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部 劍龍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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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而已,各人都顯得蒼老不已,更且枯幹形衰。

     馬虎抛下來的“壓力”,真的教大家都吃不消,那些制造兵器發出的嘲嘲聲響,仿佛就是催命的音調。

     “哇!”忽地一聲吼叫,弩必烈再也忍受不了如此折磨,他高高提起三叉大刀“特利”,舞得水洩不通,先沖殺上來。

     “左脅下三寸是虛!” “右足第七步前腳掌有勁。

    ” “頭上‘陽白穴’保護不了!” “還有背後‘至陽穴’是另一破綻。

    ” 馬虎接連說出了四句話,每一句話都重重如鐵釘釘入弩必烈的腦中去,教他的沖殺之勢愈來愈慢,終于停止了。

     弩必烈好清楚,再沖上去的話,他一定會死,且死得好快,理智還是勝過了沖隻是就在此時,馬虎已完成了他的神兵,一抖出來,小白及弩必烈等五人都不約而同驚呼了起來。

     如此的神兵,真的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殺氣随“神兵”而現,騰起一陣淩厲且恐怖的雷霆殺力,絕世、絕情,五人隻感到一陣殺力如雪花飄飛,往先前已有了提示的破綻殺來,各人咬牙拼殺,換來是血濺。

     馬虎的神兵勝得好漂亮,隻是一招五式,五條胳臂便斬了下來,剩下隻是五位好舍不得那掉在地上手臂的敵人。

     馬虎道:“這隻是我的第一式‘馬馬虎虎’,還有第二式‘虎虎馬馬’,先馬而後虎,力輕發而重殺于後,第二式剛好掉轉,因而是奪命一招,大家想清楚,若不想死的話,向‘劍牢’磕個頭滾吧!” 失去了手臂的五人,原來的霸氣、狂态,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但他們怎可能下跪? 通通是尊貴身份,士可殺不可辱,誰會稀罕生命而出賣尊嚴?何況,第二招不一定還具如此強猛殺力。

     馬虎手中的隻不過是好糊塗的神兵而已。

     以不少長劍扭曲而成的“神兵”,包括七尺的三叉大刀、加七柄斧頭、加三個大圓鐵環,再加兩把大刀,還有一把似是“克力士劍”的兵器,堆纏一起,扭曲而成,這就是馬虎的“神兵”。

     馬虎竟然把各人的神兵混合一起,便弄成自己的獨家麻煩兵器,果真前所未聞馬虎冷冷道:“好了,你們沒有一個人願意跪下,我隻好殺盡大家,去死吧!” 古古怪怪的神兵又再拂起狂猛殺氣,氣動千秋,向着五大高手拂來,迅捷無比大家都拼盡力去抵抗,隻是同一結果,胸口好痛,爆出了一大個血洞,當下連聲慘嚎,不支倒地。

