精緻。

     合共分成三十八格子的木輪盤子,從一到三十八,排列得分明清楚,作用便是“賭”。

     賊贓買賣、賭以及色欲事業,是“罪十八島”三大重要事項。

    一般的賭被“賭坊”壟斷。

    但除此以外,還有一些另類的賭,讓欠缺銀兩的人也一樣可以希冀命運之神眷顧。

     “刺青堂”就是針對這方面,在島上設立了十三間“刺青分堂”,以木輪盤子為“賭具”,沒有銀兩,人就是賭本。

     三十八格子内,分别有奸、打、鞭、吃糞、脫光……等等共十九項懲罰,而剩下的另一半格子,賞金由一兩到一百兩,一半機會受罰、一半機會獎賞,相當刺激“刺青分堂”這木輪盤子的賭,大概隻可以令“刺青堂”的人享受恥笑又或淫虐當中得到的痛快,幹嗎還要連開十三間,耗費巨大,當真值得投資麼? 原來“刺青堂”隻合共有不足一千人在島上,太過勢孤力竭,堂主鐵刺青為了一顯威風,便刻意搞這玩意。

     每個賭徒敗了,除卻要接受木輪盤子上指定的處罰外,最重要就是臉上更因此而被熱針刺上受刑項目,是為刺青。

     從此以後,這個人在島上跑來跑去,臉上帶着刺青,也就顯示了“刺青堂”的實力、勢力。

     十八個門派,明争暗鬥當然少不了,但既然不可能正面沖突,“刺青門”便正好利用此方法顯出獨特霸氣來。

     譬如是“孿童天宮”又或“九出十三門”、“畸人店”的門衆,隻要你臉上留有刺青,還可能留在原有的門派之下,不被排擠麼? 臉上有了刺青,就如螺子一樣,活像是被主人打下烙印記号,原來的門主、幫主,必然對你特别針對,同門也排擠。

     隻因為你敗了下來,臉上才會留有刺青。

     故此賭敗了的人,往往陷于極難過境地,也就好容易會轉移向心力,倒向“刺青堂”。

     十三個“刺青分堂”憑此賭木輪盤子玩意,三年來已收納了不少新門人,令原來冷冷清清的“刺青堂”漸漸興盛起來。

     既不能在争鬥中動武,大家就要動腦筋,鐵刺青看來是好懂得掌握别人心思者,絕不能小觑。

     一個十五歲,長着娃娃臉兒的少女,豆大的汗珠不住掉下,怕得要死似的,雙目緊緊盯住木輪盤子。

     負責“刺青第十分堂”的陸針,長得已經奇醜無比,眼大但眼袋更大,眼袋上布滿有如芝麻一般的小黑點。

    頭上剩下的枯黃色發絲,大概不足二百條,滿口焦黃牙齒,甚是吓人。

     最過分的莫如這家夥口氣臭得無比,加上臉上刺了一個“六字”,從額頭到鼻子,樣貌更覺醜怪。

     說話總是結巴巴的陸針,手裡的木珠子不停抛高又接回,哈哈癡笑的對着美麗小妹妹道:“啊,可愛的童心,你要博一博以求有銀兩去‘九出十三門’贖回娘親麼?對啊,賭這木輪盤子,無中生有,不須賭本,一個銅闆也沒有便可能赢來一百兩,你機會好大哩!” 原來這十五歲的可愛童心,因為娘親借了高息的“九出十三門”銀兩,偏又在“賭坊” 輸個清光。

     事後被押往“賭坊總壇”鎖了起來,逼得童心隻好來到“刺青分堂”,以自己來作賭注,以求赢得銀兩為娘解困。

     隻是真的如此輕易便能在木輪盤子上赢取銀兩麼? 七嘴、八舌看着可憐兮兮童心的臉,都為她擔憂,忽地咯一聲響,木輪盤子被轉動了。

     原來被抛高又接回的木珠子,陸針忽然握拳彈指,把木珠子彈射落輪盤裡去。

     不住的在三十八格子内跳來彈去,究竟木珠子會停在哪一格子呢?童心的命運又如何呢? 咯咯勒勒的聲音恍如催命死神發出的命令,童心雙目呆滞瞪得老大,她口中不住的在念經祈求,隻盼上天顯靈,讓她能赢取一筆橫财。

