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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來了?為什麼?” “這是給您的便條。

    ” 副官走上一步,把提在手掌裡的便條交給謝爾皮林。

     在半張方格練習本紙上寫着:“您好,爸爸!我沒有來,請您原諒。

    我不能來,我不好意思見您的面。

    一切情況由阿納托利面告。

    安尼雅。

    ” “既然她托你轉告,那麼你就講吧。

    ”謝爾皮林慢吞吞地把目光從便條上擡起來,看着仍舊站在他面前的副官。

     副官站着一言不發。

    在他帶有稚氣的和善的圓臉上,露出一種感到難以啟齒的惶恐。

     “你怎麼不說話?”謝爾皮林不耐煩地提高嗓子說。

    他一生中已經養成一種習慣:反正不幸的消息遲早總要知道的,倒不如早些知道好。

    “她們出了什麼事故?” 他聽到的回答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而且由于和他心裡所想的對不上号,因此顯得有點兒可笑:“我跟安娜·彼得羅芙娜結合了。

    我勸過她,可她說,現在不敢來見您。

    ” “你勸過她什麼?”謝爾皮林仍舊用開始時那種嚴厲的語調問,等到問出了口,才明白過來:葉弗斯吉格涅耶夫勸她一起前來說明情況,但她不願意,叫他一個人來。

     副官仍舊筆直地站着,可是,讓他繼續保持“立正”姿勢談這方面的事情,是不方便的。

     “讓我們在長椅上坐下來吧,”謝爾皮林說。

    坐下以後,又補充了一句:“把制帽脫下。

    ” 副官脫下制帽,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額上的汗珠。

     “現在你說明一下。

    既然是叫你說明的。

    結合是什麼意思,什麼時候結合的?” “結合是什麼意思”,這當然是一個愚蠢的問題。

    這還能有什麼别的意思?結合就是結合。

    而如果想問,他們有幾分真情實意,這也是多餘的。

    這從副官的臉上就可以非常明顯地看出來。

     “昨天結合的。

    ”副官順從地回答。

    他松了一口氣,接着又是長長的沉默。

     “你是素來不喜歡多說話的,這我知道,”謝爾皮林說。

    “但總得給我說個明白,我怎麼也沒有料到你竟會這樣報告。

    你也得設身處地地替我想一想。

    ” 謝爾皮林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尴尬,不由得發出一聲苦笑,但副官把他的苦笑當作是生氣的表示,因而越發不知所措。

     說明什麼呢?對司令說,他們兩人一起去看電影,很晚才回去,在她家門口告别時,兩人都感覺到,這件事遲早總會發發生,但在這以後,他們還是盡一切力量克制了兩個星期——難道說這些嗎?對司令說,在這件事上他是無辜的,因為昨天是她首先摟住他的脖子,一動不動地靠在他身上,由于感到已經身不由主而哀哀 泣,後來又是她首先吻他——難道這樣說明嗎?對司令說,在這件事上他是無辜的,如果是他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終究不能推 責任,那麼,他之所以這樣,因為這正是他所希望的——難道這樣說明嗎?他沉默了好久,最後隻是說了他此刻心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