     馬哈巴多爾、金銀将、王妃、弩必烈,都倒在血泊中,氣絕身亡,身體能流出來的血都流幹了。

    剩下的摩迦陀喇嘛又如何!他有點不同,因為他竟不可能的跪了下來,并且向“劍牢”磕首。

     還有一個不想死的人,他選擇了屈膝。

     馬虎笑道:“恭喜喇嘛,你可以回去了。

    ” 喇嘛已吓得冷汗直冒,連聲多謝後,便飛快的直奔向回頭路,生怕馬虎一時又改變主意。

     馬虎對小白笑道:“到你了!” 小白愕然道:“你要殺我?” 馬虎道:“我殺人有啥稀奇?” 小白道:“我的毒還未軀去。

    ” 馬虎道:“這個當然,正好占盡便宜,你死定了!” 三天以後,在“天法國”發生了另一椿更震撼武林的大事,從此傳遍天下,聞者喪膽。

     伍窮回到“天法國”後,召來了一衆大将、大臣,要大家準備一個大型宴會,由他宴請“天法國”所有臣民。

     伍窮的身後,多了一個跟從前的他一樣滿口髒話的小子,名叫“江南”。

    這不屈不撓的家夥,終于感動了伍窮,收他為徒,從此追随往“天法國”,展開他的理想霸業。

     “天法國”是四國四族唯一剩下來的勢力,跟小白的龐大力量相比,也許每一個人都感覺得到,隻要小白出兵,大軍四方八面湧來,這塊小小國土必然被蹂躏得體無完膚。

     伍窮的表現已一再被好明确的證明,他并不及得上小白,小白要戰勝伍窮,絕對是易如反掌。

     “天法國”早晚會被吞并,作無謂反抗隻會帶來報複性的殺戮,伍窮好應該降服。

     伍窮的想法又如何?他向着三萬人發表演說,就是要把自己的心中意思好好表達出來。

     十兩、風不惑、春冰薄,大家都來了。

     伍窮道:“我從‘皇京城’回來,半途中給小白突然追殺,他的目的好簡單,隻是要我放棄跟他争霸。

    我迫于無奈,隻好跟他來個一決生死,大戰一場。

    ” “就跟以前的對戰一樣,從前未勝過小白,這一回也不例外,敗的又是我。

    ” “大家也許已沒有太多失望,因為同樣的結果已發生了許多次,伍窮二十年以來,一直被小白壓倒,隻要我倆走在一起,我是強者,小白永遠是更強者。

    ” “我不禁在想,天啊,難道我一生一世都要敗在小白手上麼?難道我真的不可能戰勝他嗎?小白是個不折不扣的神人、天才,我伍窮隻是個好努力的平凡人。

    ” “難道天真的如此不公平,就算我們這些平平凡凡的人,如何拼命努力,永遠也不能戰勝天才嗎?” “上天忽地給了我一個驚喜,是他,老不死!” 從宴會席上,一陣強烈驚呼嘩然之聲響起,江川十兵尉推出“坐”在木頭車上的老不死。

     已不能再動彈的老不死,帶着嘻笑臉容,向着伍窮微笑。

    他此刻已保住了性命,跟着,還有大計麼? 這個當然,他始終是老不死,待他的大計籌劃完成,伍窮便大難臨頭,必然死得好慘。

     現下計劃還須添加一點點枝節,在場看看自己這狼狠狀的人,通通都要殺,還要挖掉眼目出來。

     伍窮待喧嘩哄動之聲停止之後,再道:“我來告訴大家,隻要我每天吸掉老不死一點内力,每一天我的神功也會更上一層樓,大約三年後,我的功力便會在小白之上。

    ” “到時,隻要我殺了小白,天下就歸我‘天法國’所有!”在場者登時一陣掌聲雷動,看來人心的确因而被牽動了。

     伍窮冷冷的道:“大家清楚明白嘛,隻要借助别人,就能走捷徑,好快挫殺小白,成為天下王者,哈……!” 伍窮在笑,愈笑愈瘋,笑得狂癡更癫,雙拳急舞竟轟向已不能再抵抗的老不死身上。

     一拳、十拳、一百拳,拳拳到肉,甚至到骨,一代殺神老不死,竟被伍窮就此白白打死了! 一旁的江川十兵尉在毫無防範下呆若木雞,一陣頭暈眼花,絕對接受不了,伍窮竟然殺了他的最大本錢。

     老不死變成一堆爛肉,神仙下凡也不可能救回一命,伍窮又如何能慢慢吸納他的内力。

     沒有了老不死的深厚内力伍窮又怎可能超越小白,伍窮瘋了麼了他腦袋裡究竟在想甚麼? 伍窮不理别人的驚訝,不停瘋笑。

     老不死死了,一切成空! “天法國”岌岌可危,也許明天小白攻來,“天法國”便要俯首稱臣,伍窮,你究竟想甚麼?—— 第八章 不問方失神 夕陽如金,殘雲似血,天際好像一首哀豔的悲曲。