     急疾旋飛的木珠子變成了一陣風似的,在或紅或黑的格子上彈來彈去,彈前彈後。

     紅色的格子有獎金、黑色的格子要受罰。

     試想想,若然你臉上留下了永不磨滅的一個奸字,從十五歲開始,你如何能面對他人? 但隻要加入“刺青堂”,雖一樣要被奸,但臉上隻會刺下一個小小的一字,代表你隻是初進堂的一針小輩。

     當然,代價就是你的一生便交付了“刺青堂”,要為堂主賣命,以後的歲月都失去自由。

     眼前的木珠子從疾快變得緩慢了下來。

     “紅色、一百兩、紅色、一百兩!”好齊心的呼叫、拍掌,來自童心身後的兩個豆丁,當然就是七嘴、八舌。

     最後的判決來了,木珠子終于停了下來,七嘴、八舌哈哈大笑,因為是停在紅色的五十兩格子内。

     緊張得不得了的童心回頭向七嘴、八舌笑了笑,但笑容未完,卻傳來一陣驚呼隻見木珠子停了,木輪盤子卻未有停下來,再倒轉了小半個圈子,那股餘力剛好把木珠子從原來格子旋抛出來,落在黑色的格子上,上面更寫上了“斬左掌”三個大字!—— 第七章 夢兒島主夢 “他奶奶的一定大有文章!” “臭你媽王八羔子的手,原來比口還更臭,怎麼可能明明是紅格,轉過頭又掉進去黑格子裡。

    ” “算了吧,一定有鬼作弄,算是沒賭過好了!” “哈……對,就算是玩玩,沒赢沒輸,姐姐你跟咱們走吧!” 不忍看着可憐的童心失去手掌,七嘴、八舌一番無聊廢話後便不理甚麼,一個拖左手,一個捉住右手,便要硬拉童心離去。

     隻是就在三人踏出一步之後,像是一道鐵牆般的三個昂藏七尺巨人,半步不移,擋住了去路。

     七嘴、八舌擡高頭一望,滿臉大胡子的“刺青堂”二針弟子,完全把前路封死了。

     七嘴、八舌眼中都充滿懼色,隻是雙手仍是不肯甩開童心。

    全身都在顫抖的小女孩好凄苦,曾經被抛棄的孤兒,握住了另一個可憐人,絕對不輕易放開,讓她獨自面對苦慘。

     又把木珠子執在手上,不住的抛高又接回的陸針喝道:“很好啊,你兩位少年英雄,一心拯救可憐弱女,偉大得令我相當感動。

    我們堂主常教訓指示,好應該讓輸家有個反敗為勝機會。

    ” 七嘴當下回身喝道:“哈……,這個當然了,看來還是你的甚麼堂主最有家教,最懂得體恤别人。

    ” 陸針笑了笑道:“就這樣吧,兩位小英雄,要無條件帶走這位小姑娘,倒也不難,你倆敢也來下注賭一鋪便成了。

    ” 明白了,原來陸針是要誘使七嘴、八舌這兩個諸事八卦的頑童也一起來賭,令他倆也堕入沉淪陷阱。

     好吸引的誘惑,隻要赢一場便能救回童心,七嘴、八舌腳步不再移動,明顯是心動了。

     轉身定睛望向木輪盤子,三十八格内,合共有一半之多是紅色,那木珠子不一定又掉進黑格内吧? 猶豫不決,但好想博一博,兩人向着身後的夢兒發出求援眼神,夢兒輕輕點了點頭,便走了上前。

