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天寂碑析 碧血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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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的道:“禀堂主,寸草不留!” 狂鷹彭馬雙掌迅速背向身後,疾閃七尺,緩緩說道:“罷了,但要留個全屍啊!” 劍鈴子龔甯答應一聲,鋒利的劍刃一偏一斜,抖出一團寒森的劍芒,手腕疾抛倏挑,劍身嗡然震響,二十一劍劍劍連綿,一氣展出,犀利無匹的攻向大刀客潘存義,二劊子朱瀚而至! 大刀客潘存義一身所學,較之二劊子朱瀚相差無幾,而其膂力之雄渾,猶更在朱瀚之上,此刻,他手中那柄沉逾三十餘斤的厚背砍山刀,有如潑風般揮舞不停,他已将全身所有的餘力盡皆使出,對他生命的賭注做最後的一搏。

     自然,二劊子朱瀚亦早已明白目前的處境,他傾力配合同伴的進退攻拒,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拼命抵擋着敵人那一波波似乎永不停息的劍浪。

     不但是一個人,隻要是一個有生命意識的生物,它都會懂得“生”的可貴,哪怕僅存有一線之機,它也會竭力為生存而做最大掙紮的,這道理很浮淺,但是,卻也很确實,你說是嗎? 劍鈴子那張黝黑而冷竣的面龐,刻闆得沒有一絲表情,炯然的雙眸中,透射出兩股令人震懾的光芒,這光芒很冷,很澀,但又尖銳殘酷得像一柄鋒利的白刃,是的,這便是殺氣,便是須以熱血相祭的殺氣! 清脆的鈴聲越響越急,燦爛的寒光越舞越盛,于是 茫茫的劍氣在空氣中盤繞,如削的刃風在周遭縱橫,破空的呼嘯刺人耳膜的響起,而追魂使者的猙獰魔影,也宛如在黎明前的暈黯中隐現。

     狂鷹彭馬默然退居一偶,搖搖頭,望着滿地的屍體,而黑暗中,仍然有着步向死亡的幢幢人影,不錯,死亡是恐怖的,不論是任何一個人都不願意向它接近,但有些時,為了種種原因,你卻不得不靜對死亡,雖然你是多麼畏懼它。

     忽然—— 又是一聲悠長而慘厲的号叫傳來,一條颀長的白色人影忽然升空,另一條壯健的身影直飛四尺之高,又沉重的落在地上,熱血滲着橫溢的肚腸迸濺,像是一個猛烈摔破的水囊。

     狂鷹彭馬心頭微驚,目光急掠,已看出那直飛空中的白色人影,正是白衣秀士陶光,另一個肚破腸流的大漢,則又是那兩名僅存的莽狼會監法之一! 正當彭馬欲飛身前往探視的刹那之間,一個如鬼魅似的身影,已閃電般搶先而出,速度之快,迅如雷火! 于是—— 狂鷹笑着停住,他目注那條人影急飛而起,又與半空中的白衣秀士雙雙落地,而白衣秀士陶光甫一着地,便以雙手捂嘴,好似在勉強吞咽着什麼。

     旁邊的那人——浪子楚雲,匆忙以掌心抵在陶光背後,低沉的道:“朋友,這口瘀血可以吐出來,不用吞下。

    ” 白衣秀上陶光适才又以險招進襲敵人,他拼着背後受擊,踏入對方中宮之内,以“勾離爪”功夫,活生生扯裂了一名強敵的肚腹!但是,他卻也被那名莽狼會的監法在背上印了兩掌! 雖然陶光已在事先運氣背後抵禦,但這名莽狼會監法功力甚厚,垂死之際,力道依舊驚人,這兩掌之功,雖未如何嚴重,卻也震得白衣秀士血氣翻騰,耳鳴目眩。

     這時,他張口吐出兩團紫烏色的瘀血,強忍;卻又忍不住的喘息起來,面色蒼白得有些發黃,額際汗水淋漓涔渾而下。

     楚雲親自取出絲帕為陶光揩抹嘴角血污,又自懷内摸出一粒淡紅色藥丸,沉靜的道:“朋友,弓弦繃得太緊會折。

    屋梁的負荷過重亦會倒坍,而人超過了體力的極限亦會頹倒,你武功很強,但卻不宜冒險取敵,五嶽一劍班兄亦定然不會同意朋友你如此不惜自己的,是麼?” 白衣秀士陶光默默地凝注着楚雲,又默默的點了點頭。

     楚雲笑笑,将手中淡紅色藥九交在陶光手中,低聲道:“你的傷勢并不重,僅是因為中氣虧損,略有脫力之像而已,吃下這粒藥丸,再息一個時辰就會好的。

    ” 陶光依言服下,深深吸人一口氣,十分感激的望着楚雲,楚雲淡淡一笑,左右看了看道:“嗯,莽狼會的殘餘就快一網打盡了。

    ” 白衣秀士陶光急忙移眸望去 他的目光與赤騎追風駱森的雙掌,同時落在那碩果僅存的莽狼會監法前胸之上! 一聲狂吼,這中年大漢身軀猛翻而出,連連在地上滾出尋丈之遙,方才寂然不動,汗血和着泥沙,在他面紮上混成一片。

     其他的莽狼會角色,這時紛紛将手中兵刃棄置于地,嘶啞的大叫道:“快刀白刃,不殺好漢光棍,我們服了!” 赤騎追風駱森蓦地吼了一聲,喝道:“呸!你們也稱得上好漢光棍?老子活劈了你們這些殺才!” 僅存下的莽狼會人物,這時隻有五六個人了,他們個個汗浸衣衫,血迹斑斑,發髻散亂,一副疲憊不堪之狀,五六雙眼睛,俱皆在喘息中驚恐的注視着赤騎追風,神色之間,透着一股說不出的,令人難受的滋味。

     半晌…… 赤騎追風駱森緩緩垂下雙手,向圍恃四周的近十名龍風山莊莊友搖搖頭,語聲低沉的道:“罷了,都給老子滾!” 于是那五六名莽狼會弟子喜色頓展,齊齊恭身下拜,呼啦一聲,頭也不回的向外急奔而去。

     楚雲回首向陶光一笑,道:“血腥的殘殺中,應該有點人情味,哪怕一絲也好,你說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