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部 太子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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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以為對方被他這麼反咬一口,定然會有點火,經驗告訴他隻要人一光火,準會給他抓着一點把柄再借題發揮,一肚子悶火正要爆發,不過那人卻真的向他彎腰作揖,有禮地說道:“是我不好,真的對不起。

    ” 對方這個樣子,教李老闆又有點不好意思,正常的人聽他如此惡言相向,都會滋生不滿,怎麼這人卻真的把過失勇于承認? 那人道了歉後,便踏進“百花香”店内想要找地方坐下,李老闆又跑過來将他拉住,罵道:“不對!不對!你要道歉應該先說在前頭,既然我向你道歉在先,那你無論怎麼說都無法抵償過錯!” 風掌櫃一聽見是李老闆的聲音,便即走出來,其他人熟知李老闆的嗜好,知有好戲看,紛紛自店中走出來。

     這麼一來,對方就算再好脾氣,也應該是忍無可忍了吧?這也正是李老闆的目的,他是絕不會因為别人道歉就放人一條生路,在此之前,必須讓他青筋暴現地痛罵一番,消他心頭之恨。

     但李老闆又要失望了,隻見那人噫的一聲,把手上折扇收起來,說道:“你說得很有道理,你既然已先一步跟我道了歉,我再向你道歉仍是有所虧欠,真令人惆怅。

    ” 李老闆把握機會,打蛇随棍上,把頭擡得高高,鼻子朝天說道:“那就是啦,說過的話可沒法收回來,你始終是欠了我!”為要把事情弄得更惹人注目,李老闆又不忘揚手向旁退的人叫嚷:“你們來評評理,你們來評評理嘛!” 好事的人都希望有好戲看,乘機扇風點火,吵吵嚷嚷欲把事情鬧大,令那人難堪,不過對方卻依然氣定神閑地說道:“我有一個提議,不如你認為如何?”李老闆歪着嘴臉敷衍應道:“你說出來嘛!”其實心想無論怎樣都不可能令自己滿意。

     那人挺着胸膛,用折扇拍了拍心口,說道:“不如你就打我這裡一掌,把你剛才跟我說的那句‘對不起’打出來,打了出來就即是我沒有聽過,這樣應該可以解決問題了吧?” 李老闆挖了挖耳朵,不敢相信對方所說的話,心忖天下間哪有這等奇聞?打一掌便可以将聽過的說話打出來?還是他想要花招?抑或他是叫自己打一拳洩憤便算? 那人再用折扇拍了拍心口催促,一副五行欠打的樣子,李老闆說了聲:“好,我就打你一拳。

    ” 李老闆身體雖瘦,力氣卻不小,一拳打了出去,擊中那人胸口,卻不見他感到痛楚,相反是李老闆自已面容扭曲,嘩啦一聲向後飛倒,直跌出茶坊之外去。

     那人笑着走上前,伸手要将李老闆扶起,但剛吃過了苦頭,李老闆哪裡還敢觸碰這人一下,連爬帶滾想要退開,豈料那人身子一滑,便如在雪上走動般滑到了面前,說道:“對不起!”跟着又笑着說道:“看嘛,我都說可以将這句說話打出來!” 見他一身打扮像個公子,卻瘋不瘋、癞不癫的模樣,李老闆為之側目,知道自己今天是倒了楣,回身欲逃,不料手又被拉扯,他開始慌張,回頭喝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有眼不識泰山,不會再跟你糾纏,你這就放我走吧!” 經剛才反震的勁力所沖撞,李老闆胸口還在劇痛,其他人卻看不出來,當真有苦自知,猜道對方是個高人,吃不了便兜着走,圍觀的坊衆幾曾見過李老闆會落荒而逃,衆人皆嘻哈大笑。

     李老闆想走,那人卻還不肯放過,說道:“哎呀!你剛才說了兩句對不起,我剛想叫你再打我一拳把最後的一句也打出來,如今你又再說兩句,我豈不是又多欠你兩掌?” 李老闆說道:“算了吧,算了吧,不用還我。

    ” 那人說道:“怎麼可以?我言出必行,你快打我三拳。

    ” 他隻是輕輕摸住李老闆的手肘,卻有一股無形黏力将李老闆的手纏住,任李老闆如何擰腰縱臂,彎身蹬腿,依然無法将他擺脫,兩個大男人就這樣在大街大巷貼身糾纏,實在難看,坊衆卻看得開心,全都自“百花香”荼坊中走出來靠攏圍觀。

     難得有這等奇事可作娛樂,卻獨有一人乘坊衆湧出外面去時與衆人背道而去,這人頭戴一頂竹笠,身穿着粗衣麻布,是一般百姓的打扮,并不特别起眼,但那個公子模樣的人斜目瞥見他要遠走,卻催促着道:“你走不得,快還我三拳!” 李老闆這下真的煩躁了,說道:“哪有人強迫要人打?”說着又作勢要将他推開,這輕輕一推,那人卻反應猛烈,嘩啦一聲向後飛倒,撞開圍觀的坊衆,直向那個要走的人撞去。