     他,方失神,名動四方的少年英雄,朝氣勃勃,沉默冷靜,加上俊逸不凡的完美外貌,實在是新一代的最吸引人俠客,莫問的不羁性子跟他相比,剛好是南轅北轍。

     有人說,人才是培育出來的,隻要願意悉心栽培,小心保護,甚麼樣的突出人才都可以發掘得到。

     就如泥土裡的種子一樣,好好為它施肥,加添活水,待萌芽以後,有陽光照耀,種子自然會茁壯成長。

     人才也是一樣,安排好他該走的路,一步又一步的扶持他,人才便能按部就班邁向成功路。

     你認同嗎? 當“冷血方唐家”在二十年前出了一位方失神,所有人都不再認同人才是後天培養的了。

     就算認同,也就必然認定方失神非但是人才,簡直是天才,得天獨厚的非凡天人。

     三歲,方失神已長得可愛非常,隻在平時偶一定睛看他父親練劍,便已學懂第一套劍法。

     七歲,有一天,方失神拿着劍走到一個山寨去殺賊,竟丁點傷也沒有,更且帶回來十二個人頭。

    從那時開始,再沒有人敢小觑他,“冷血方唐家”四家人也認定方失神是未來統領者。

     他愛管閑事,每說一句話也像是一道命令,極具威嚴,說一便一、二便二,從來不會改變主意。

     大家在他面前都不大敢開玩笑,方失神讨厭不認真辦事的人,讨厭惹事生非者,他的目的、手段都好清晰,誰個在他面前裝模作樣,他便一劍殺掉對方。

     試過有個僮仆不知就裡,把他差遣的事弄得一團糟,還在他面前胡說一番,方失神一劍便斬了那個僮仆。

     他說,一個庸才、奴才死了,但我這天才開心一陣,這一陣子的快樂、滿足,令我做出更精彩的一點事來,也許是改良了劍招,又或者是想出一些好東西來。

    庸才的死既然有助天才獲得提升,他的死就是好有價值,活該要死。

     天才方失神,是上蒼給予人世間的賞賜,大家有緣見他一面也是一種福氣,應該好感動。

     今天,唐芙跟冷柔柔都好感動。

     唐芙看着方失神大駕光臨,竟高興得驚呼了起來,高大俊朗,氣度蓋世的方失神,簡直就是唐芙的偶像,怎不令她迷失。

     冷柔柔又如何? 情癡的她臉上立即泛起兩朵紅霞來,羞人答答的,眼目充滿了幻想,好想倒在方失神懷裡,享受他的擁抱。

     但好不幸,先前為了逃避白無邊父子倆,莫問在她那俏麗的臉兒上塗得一片烏黑,醜到不得了。

     她定神後一陣驚愕,真羞得好想找個地洞躲藏起來。

    惟是一切已被方失神看見了。

     他定睛看看自己,一雙眼目恍似帶着電光,教冷柔柔像是被電極接連打中,頭昏眼花,腦海浮現就隻是一片空白。

    接着,俏臉兒感到一點點柔和觸碰,啊,竟然是方失神親自為她抹臉。

     心跳急疾,仿佛心兒要從胸膛跳出來似的,冷柔柔好自然伸出雙手去阻止方失神,始終是女兒家不好意思嘛。

     但手才擡起,便已窒住再也不敢亂動,因為她被方失神的眼神好好“教訓”了方失神曾說過,我動手去幹的事,誰也不準阻擋,你的面對方法是好好去感受,别無其他。

     能得到方失神的“對付”,是溫柔呵護也好,是來殺你也好,别妄想阻擋,那隻會帶來令你失望的結果。

     方失神為冷柔柔抹幹淨臉兒後,輕輕的向她微笑道:“沒事了,一切由我來照料!” 好普通的一句話,方失神的談話形式也跟其他人不同,方失神的話語中從來不會有問号。

     問,代表不肯定,代表征詢别人意見。

     問,代表信心不足,代表并非絕對權威。

     方失神就是代表必然的答案,所以他從來不會問! 他對冷柔柔說一切由他來照料,不必再擔心,那就是說,他一定已完全控制大局,擔心隻是多餘,又或對他不信任,故此冷柔柔笑,她絕對百分百信任這位心中偶像。

