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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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麻才兩事爾當德宗時可謂多事矣授受失宜叛将強臣羅列天下又多猜忌進任小人於此之時豈無一事可言而須七年耶當時之事豈無急於沮延齡論陸贽兩事也謂宜朝拜官而夕奏疏也幸而城為谏官七年适遇延齡陸贽事一谏而罷以塞其責向使止五年六年而遂遷司業是終無一言而去也何所取哉今之居官者率三歲而一遷或一二歲甚者半歲而遷也此又非更可以待乎七年也今天子躬親庶政化理清明雖為無事然自千裡诏執事而拜是官者豈不欲聞正議而樂谠言乎然今未聞有所言說使天下知朝廷有正士而彰吾君有納谏之明也夫布衣韋帶之士窮居草茅坐誦書史常恨不見用及用也又曰彼非我職不敢言或曰我位猶卑不得言矣又曰我有待是終無一人言也可不惜哉伏惟執事思天子所以見用之意懼君子百世之譏一陳昌言以塞重望且解洛之士大夫之惑則幸甚幸甚 與高司谏 某年十七時家随州見天聖二年進士及第牓始識足下姓名是時予年少未與人接又居遠方但聞今宋舍人兄弟與葉道卿鄭天休數人者以文學大有名号稱得人而足下厠其間獨無卓卓可道說者予固疑足下不知何如人也其後更十一年予再至京師足下已為禦史裡行然猶未暇一識足下之面但時時於予友尹師魯問足下之賢否而師魯說足下正直有學問君子人也予猶疑之夫正直者不可屈曲有學問者必能辨是非以不可屈曲之節有能辨是非之明又為言事之官而俯仰默默無異衆人是果賢者耶此不得使予之不疑也自足下為谏官來始得相識侃然正色論前世事曆曆可聽褒貶是非無一謬說噫持此辨以示人孰不愛之雖予亦疑足下真君子也是予自聞足下之名及相識凡十有四年而三疑之今者推其實迹而較之然後決知足下非君子也前日範希文貶官後與足下相見於安道家足下诋诮希文為人予始聞之疑是戲言及見師魯亦說足下深非希文所為然後其疑遂決希文平生剛正好學通古今其立朝有本末天下所共知今又以觸宰相得罪足下既不能為辨其非辜又畏有識者之責已遂随而诋之以為當黜是可怪也夫人之性剛果懦軟禀之於天不可勉強雖聖人亦不以不能責人之必能今足下家有老母身惜官位懼饑寒而顧利祿不敢一忤宰相以近刑禍此乃庸人之常情不過作一不才谏官爾雖朝廷君子亦将闵足下之不能而不責以必能也今乃不然反昂然自得了無媿畏便毀其賢以為當黜庶乎飾已不言之過夫力所不敢為乃愚者之不逮以智文其過此君子之賊也且希文果不賢耶自三四年來從大理寺丞至前行員外郎作待制日日備顧問今班行中無與比者是天子驟用不賢之人夫使天子待不賢以為賢是聰明有所未盡足下身為司谏乃耳目之官當其驟用時何不一為天子辨其不賢反默默無一語待其自敗然後随而非之若果賢耶則今日天子與宰相以忤意逐賢人足下不得不言是則足下以希文為賢亦不免責以為不賢亦不免責大抵罪在默默爾昔漢殺蕭望之與王章計其當時之議必不肯明言殺賢者也必以石顯王鳳為忠臣望之與章為不賢而被罪也今足下視石顯王鳳果忠邪望之與章果不賢耶當時亦有谏臣必不肯自言畏禍而不谏亦必曰當誅而不足谏也今足下視之果當誅耶是直可欺當時之人而不可欺後世也今足下又欲欺今人而不懼後世之不可欺耶況今之人未可欺也伏以今皇帝即位已來進用賢臣容納言論如曹修古劉越雖沒猶被褒稱今希文與孔道輔皆自谏诤擢用足下幸生此時遇納谏之聖主如此猶不敢一言何也前日又聞禦史台牓朝堂戒百官不得越職言事是可言者惟谏臣爾若足下又遂不言是天下無得言者也足下在其位而不言便當去之無妨他人之堪其任者也昨日安道貶官師魯待罪足下猶能以面目見士大夫出入朝中稱谏官是足下不複知人間有羞恥事爾所可惜者聖朝有事谏官不言而使他人言之書在史冊他日為朝廷羞者足下也春秋之法責賢者備今某區區猶望足下之能一言者不忍便絶足下而以不賢者責也若猶以為希文不賢而當逐則予今所言如此乃是朋邪之人爾願足下直攜此書于朝使正予罪而誅之使天下皆釋然知希文之當逐亦谏臣之一效也前日足下在安道家召予往論希文之事時坐有他客不能盡所懷故辄布區區伏惟幸察 歐陽文粹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