     如釋重負的七嘴、八舌,當下膽大起來,又拖着已目定口呆、不知所措的童心,回到賭桌之前。

     七嘴一臉興高采烈的道:“好呀,咱們就也一同來賭個痛快好了,你開個被奸的黑格子,咱們兄弟倆就隻好一同脫下褲子來受刑。

    若是天公保佑,教我倆看見木珠子跌落在紅格子上,那咱們便拿着獎金,一起到酒肆大吃一頓好了。

    ” 臉上一片陰寒冷笑的陸針,全不理會七嘴、八舌的話,随手先轉動木輪盤子,右手執着木珠。

     他的一雙手久經鍛練,左手轉輪盤,右手擲珠子,早已掌握得十拿十穩,要珠子停在哪一格也準确無誤。

     誰個前來玩這賭局,基本上就隻有死路一條。

    碰上是女的,容貌娟好便會把木珠子轉到“奸”的黑格子裡。

     碰上其他的,有時會斬他手腳、有時要他裸跑,愛如何玩弄便如何玩弄,從未失手過。

     今日面對的七嘴、八舌,依據一向情況,不可能每每都是自已的一方赢,總該給對方一個取勝機會。

    隻是眼前這一對絕不可愛的七嘴、八舌實在太煩人了,決計要好好教訓一下。

     右手彈射木珠子落下木輪盤去,忽然一陣晃動影子掃來,寒光掩映,也不知發生了甚麼事。

     木珠子安然落在木輪盤中,感覺有點兒不安的陸針向四周各人掃了一眼,大家卻一派淡然。

     明明是眼前有甚麼東西晃過,難道自已眼花? 咯勒咯勒的木珠子擊碰輪盤聲音又再響起,隻是聲音變得尖銳起來,而且跟之前的聲音明顯有别。

     當一陣訝然驚呼響起,陸針才被衆人的惶惑臉色驚醒,望向那木輪盤子,媽的搞甚麼鬼! 木珠子竟無故的已停了下來,就定在其中一格上不再轉動,活像是被黏住了。

     是有鬼怪在作弄麼? 陸針看着木輪盤子仍在轉動,慢慢的停了下來,那木珠子就定在紅色的一百兩那一格上。

     七嘴、八舌登時開心得拍手稱慶,連原來憂心忡忡的童心也雀躍得跳了起來,笑個不停。

     陸針一陣茫然過後,好快就定下神來,一手往木輪盤子探去,拿起了那顆木珠子。

     雙指一夾,原來明明是圓形的木珠子,竟缺了一小塊,切口平滑,就似是一刀或一劍割掉。

     缺了一部分的木珠子,當然不再暢順滾動,跟木輪盤子磨擦,自然會發出怪異的撞擊聲來。

     木珠子不再順暢滾前,自然不可能跟陸針所預計落下位置相同,布局失敗,讓七嘴、八舌反勝。

     輕輕撫摸木珠子,陸針終于明白到先前的晃動影子究竟是甚麼了,那就是身前夢兒疾急比電更快的一劍。

     拔劍、出鞘、回鞘! 連成一氣在迅雷不及掩耳的刹那間完成,單是這門快劍,已足教陸針呆在當場陸針擡頭望向夢兒,那泰然自若的神态,意态潇灑,濃眉星目,眼神中充滿自負、自信,教陸針内心不禁一陣驚涼。

     陸針笑着道:“哈……,原來今日有貴客到訪,在咱們眼目察覺不了之下,快劍一揮,便削開了木珠子,更且引力打力,把木珠子帶到咱們要賠一百兩的紅格子内,如此神功快劍,當真大開眼界!” 掌聲響起,陸針一個人在贊賞夢兒,其餘的二針弟子當下跟着他一同鼓起掌來夢兒冷冷的道:“給我拿來二百兩。

    ” 斬釘截鐵的話,如一刀斬劈落下,教陸針難以再嘻皮笑臉相對。

    先把擠出來的笑容收斂,然後冷冷的道:“好兄弟,你先來破毀我的木珠子,做了手腳,教我輸掉,還要我依着去賠?” 夢兒道:“你賠還是不賠?” 陸針先向後退一步,身旁的二、三針弟子擋了在前,才緩緩的道:“我不賠又如何?” 夢兒道:“你一定會後悔不已!” 陸針冷笑道:“閣下以為憑你一個人加一把劍,便可以跟整個‘刺青堂’對抗了麼?” 說罷,衆“刺青堂”弟子都拔劍,但同一時間面前卻亮起了一陣急光,隻有一個陸針認得,這就是先前的那道劍光。