     莫問看在眼裡實在不是味兒,雖然,無可否認方失神是個條件優越的少年俠士,但人總不可能十全十美的啊! 從初次碰面的一刹那開始,他便有點對方失神讨厭,也許是因為唐芙跟冷柔柔都被他迷死吧。

     方失神走至桌前,但卻未有坐下來,他在“等”。

     等甚麼,啊,并不需要等得太久了,來了,來了,唐芙比冷柔柔反應早了一點點,取出手巾來,為方失神準備坐下的椅子先抹幹淨,每一處都清潔了,才讓方失神坐下去。

     莫問看在眼裡,他立即下了個好大決定——隻要有機會,一定他奶奶的打這裝模作樣的家夥一頓。

     搞甚麼鬼,原來的椅子不能坐下麼? 這臭架子家夥真太過分,要旁人來服侍他,他難道真的以為自己位列仙班?是神!? 莫問對方失神的讨厭感覺愈來愈盛,他甫進來便奪盡了光彩,大家都隻注意他,莫問也不知突然間縮小了多少百倍! 方失神對着白無邊道:“你父子倆在二十日前,于城外二十裡的‘小花鎮’,殺了血槍陳一血一家二十一口。

    ” 不是間,是指控的答案。

     白無邊笑着回答道:“啊,原來你是來追查那件案子的,這可不能怪我父子倆哩。

    那甚麼血槍陳一血跟我訂下生死決之約,誰個敗了便賠上全家性命,哼,我殺得好心安理得。

    ” “唯一令我不快的,隻是那些女人太醜,我玩了一個,半途便要斬殺,實在不稱心。

    你記得嗎,那個被我撕成八塊的一堆爛肉呀!” 方失神毫不動情,再道:“你撒謊!” 白無邊竟然毫不動怒,還擠出笑容道:“呵……,我說謊麼?哪一句哪一字是謊話呀?” 方失神冷冷道:“我感到你說謊!” 白無邊跟孩子苦海都不禁笑完又笑,太荒謬了,甚麼是你感到别人說謊就判定對方說謊,這是甚麼道理。

     白無邊冷笑道:“好賢侄,你的歪理真有趣,我吃了多年米,今天才是初次聽到如此過分的歪理。

    ” 方失神并沒有理會白無邊父子的反應,他說是便是,你不接受但一樣要面對他的“處罰”。

     白無邊笑道:“聞說方失神為了主持他認定的正義,隻要是他判斷了的罪行,便會私行‘處罰’。

    ” 方失神竟完全沒有理會白無邊的所問,他隻專心一緻在作批判,接着便道:“三天前,你單人匹馬殺了鬼手鄭莫七,又嫁禍他的妻子,害他妻子一天後投河自盡白無邊心頭一震,這件醜事也不知為啥會被搗了出來,以他在武林上的身份,幹這些狗盜鼠竊輩的無良行為,實在太羞恥,他已好小心行事,就算連孩子苦海也不知悉。