     帶竹笠的人似長有後眼,猛風撲來,他向橫滑閃,圖避過相撞,不料那公子淩空倒飛中也能向橫滑去,這麼一來始終撞倒帶竹笠的人,隆然聲中,公子拉着對方衣袖跌倒,扯拉之下,左邊衣袖被公子拉斷,卻不見有左臂,原來這帶竹笠的人是個跛子。

     公子捉着那人連聲道歉,故意拉開他的竹笠,大家看清了他的面目,均是大吃一驚,這人竟是“天法國”皇帝伍窮。

     伍窮經昨夜與太子反目之後,今日又來到了“窮鄉乞巷”,卻故意作平民打扮混在人群中掩人耳目,必有其用意,坊衆們剛才在荼坊内認他不出來,此刻得知其身份,全都議論紛紛。

     那公子不知是誤打誤撞還是刻意揭發伍窮身份,見了伍窮如發現寶藏般驚叫:“哈哈,原來是伍窮你啊!難道是這座‘百花香’荼坊新添了賭局,把你吸引來此麼?” 隻見伍窮緊蹙着眉,喉頭嗚嗚作響,怒火又欲發洩,但咕的一聲卻将火氣吞回肚中。

     可能是經過太子教訓之後,他真的要學習甚麼是沉默,此刻的伍窮,不但态度溫和,連說話也簡短起來,緩緩答道:“那你又為甚麼而來呢,皇玉郎?” 這公子打扮的人,就是失蹤了一段時日的皇玉郎,随着皇上皇再踏足江湖,他也回來了。

     知道這公子打扮的中年人是皇玉郎,另一個又是伍窮,坊衆禁不住喧嘩,最近“窮鄉乞巷”這裡可真是熱鬧,剛想私下猜賭兩人喬裝而來的用意時,皇玉郎遽然出手,以手中折扇向伍窮插去。

     伍窮不退不避,一頭向前猛撞,皇玉郎料不到他會硬接自己一招,有點意外,又遽然縮手,雙手負後,輕撥一身華貴衣袍,說道:“哈,不見一些時日,你信心又大了,竟然不加思量便想硬接我一招,很好。

    ” 皇玉郎曾位列天下五大高手之一,更是人所稱頌的第一人,伍窮的武功實在他之下,多年來均無大突破,能不倒下來全靠一股不敗的意志,堅信不死。

     而皇玉郎最本事就是跟人瞎扯糾纏,三寸不爛之舌,煩得人不死不休,當年皇上皇也是最怕被他所煩,但兩人配合起來,卻有令人意外的效果,要不是為了十兩,皇玉郎當年也不會嘗試奪取“皇國”帝位,與伍窮争一日之長短。

     輾轉多年,酷愛甯靜、熱哀曲詞詩畫藝術的皇玉郎,嘗試過改變自己,與其他臬雄争戰稱霸的滋味,始終發覺這條路并不适合自己,在“天皇帝國”攻打“劍氣城”一役,他棄城不顧,幾而銷聲匿述,這段日子裡可能是尋回了真我,回複玩世不恭的嬉戲态度,更叫人難以捉摸。

     伍窮并不回答,也不想糾纏,竟然繞過他身旁就欲離去,皇玉郎一愣,施展了他的絕技,如遊魚一般靈動貼身滑了上去,又打出一招試探,直搶他面門。

     伍窮面對這一招卻不閃不避,也不硬擋,皇玉郎又是一愣,怎麼連續兩次都将他猜算錯誤?難道他竟真有信心自己這招不會打下去?他竟然看得出自己隻想試探他一下? 伍窮輕輕說道:“你來‘天法國’目的,不是來找我,隻是來找十兩吧?” 皇玉郎心中一震,這真是全讓伍窮猜對了,不過伍窮能夠猜出來并不令他意外,因為兩人早因為十兩而結下難以解決的恩怨。

    伍窮繞了一圈避戰,欲離現場,皇玉郎剛又要打出一招,伍窮卻說道:“我帶你去見十兩。

    ”—— 第十一章 驚人的變化 人群喧鬧聲中,伍窮領着闊别一載的皇玉郎離開“窮鄉乞巷”,這時若仔細計算,剛好是天狗醜人斷了夢兒雙腿腿骨,說要收他為徒之時,也即是小白尚未指揮出兵。

     返回皇宮的沿途上,伍窮一直沉默不語,又不對皇玉郎瞧上一眼,這種冷漠的态度,與皇玉郎昔日所認識的伍窮又有不同,雖然過往兩人交手中,伍窮有過或大或小的轉變,可是從未像如今這般沉默内斂。