     當“刺青堂”每一弟子握着劍柄要拔劍,卻發現同一情況,拔出來的,隻是劍柄。

     夢兒那閃電一劍,已先把五人的劍柄削斷,切口齊整,要再握劍上前拼殺,也就變成絕不可能。

     五人同時驚愕不已之際,已退後一步的陸針又見劍光再起,比先前的劍更快,待五人懂得反應,已覺臉上有血,好痛。

    摸到有血,感覺到痛是兩個一先一後的層次。

     待感覺到痛,第二次的痛又來了,待第二次的痛有感覺,第三次的痛亦打從身體上引發了。

     接二連三的痛,先是臉頰痛,繼而是腳痛,最後是心痛,隻是痛,而不是極痛但這已足夠令五人都傻呆住,心裡終于明白,眼前高手已連出三劍,但每一劍也留有七分餘地,留住他們的賤命。

     否則,大家必然已倒死失去生命了! 夢兒向前踏上一步,“刺青堂”的五名弟子怯懼不已,當下散開,逼得陸針必須單獨面對夢兒。

     夢兒冷冷的道:“我再多說一次,賠二百兩!” 陸針仍然堅定不移的道:“依照老規矩,我絕對不可能賠上銀兩,否則便難以面對堂主。

    ” 夢兒道:“你的生命已掌握在我手上。

    ” 陸針道:“不,我的生命掌握在堂主手上。

    ” 又是一陣劍風拂起,陸針好清楚這是夢兒出招的劍影,但實在來得太快、快得且疾無倫,欲擋架截住卻力不從心。

     原來臉上的刺青滲出了一些嫣紅鮮血,夢兒再道:“你回去告訴甚麼‘刺青堂’堂主,并不是你雙手奉上二百兩銀,而是敵不過對方,二百兩被強行取去。

    ” 說罷,夢兒便轉身離去。

     陸針報以輕蔑一笑,心想這表現得自以為是的家夥,始終還是不敢跟“刺青堂”正面沖突。

     到了最後關頭,還是兩手空空的離去。

    囗裡說甚麼威逼,大言不慚,結果還不是未敢将他怎麼樣? 正自嗚得意之際,夢兒忽然停了下來,右手一揚,赫然驚見他手上已多了兩張銀票。

     呆在當場的陸針當然認得,這兩張銀票都是原來收藏在自己衣衫内的,合共是五百兩銀。

     情急之下,搶上兩步意欲截住夢兒,隻是夢兒的下一句話,卻把他吓得呆在當場,不敢妄動。

     夢兒道:“你身上合共十二張銀票,我隻取去其二,共五百兩,剩下的八百兩留在你懷裡,苦再上來,恐怕你非但有損傷,更且一定有損失,你不介懷便上來吧!” 要知道昔年橫刀、名劍、笑三少合稱為三大盜帥,小白同樣師承盜聖,在“偷”這一門學問上修為亦相當了得,而夢兒追随小白多年,這方面也就自然不輸他人氣得七竅生煙的陸針,既難以向堂主交代,又下不了台,羞憤難當,急得就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夢兒并沒有理會他,領着童心與七嘴、八舌,大踏步揚長離去,他心裡明白,繼“孿童天宮”以後,自己又得罪了“刺青堂”。

    這兩大不好惹的勢力,将必然群起攻殺。

     這就是夢兒的計劃,先把一、兩個門派連根拔起,再慢慢接近東方家主,看看他是否三頭六臂。

     有一天若能取代了他,成為此“罪十八島”的島主,他便正正式式擺脫了爹小白的護蔭,建立長久大業。

     隻要掌握了“罪十八島”,他可以進行許多改革,要把此小島變得比昔年“劍京城”、“皇京城”都更興旺。

     最重要的,是要把“罪十八島”所接收的罪人範圍更擴大,讓一些不懂武學的,在某某商鋪、錢莊之内,把财寶盜來,“罪十八島”一樣會給他好好保護。

     夢兒一直好想勝過莫問,對方是天賦極強者,而夢兒卻隻是一個單憑努力而獲取一切者。

     每踏出一步,夢兒都必須付出血汗,隻是無盡血汗付出了,卻總是勝不了莫問,未能徹底壓倒他。

     現下不同了,他已獲得“傳奇”,又在命運安排下踏上“罪十八島”,隻要能成為島主,他這雄據一方的霸者,豈不比莫問絕對勝上一籌,把他壓下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