    明明一切弄得幹淨俐落,怎麼還會百密一疏!白無邊隻好勉強擠出笑容來,隻算對方弄錯。

    白無邊道:“哈……,原來賢侄的道聽塗說太多太煩雜,根本不可信得太多,我原諒……。

    ” 還未說完,方失神已截住,說出最後的話來。

     方失神道:“我會親手斬下你的頭顱。

    ” 真的簡單到不得了,就是如此直接、果斷。

    方失神已述說了二人曾犯過的“罪”,判定了,便執行私刑。

     但白無邊父子會如此容易對付麼? 方失神突然道:“唐芙,你先去替無辜者斬殺白苦海!” 命令?對了,又是命令,命令武功比白苦海明顯相差一段距離的唐美殺對方,既是命令,又是推她送死? 唐芙登時呆在當場,她的武功、劍法隻是一般,跟武功平平的小喽啰一戰,當然可以應付,但眼前是狂癡的苦海呀! 方失神的命令已下,他不會改變任何主意,也不喜歡重複命令,你完成不了命令,便是對他不敬! 唐芙好想方失神留意她,但如此的大挑戰,實在已超逾了自己能力極限,無奈隻好上前請求。

     唐芙哭喪着臉走前三步,正要說出心裡話時,方失神一手搭在她肩膊上,輕輕道:“信我,你一定可以殺了苦海,我會教你一招劍法,你聽得清楚明白,就必能殺敗他。

    ” 就是這好簡單的一句話,信我,你一定可以!唐芙的一雙眼目竟驟然變得極之堅定,信心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來,充斥着全身每一分血肉,狠狠的點頭,自己也相信必定能勝。

     一陣陣暖流,從耳窩傳進了唐芙頭腦去,再經過血脈,直通去四肢百骸,溫暖得不得了。

     耳語了一會見,方失神便把一式劍招傳授了唐芙,就是如此簡單,唐芙便能斬殺功力勝她三籌的苦海? “他奶奶的在發甚麼春秋大夢,待本少爺給你一點厲害看,我一招便辣手摧花,方失神,你害死人了!” 形同瘋虎,苦海向着唐芙發動了最瘋狂的攻擊,先大喝一聲,鐵手凝神運氣,抽出粗大的鐵劍,向前疾刺,直指唐芙咽喉,劍氣狂力逼出,要來個破喉殺人。

     以内力逼出劍氣殺人,是内力修為至一定能耐者才可以揮出,而唐芙功力較低,當然未有一般能耐。

     長劍吐出劍氣,一劍加一劍,比敵人的一般長劍長了一倍,正是兵器長一寸多一寸勝算,唐芙登時落入險境。

     方失神有教唐芙如何去擋截或避過如此猛招麼?沒有,因為每一個人都好清楚,方失神從不避招,也不擅于擋格,決戰時他隻攻不守,隻殺不避,他好讨厭閃避唐芙也一樣,她依照方失神所指示,信心十足先去送死,因為他所傳授的一式是“置諸死地而後生”! 出招的第一步便是合上眼目,不去看,看不見便不會被眼前事物影響情緒,這樣就能全力一擊。

     但這卻是最危險又最笨的方法,你不去看,隻一味盲目去攻,就算能殺人,自己也保不住性命。

     唐芙事先當然不會明白個中道理,因為她相信方失神。

     她的劍斜斜而下,直刺對方丹田,隻要丹田洩精,如何強壯如牛的人也必成為廢人一個。

     方失神的指導下,原來他目的隻是犧牲對自己深深迷上的唐芙,以換取性子剛猛而沖動的苦海成為廢人。

     唐芙死,方失神并不會感到神傷,她隻是個女人而已!何況,更是個跛腳的女人。

     沖動的苦海已收不了招,惟有急忙扭身,把劍射向下,擋住唐芙的劍,免得受創。

     當的一聲擋截了,幸好! 正要再提劍拼殺,苦海卻感覺眼前一閃,一雙眼便感到從未有過的凄厲劇痛,原來眼珠竟遭唐芙雙指挖去。

     恍如人間煉獄的慘叫、苦嘶,亂舞狂斬,怎可能會被唐芙挖掉了一雙眼目,從此不能視物。

     隻剩下兩個血洞,好恐怖。

     唐芙笑了,先前方失神所傳授的一劍再加一指,跟着指示出招,方位不敢變動,好成功。

     她乖乖的把一雙眼目交給方失神,方失神便給予她夢寐以求的獎賞——一個甜吻—— 第九章 一分破為二 “你雙目已失去,生存再沒意思了!” “曾遭你殺害的人,化作厲鬼将會回來愚弄你,跟你索命!” “廢人,你自我了斷吧!” “對啊,放棄生命好了,死,并不可怕!” 不知怎的,被唐芙挖掉雙目的苦海,随着劇痛而來的,竟然是一陣陣好可怕的“心聲”。