     他來“窮鄉乞巷”這裡,因為知道伍窮從小白手上帶走十兩,為怕十兩真的重投伍窮懷抱,皇玉郎當即趕來再與伍窮争奪。

     他很早便在“百花香”外邊留意到伍窮混在人群之中,隻是一直靜心觀察看他為何要這樣做,可是仍茫無頭緒,如果昨夜大雨滂沱時,他便在“窮鄉乞巷”裡流連,他定然得悉太子、伍窮及夢兒間所發生的事,那樣準會找到一點端倪。

     剛才連試幾招,伍窮的反應都帶給他意外驚奇,帶着一腦子的疑問,兩人終于回到了皇宮中的“慈君殿”外,這裡曾是十兩身為“天法國”女皇帝時的寝宮,也是其母親雪無霜最愛獨個兒靜思之地。

     當年雪無霜還未認回十兩為女兒時,為解相思之苦,在“慈君殿”中放置了大量的泥塑,其取材形态,盡是漁夫出海捕魚時的姿勢,簡單而樸實,卻記錄了雪無霜苦愁的思念。

     這些泥塑的造型、臉孔、神态,全是依十兩親爹長寸斷的外貌而造,而另有一些沒有臉孔的小嬰孩泥塑,就是十兩。

     因為當日雪無霜産下十兩後便不辭而别,故雪無霜對十兩樣貌毫無印象,她又不想随便塑造一張女兒的臉孔,是以搓出了嬰兒外形便放棄,以緻一大堆看來有點恐怖的嬰兒泥塑也放滿殿中。

     後來十兩與伍窮成親,伍窮便間接擁有治理國事的權力,直至十兩正式襌讓帝位,伍窮正式登基為王,至今共曆十五載,悠悠歲月之中,任江湖如何變化,任飛雲如何變幻,伍窮都把“慈君殿”中每一物事原封不動,全因他知道十兩必定會有再回來的一日。

     伍窮領着皇玉郎來到“慈君殿”前便停步駐足,皇玉郎也隻好跟着他停步,隻見伍窮低頭沉思,久久不語,腦海卻是思潮起伏,皇玉郎見他臉上表情變化多端,似有萬般愁懷痛楚抑于胸臆,他未知何事,也不打擾,雖見伍窮哀愁激憤,自己卻心情舒暢。

     始終伍窮是與他争愛之人,雖然今天皇玉郎已完全放棄王者之争逐,但他對十兩之愛卻始終不忘,今日十兩既然回來“天法國”,伍窮理應春風得意才是,如果他感到愁苦,也隻有一個原因,就是他與十兩之間仍然存在解決不了的問題。

     隻要他們有問題,皇玉郎便有機會。

     良久,伍窮徐徐開口問道:“皇玉郎,你有帶你的箫來嗎?” 皇玉郎噫的一聲,答道:“甚麼?” 伍窮不想多費唇舌,開口說道:“你先吹奏一曲,讓她知你來到。

    ” 既然伍窮不想多加解釋,加上再對十兩獻奏一曲又是皇玉郎多年來的心願,難得伍窮不阻止,正中下懷,便自懷中掏出玉箫吹起。

     樂曲奏動,如花翻風嘯天上來,裴回滿殿飛春雪,猶似金鈴玉佩相磋切,仙鶴雌雄唳明月。

     曲中情,盡是相思,柔情密意,皆融入了音韻之中,蕩漾開去,隐隐送入“慈君殿” 中,滿山彩蝶飛鳥也聞音而來,铙着皇玉郎啼唱起舞,意境美妙無窮。

     忽然殿中傳來砰砰碰碰的聲響,亂了妙曲,皇玉郎關懷裡面的十兩,未知發生何事,心頭一震,随即又傳來宮娥的叫聲,說道:“來人啊!來人啊!十兩皇後又跌倒了!” 皇玉郎猜到事态不妙,畢步欲闖,伍窮卻一手搭在他肩膊,把他拉扯住,皇玉郎急道: “十兩究竟有何事?你究竟對她怎樣了?” 伍窮冷淡地說道:“夠了,讓你對十兩獻了一曲,已是現在我所能夠容忍的範圍,你暫時還不能夠見她,你可以留在皇宮裡,适當之時我自會讓你見十兩。

    ” 既然難得來到了,皇玉郎又豈肯輕易錯過機會?甚麼留在皇宮等待,怎知會另生變卦,與其幹等,不如硬闖相見來得實際直接。

    況且伍窮一直是皇玉郎手下敗将,他要闖入去,誰又可阻? 皇玉郎輕手一撥,身子挪移,便又施展出他詭異訊忽,無定無影的遊移身法,身如蛇兒一般滑閃開溜,一滑便是一丈之外,頭也不回,繼續向前疾沖,伍窮不慌不忙,一步邁出。

     皇玉郎迳自向“慈君殿”大門跑去,尚未接近,頭頂急勁破風,呼呼連聲,陡然間八道青光撲面,他呼哈一聲,舉起玉箫去擋,滿以為伍窮身邊也不會有甚麼厲害人物,可是八道青光合力襲至,勁力又夾住怒火,勢道尚算猛烈,雖未緻可傷他,也逼得他停下。

     八道青光來自眼前轟然直立的兵器,俱是由“慈君殿”殿頂處猛射而來,八種兵器分别是劍、槍、棍、戈、錘、拐、鈎和叉,全散射閃爍卻森寒的光芒,接着八條人影飛身撲下,各自來到所屬兵器之前,提将起來,吆喝一聲,整齊有緻,十足威武,阻截皇玉郎前路。

     皇玉郎一見這八人,嘴角含笑,如沐春風一般得意洋洋,手指數點着眼前八個人: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哦?怎麼隻剩下八個人?當日我明明殺剩十個,誰個做這好心,又替你殺多了兩個死剩種,免你太重負擔?” 眼前各自提着不同兵器的八人,正是“窮兇極惡十兄弟”死剩的八個,他們分别是用劍的癫奴、使槍的狂奴、耍棍的癡奴、舞戈的瘋奴、手握大錘的驚奴、把拐擱在雙肩的怒奴、以鈎作武器的悲奴,及三叉插地的苦奴。

     “窮兇極惡十兄弟”原不隻十人,他們的前身是“三十八窮奴”,在“皇國”一役圍攻皇玉郎之時,“三十八窮奴”被皇玉郎一下子殺掉二十八人,滿以為這樣便可将伍窮吓怕,豈料伍窮反而連聲多謝,原來“汰弱留強”正是伍窮領“三十八窮奴”往圍剿皇玉郎的目的。

     借助天下第一的皇玉郎,殺掉了相對的弱者二十八人,那幸保不死的就是當中精銳,“三十八窮奴”沒了,換來是“窮兇極惡十兄弟”的開始,可是“仙洞聽濤”外其中一人欲以火燒伍窮,被他殺了,用刀的秃奴又被太子在“律天殿”中一刀分屍,最後隻剩下這“八奴”。

     就因為曾經與皇玉郎決戰過了,這八人都對他非常熟悉,同伴被殺,應該是心懷怨恨,可是“八奴”這一見皇玉郎,竟全部向他彎身作揖說道:“上次全靠你替我們殺掉二十八人,才可以令我有更多機會,隻要你愈殺得多,我們争取表現的機會愈多,請不要客氣。

    ” “八奴”齊心說完,又再揮舞起自己兵器向前撲飛,向皇玉郎攻去,他再遇“八奴”,第一個感覺便是他們真的比前進步了,雖然八人是互相競逐伍窮的信任,冀望在宮中地位更高,但對敵之時卻齊心一緻,因為八人已經是精銳中的精銳,配合起來更難找尋破綻,殺勢更烈。

     面對圍剿,皇玉郎仍是嘻嘻哈哈,身形倏來忽往,先采戲敵之策找尋“八奴”空隙一舉破之,邊走邊說道:“天下間竟真有這等奇聞怪事,求敵人來找出自己缺點破綻,最好還要殺掉最弱的同伴,這種旁門左道,早晚會将你伍窮累死,我今日就安安好心,幫你全部殺掉,免你對他們寄存幻想,以為他們可助你一統山河。

    ” 皇玉郎雖談笑風生,但心裡仍記挂十兩在“慈君殿”中的安危,雙目緊盯各人攻勢。

     “八奴”齊攻來,雖不成陣式,但八個人八種兵器,便有八種不同的攻敵招數,飄來忽往,時而從上射來一劍,一時左又打來一棍,皇玉郎同時應付八人,又要急于拆解,不得不玉箫與折扇并使。

     癫奴所用的癫劍,人癫其形也癞,癫劍是一把劍鋒柔軟的劍,見他仗劍疾刺出去,便啪喇啪喇地拂動劍鋒,這一招正是他自創一式“真癞假傻”,皇玉郎見他持劍左右拍來,先直挺王箫将之格擋,豈料癞奴即收劍挺立。

     棍奴的癡棍見癫奴收劍,橫打開去,皇玉郎運勁于折扇上,噗的一聲落在腰間,棍奴突然手一甩,癡棍便以巧力在皇玉郎身上貼身回轉,繞了一圈,但棍身渾圓,這一棍又有何殺着? 癡棍仿佛黏在皇玉郎身上回轉時,癞劍又啪喇啪喇刺出劍鋒,皇玉郎剛用玉箫去擋,狂奴狂槍又至,長槍直伸,指插腦後,同時間瘋奴的瘋戈又從頭頂處挫下。