     從心裡不住浮起的聲音,好像邪咒一樣,逼他去死,放棄生命,似是一種安慰,實則是個陷阱。

     當一個人頓失所依又或受到好大打擊,這種邪惡的念頭便會油然而生。

    如苦海般沖動、自傲的人,這種每每在人沉淪、失落時才會突然出現的死亡誘惑,來得特别快。

     此生此世,要是生命繼續,他便要面對可怕的漆黑一片,苦海想來想去,還是擺脫不了“放棄”的念頭。

     他自言自語,慘然道:“唐芙,你再出來,哈……,我失去了一對眼目,彼此實力便更是接近,你,夠膽再出來跟我拼殺麼?來吧,我倆再決雌雄,哈……!” 要死,倒不如來個同歸于盡,話音裡悲憤難抑,在凄涼的笑聲中,苦海伸手去摸,那雙目已變成了一雙血洞。

     痛得凱牙咧嘴,不辨方向的向前摸去,摸到了,一拳送出,哈……,中了,但……怎麼對方竟不移不擋不閃不避? 一陣沉重的哀痛聲來自熟悉的父親白無邊,他緩緩的道:“孩子,别怕,你退下來休息一會。

    ” 對了,原來是爹,為甚麼你還不出手替我報仇?苦海大聲叫道:“爹,難道你怕了那方失神麼?” 問題要是問得巧,問得好,每每教人難以作答。

     白無邊最愛就是苦海,他好想孩子成就更勝自己,每每用盡方法去鞭策他,讓他刻意提升力量。

     隻可惜,娘的放縱令苦海變得狂妄自大。

    自大跟自負不一樣,自大是自己錯誤了解,以為實力高超,實則是過分高估。

    自負則是恰到好處,隻不過是别人未必了解你的實力吧! 苦海是個徹頭徹尾自大、自以為是的沖動笨人,白無邊在江湖中經過無數滔天惡浪,當然深深了解。

     他總有一天碰上大挫折是必然的事,在他被唐芙挖去雙眼的一刹那,白無邊好想搶出去救,但同時對坐的方失神也一樣有反應。

     他的腳步一換,明顯已準備截住去勢,隻要白無邊一動,方失神就會擋在前面攔阻。

     就是這一陣子的遲緩,慘劇已發生了,苦海一雙眼目已失去,再也怨不得人! 苦海陰森森的道:“爹,你會替我報仇麼?” 白無邊冷冷一笑,道:“這個仇你應該自己去報。

    ” 苦海一臉茫然道:“甚……麼?自己去報?” 白無邊凄然道:“爹總不可能一生照顧你,你必須有着自己的獨立能力,失去雙目便是打好基礎。

    ” 愈聽愈是迷茫,究竟白無邊在說些甚麼呢?苦海呆呆問道:“爹,我不明白啊?” 白無邊道:“隻要姐姐願意教你‘盲劍”,在一片漆黑中再無其他吸引障礙練武,明天開始,你便能脫胎換骨,殺唐芙報仇,再殺方失神,鏟除整個‘冷血方唐家’又有何難。

    ” 苦海登覺生命火光又再燃點起來,對啊,“盲劍”一直是自家祖傳最奇妙劍學習此劍者必須先被挖去雙目,日夜在漆黑一片中練劍,隻因為再沒有色彩萬千的外在吸引,練“盲劍”者必然精神集中,每時每刻也在“想”劍招,功力自然輕易提升。