     皇玉郎隻覺四人好生煩厭,深吸一口氣,身體随即脹起,要迫開衆人,癞劍、狂槍、癡棍、瘋戈一見狀,同時抽回兵器退開并列,張口仰天狂笑,哈哈哈地大笑不停,真的若癫、笑狂、如癡、是瘋。

     還以為他們剛才一輪急攻猛打是否留有甚麼後着,皇玉郎急檢視自已身體,但就是找不到有何傷痕,可是癞劍、狂槍、癡棍、瘋戈仍是好笑,真教皇玉郎不明所以。

     四人退開,不表示皇玉郎可以閑着,概因驚奴的驚錘、怒奴的怒拐、悲奴的悲鈎以及苦奴的苦叉又來,驚奴的驚錘真的使人吃了一驚,隻見他提着逾百斤重的錘子,竟能一躍高飛,如天神一般喝叫打下,但皇玉郎不驚不懼,全因他早看到這錘根本不是打向自己,而是轟開他眼前地面,爆開一洞,但隻是爆開一洞而已,還是沒傷皇玉郎皮毛。

     驚奴虛攻一招又退了開去,仰天哈哈大笑,同樣的情況,怒拐、悲鈎和苦叉走過去作勢要攻皇玉郎,但又是退了開去,八人圍在一起縱聲大笑狂笑,端的是奇妙的景象。

     皇玉郎見他們笑得這樣暢懷,自已也覺得好笑,禁不住好奇問道:“喂,你們在笑甚麼?” 八人随即頓住笑聲,齊聲說道:“關你甚麼事?” 皇玉郎一愣,隻覺被八人愚弄,但就被這麼一阻,再好脾氣也禁不住心底咒罵,但既然幾人根本無心戀戰,皇玉郎便舉步向前邁進,又向“慈君殿”行去。

     豈知他一動,八人又動,癫劍、狂槍、癡棍、瘋戈、驚錘、怒拐、悲鈎及苦叉,八個人八種兵器、八種不同方位,八種情緒、八種神情、八種殺招同時擊出。

     瞧見八人聯手,齊齊叱喝,神情瘋狂,殺勢淩厲,皇玉郎以為這次要來真拼了,樣子也狠勁起來,遽料他們又是虛晃一招,然後停下大笑,這次真的教人生氣,皇玉郎忍不住喝道:“喂!你們究竟是打還是不打?” “八奴”又齊聲說道:“誰說要跟你打?我們不過來尋你開心!” 堂堂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之曲邪皇玉郎,武功集天下之大成,如今竟然被這八個小人物盡情戲弄,教他顔面何存?登時收起了笑容,又一步踏出,同時說道: “這次誰阻我,我便真的要下殺手了!” “八奴”此回并不阻擋,可是他剛踏出一步,身後便傳來聲音說道:“我恐怕今日的皇玉郎,已不足以把我殺死。

    ” 聲音來自身後,當然就是伍窮無疑,他曾數度敗在皇玉郎之手,如今又為何如此自信,說能擋得住皇玉郎殺招! 忽聞咚咚的響聲傳過來,“八奴”退開兩旁,隻見春冰薄一拐一拐地走過來,他一手以“将軍令”支撐左邊身體,以斧代足來走路,全因為在太子變故的時候,春冰薄保護十兩不力,伍窮一怒之下揮刀割掉了他左足小腿,而另一手則為伍窮送上“敗刀”。

     他如今是徹徹底底的傷殘,就算如何再惡,也不可能是由他來抵擋皇玉郎,現在他的身份甚至在“八奴”之下,隻能夠為伍窮擡刀而已。

     皇玉郎見春冰薄如此模樣,甚是詫異,再回想伍窮變得沉默寡言,“窮兇極惡十兄弟” 又死了兩人,心想一定是遭逢了突變,這才蓦然想起太子不在伍窮身邊。

     “八奴”見了春冰薄,雖然明知他已不再受伍窮重視,也即是自已的地位已提升,可是仍不敢對春冰薄投以不屑的目光,反而一直将他盯着,連剛才瘋狂的笑聲都停止。

     伍窮聽不見“八奴”的笑聲,淡淡說道:“怎麼了,剛才的事你們不覺得好玩嗎?怎麼不繼續笑?” 被伍窮這麼一問,“八奴”又随即齊聲說道:“好玩,好玩得很,難得可以盡情愚弄天下第一高手皇玉郎,實在好玩!”說罷一衆人又縱聲狂笑,真的如瘋似癞皇玉郎瞧着幾人,深覺異樣,他們聽從伍窮的指示本是合理,但連笑與不笑都要被伍窮所過問,這就有點過分,再看春冰薄表情木讷,一拐一拐地将“敗刀”送到伍窮手上,昔日狂态盡褪,變化極大。

     伍窮伸手接過了“敗刀”時,瞧也不瞧春冰薄一眼,說道:“怎樣?你要不要也過去愚弄他一下,要是你夠膽過去挑戰皇玉郎的話,我就升你一級,以後替“八奴’們都拿兵器。

    ” 這種氣焰和态度,直在有點咄咄逼人之感,連皇玉郎都覺得伍窮過分,開口罵道:“你叫我來,根本不是讓我見十兩,而是找他們來訓練自己膽識,伍窮,你肯改變是好,但你現在是變态!” 伍窮突然嘻哈仰天大笑,笑聲狂豪,像恥笑天下人,像一個狂人高高在上睥睨世間一切,笑世間萬物都是刍狗,惟有他最高,皇玉郎見狀也為之一凜。

     伍窮戛然止住了笑聲,又沉默不語,情緒大起大落,反覆無常,端的叫旁人為之心寒意冷,等了一會,他突然一腿蹬向春冰薄,用力極重,把他踢得淩空飛起再重重跌倒,可憐春冰薄一如喪家犬般掙紮爬起,卻沒有人敢過去扶他一把。

     皇玉郎見狀搖頭歎息,伍窮說道:“我喜歡怎樣便怎樣!你可以過問我麼!我叫你來就是要盡情愚弄你,你要見十兩,可以等我心情好轉再考慮考慮,或者你令我開心,我會恩賜給你也說不定。

    ” 瞧着伍窮狂态畢呈,皇玉郎已經好肯定,伍窮為了争雄稱王,窮盡了心力,既瘋也癞,亦癡亦狂,在這種狂人底下,“八奴”都要跟他一起那麼瘋癡才能夠保命活着,假如十兩跟着他這麼一個狂人,如何會有幸福可言?心裡便決定了今日帶十兩離開—— 第十二章 我比你更瘋 皇玉郎甚少殺人。

     雖然他曾被譽為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之中最為厲害的一個,但在遇上十兩之前,他所殺的人也不算多,說不上是滿手血腥之人,因為他早已厭棄無止盡的争戰,認為自己既已攀上了高峰,再在江湖上争名逐利已沒有意思。

     在武功上再難以尋求突破的時候,他沉醉于曲詞詩畫之中,從裡面找到了無限的發展空間,而且安逸甯靜,再不必跟人比較競争,隻有自我的提升,是以曾一度歸隐,縱情于撫琴弄墨。

     而且他的“三無武學”,也隻有“無中生有”和“無聲無息”是用來殺人,而“無欲無求”則是以最卑微卻奏效的身法,避過敵人的進擊,每一次他不想跟人比鬥,隻要一使出“無欲無求”便可開溜,不管别人如何咄咄相逼都隻是徒勞無功。

     不打不相識之外,不打也不會輸。

     可是他今日眼見伍窮若瘋狂癡,十兩若繼續留在他身邊,非但不會有幸福,甚至早晚也被逼瘋,決意就算十兩不答應,也必定要帶她離開,深吸了一口氣,便提步縱飛,要越過“八奴”直闖進“慈君殿”帶人。

     皇宮是伍窮的地方,十兩是伍窮的人,伍窮又豈會讓他如願,将“敗刀”夾勁一擲而出,刀刺若疾電,猛插過去皇玉郎腦後,可是他一使出“無欲無求”,“敗刀”明明指住他腦後半尺,看似快将刺中,但皇玉郎身形還是不住向前走,與“敗刀”比快。

     直至“敗刀”一擲之勢已老,“敗刀”仍在皇玉郎腦後半尺,不少不多,最終力盡墜下,他這麼施展身法,其實已在警示伍窮,自己幾次将他打敗而不殺,隻是考慮到十兩的感受,才讓伍窮苟活到現在,要是這一次伍窮真的再阻,就算要在十兩面前将他殺掉也在所不惜。

     雷霆一刀無法将皇玉郎截阻下來,伍窮終于叱喝叫道:“你以為我會這樣輕易讓你見十兩麼?白癡的家夥!” 聽他這一叫,皇玉郎随即頓住,猛然回頭,就是這麼一個窒步,已讓伍窮追貼了兩人距離,被他取回“敗刀”,再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十兩根本不在‘慈君殿’!你又被我愚弄了!” 口中這麼說着時,已然撲殺而上,仗刀飛身,人如箭矢,皇玉郎眉頭一皺,這麼被他三番四次愚弄,佛也會有火,何況皇玉郎不是佛? 心頭有氣,這次真的要殺人了。

     殺人的“無中生有”。

     隻見皇玉郎伸出了右手,臉容甚苦,又帶點無奈,說道:“‘朋友’,出鞘吧!” 出鞘!出甚麼鞘!皇玉郎幾時有劍了! 的确是沒有劍,但卻見他伸直的胳膊突然皮開肉綻,有一道銀光自裡面閃現,這卻是劍的光芒。