     隻是又有誰人會願意自白被挖去雙目?故此一直以來也難有人練成“盲劍”,那些強猛劍招也就一直被撇在一旁,無人問津! 苦海笑道:“爹,孩兒一定好好的去學‘盲劍’!” 白無邊好感動,隻是對面的方失神卻道:“你倆都會好快死去,‘盲劍’隻是個夢!” 大變遽生,莫問看得好清楚,白無邊跟方失神同時化成兩道白光,疾掠而起。

     方失神如鷹,白無邊如鹫,幾乎是同一霎間,白光射出疾電,疾電是劍,一劍如仙,一劍态狂。

     白無邊狂力如波分濤裂似的,擋者披靡,震出勁力竟把房屋一下子爆裂破碎,劍光把木屑碎石卷成盤旋劍流,從上而下又反過來由下而上,恍似揚舞絲帶,拂來劈去。

     如此的一式“天地大變”,在劍力上下盤旋間不住增強,殺力無窮無盡,精彩萬分。

     莫問看在眼裡,也不得不佩服“劍狂”這位用劍高手,看來這些年來,小白等集中力量于國事、戰争中,卻未知原來武林已有大變,不少高手繼當年“神魔道狂邪”後,已乘勢崛起。

     隻可惜自己還是身負重創,否則一試實力,跟似是劍狂一樣的高手對戰,必然十分痛快。

     也許在莫問心中,久被國事、戰争困擾,教自己心态極是疲累。

    爹小白已是十分出色的王者,莫問實在沒興趣在同一條道路上打滾。

     天下之大,有國家王者之争,但同樣也有武林盟主之戰,何不把目标轉移一下,建立自己的人生大道呢? 隻要有适合自己的路,就是好路,莫問想了又想,愈想愈投入,惟是突然傳來的一聲慘嚎,當下教他驚醒過來。

     劇烈之劍戰如何? 白無邊以“天地大變”攻向方失神,而方失神是從來不擋不退的武者,面對猛招,他一樣出劍。

     鎮定如恒,極度自信的方失神,傲慢的破向攻來猛招,如流星射落,一下子便穿過劍網,落在對方身前。

     先是“天地大變”碎裂散落,對了,是碎裂散落,包括原來的石塊木屑以及白無邊的劍,都片片碎落。

     這一切是因為方失神的劍吧? 冷柔柔、唐芙都訝然失色,他倆都看不清楚,隻有莫問一個人捉摸到那快若火流星的劍招,從方失神手中,先破“天地大變”,繼而失蹤,是無影無蹤。

     方失神的劍失了蹤影,白無邊的劍又碎斷,那……! 不必問了,因為答案已漸漸浮現。

     刀光,忽爾從意想不到的身體反射出來,先是額頭,透射出寒光星閃,豔豔冷刺。

     繼而恐怖足以撕裂神經的嘲嘲失聲随來,整個頭顱從額頭開始中分裂開,一直破下。

     那道凄厲恐怖的破軀裂痕,足教任何見者畢生難忘,永遠被回憶裡的噩夢驚纏從頭到下體,整個人一分為二,左右兩邊破開分别倒下,鮮血随之爆射飛濺,教人膛目結舌,心頭打結。

     劍,原來早已從白無邊的頭頂刺下,直破入身體内,表面看來毫不察覺,實際上已毀滅了敵人生命。

     一分為二的白無邊,分别在相距三尺的地上不停掙紮着,手在動,腳仍撐擺,雙目分開兩邊每一邊屍首各占其一,仍未緊閉。

     可以想像到麼?經已分成兩邊的身子在掙紮要站起來,以僅餘的内力作支持,抗拒死亡。

     唐芙、冷柔柔隻覺驚心動魄、毛骨聳然。

     “爹,爹,你在地上嗎?”苦海往地上一摸,恰巧碰着了白無邊的一隻手,隻是一拉之下,竟是輕了許多,心中已大感不妙,再摸下去,血淋淋的半邊身體,當下惶然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