     “朋友”寶劍藏于他的手臂之内,聽到皇玉郎的叫喚,便散射xx精光和凜然殺氣,是“無中生有”的必殺神兵。

     五指一執,出招,撲上,殺伍窮。

     “天地風雲正門開,龍虎蛇鳥奇門封,乾坤艮巽阖門破,坎離震兌開門來。

    ” 皇玉郎口中哺喃地念出口劍訣,頓覺眼花撩亂,有如星芒散布,劍招化作點點寒光,各依天象星宿排列,又閃又亮,迷人目眩,這就是“無中生有”的劍法。

     “無中生有”地殺人,以氣血為劍,光芒迷亂之際,隻要敵人有一刹那被迷惑,劍招便足以奪命。

     “朋友”向伍窮猛刺過去。

     可是伍窮如瘋似狂,神智本已不大清醒,怪叫聲中“敗刀”卷起疾風,他人在半空狂猛怒吼,猶如惡龍活現,咆哮聲中吞噬“朋友”寶劍,舞爪張牙,勢道吓人這招式其形神髓一如太子“聖上刀法”的第一刀,但由伍窮使來,氣勢又截然不同。

     太子的龍是真龍,金光燦爛,不怨自威,教人不敢擡頭,莫可逼視,完完全全臣服于真龍之下。

     而伍窮的龍,帶了七分兇惡,三分癡狂,狂吼怒叫,教人心膽俱裂,心神震潰,是一頭兇惡的龍。

     這是伍窮脫胎換骨自太子“聖上刀法”的第一刀。

     “惡龍吞天翻江海”。

     惡龍吼聲便将皇玉郎的劍光沖散,繼而利爪狂揮而下,一爪捉住皇玉郎胸膛,他心神震蕩間,刀招已将他帶上半空,陡然間,皇玉郎鎮住紊亂的氣血,先求脫離刀龍,使出了“無欲無求”。

     “無欲無求”的姿勢雖然古怪難看,但的确是永遠奏效,見他擰腰縱臂,人如蛇動,繞着刀龍外圍盤旋,逆風而退。

     刀龍一掠而過,伍窮舉起了“敗刀”仰天嚎笑,皇玉郎避過了此刀而不死,但覺胸口劇痛傳來,急忙低下頭檢視胸口傷勢。

     一望之下,皇玉郎大吃一驚,剛才那刀龍已在他身上留下百多道爪痕,一點點血花不斷在胸前迸射,情景煞是震怖。

     伍窮狂叫道:“哇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猜得不錯,以皇玉郎天下第一的武功,一定可以幫助我們突破提升,剛才那一刀真的令我前所未有地痛快!” 伍窮是市井之徒出身,就算貴為一國之君,但總給人一種穿起龍袍不像太子之感,而龍是天上之物,伍窮理應無法高攀,今日刀招使來,竟如惡龍飛舞,他的确又比之前提升了。

     每一次受敗挫折,不但沒令伍窮死去,反而因他憑意志掙紮爬起,比之前更強更兇,要把敵人殺他必死的信心完全摧毀。

     新刀招一出使将皇玉郎打傷,怎不教伍窮興奮若狂?情不自禁狂笑不絕,意态舉止,已迹近狂人。

     皇玉郎說道:“我的‘無中生有’未使全力,何況我還有‘無聲無息’,你隻不過一嘗甜頭便如此得意,我下招便可以敗你!” 伍窮喝道:“好!快使出來!看我這一招便殺你!不!不!不能現在便殺了你應該還有利用價值,應該留你一命,對對對,應該是如此了。

    ”伍窮抱着頭不斷自言自語,時而癡笑,時而自責,神情詭異。

     皇玉郎駐足當場,沒有立即沖上攻去,卻深吸一口氣,提起玉箫吹起曲音,扯動四周的空氣,凝聚成一股倏忽幻變的旋風,身體突然暴脹一倍,平日的優雅意态此刻已換上了煞氣嚴霜。

     見他嘴唇貼在玉箫一吹,全身罡氣化作一個極高的調子吹出,破碎虛空,開天裂地,音波勁氣一晃即逝,在白日中炸出一道劍虹。

     伍窮一見皇玉郎這般模樣,抱頭怪叫起來,說道:“呀!這一招我見過了,我真的見過了?在哪兒見過?幾時見過?對了,對了,我想起來,這不是甚麼‘無聲無息’,是‘玉音箫煞’!對,是殺了我二十八個窮奴的‘玉音箫煞’!” “八奴”瞧着接近癫狂邊緣的伍窮,暗自心驚,這已絕不是他們所認識的伍窮,現在的他,比甚麼人都瘋狂。

     看他一步一步迎着皇玉郎走上前去,喉頭不斷發出獸嗚般的叫聲。

     皇玉郎箫音不絕,音韻卻無聲,化成一股震蕩開去,把“慈君殿”的百牆、窗框全部震得散裂。

     伍窮繼續向前走,愈逼近皇玉郎,愈是頭痛欲裂,七孔不斷滲出血絲,他仍然支持下去,口中還哺喃說道:“破得了,我破得了這招的,我一定破得了。

    ” 接近皇玉郎十丈,無聲無息的音波氣勁已令伍窮寸步難行,但他依然強破直闖過去,連皇玉郎心中也叫道:“瘋狂!” 血,一直在流,伍窮終于提起“敗刀”,吼叫道:“破得了,對了,就是這樣破!” 伍窮握緊刀柄,旋身撲斬,大喝道:“看我的‘狂龍吼嗚響雲霄’,破你的‘玉音箫煞’!” 這一招又是脫胎換骨自太子的“聖上刀法”第二刀“絕曲龍吟碎江山”,伍窮親眼目睹過太子以“聖上刀法”殺掉他的四“窮将”,每一招起手出刀皆銘記于腦海中,可是他天資不佳,并不能盡得刀招神髓,隻能自己苦思,以自身所學所識融人刀招中,所以雖有“聖上刀法”的形,卻沒有“聖上刀法”的意。

     “狂龍吼鳴響雲霄”揮刀出去,刀氣壓得風呼呼怒響,把“玉音箫煞”的無形音波壓下去,再反沖向皇玉郎,令他耳鼓劇痛,不得不停住吹箫掩耳拒擋吼嗚。

     雙手無法握箫出招,伍窮緊接刀招随來,看他一刀接着一刀,虛空發出砰砰聲猛響,刀光四濺,銳烈之刀氣已把皇玉郎身站之處割出一個墳墓,要将他活生生埋葬。

     皇玉郎并沒有負隅頑抗,雙手垂立,因為他用“玉音箫煞”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音波把“慈君殿”的亭柱窗框震塌崩裂,在殿中照顧十兩的宮娥已把她帶了出來,皇玉郎遙遙望見十兩,她雙目被白布所包紮,跌跌撞撞的模樣,已讓他知道,十兩瞎了。

     伍窮眼見皇玉郎停下手來,也随即散勁撤招,随着皇玉郎的目光看去,見宮娥把十兩帶了出來,怒吼聲道:“誰準你把十兩帶出來?癫奴,給我将那宮娥殺了。

    那宮娥吓得雙腿發軟,十兩開口大叫道:“伍窮,你夠了沒有?” 被十兩這一喝,伍窮才冷靜下來噤聲,換上了溫柔的臉孔說道:“這裡風大,你就不要出來,我叫宮娥扶你進去休息。

    ” 十兩冷冷道:“有分别麼?” 伍窮一怔,不明白她這樣說是何意思,十兩感覺到他呆住,才續說道:“你要我躲在宮内也隻是不想我再看見你瘋狂,但就算我在這裡還是甚麼也看不到,這不是沒有分别嗎?” 原來這就是伍窮要斬掉春冰薄左腿的理由。

     太子那一招飛刀,迸裂出的碎片本來直接射去春冰薄處,可是他自知無法擋下,頭一閃開,碎片便直插向十兩雙目。

     十兩瞎了,情況一如當日的米花,這是報應,還是天意? 皇玉郎向十兩走過去,站在她身前,一副柔情似水的臉孔,可是如今十兩已無法看得見。

     皇玉郎說道:“十兩,不管你變成怎樣,我也不會把你嫌棄,隻要你願意的話,我會一生一世照顧你,不再争名逐利,你跟我走吧!” 伍窮就站在一邊,但皇玉郎依然鬥膽跟十兩說此情話,教伍窮又再提升怒火,可是他知道自己已令十兩受了萬般折磨,不管是甚麼事,現在也不能再令十兩難堪,惟有把這口氣吞下肚裡。

     十兩悠悠說道:“玉郎,我旱已嫁入伍家,是伍窮的人,這事實今生今世也不會改變,我不會離開這裡,你走吧!” 皇玉郎說道:“他根本不能照顧你,你剛回到他的身邊,便遭逢了這種事,難道你真的願意再為他犧牲嗎?” 十兩輕輕答道:“他已經應承了我不再過問江湖事,隻要有适合的人,便會将江山拱手讓賢,從此再不會有伍窮這個人,也希望你們不要再咄咄相逼,放過我們吧!” 至此皇玉郎才恍然大悟,為何伍窮會變得如此瘋狂。

     要是十兩沒有随伍窮回來,她現在還會在“神國”過着平凡與世無争的生活,可是現在十兩瞎了雙目,伍窮難辭其咎,無論是甚麼要求,伍窮也隻得答應,可是“天法國”的江山由伍窮一手打回來,要他自白斷送予他人,又是一個難以取舍的抉擇。

     隻有情,才會使人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