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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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對着準備拔劍的不見紅苦澀的笑笑,半側身,面對轎子,幽幽地道:“黃粱夢已醒,往事早化發。

    我們都老了,西山日薄,去日無多,何以再勾起前塵!見面不如不見,抛了吧!何必徒增彼此的痛苦!” 不見紅傻了眼,他完全聽不懂。

     冷一凡的情結卻起了蕩漾,他忽然猛省過來,轎中人是米玉鳳,那風度極佳的貴夫人,記得在向武林判官提起她時,武林判官似有無限感慨,曾經說過:大半生以為過去了,卻又來了。

     毫無疑問,他倆之間必有感情上的糾紛。

     而不見紅與米三鳳先後找上自己,提出相似的條件,當時就沒想到他們是一路的。

     現在情況算明朗一些,照許一劍的說法,不見紅和米三鳳便是第三者。

     轎中傳出聲音道:“你過來!” 武林判官遲緩地走近轎子,頭湊向轎門,雙方低聲交談了一陣,旁人當然不知道他們在談些什麼。

     片刻之後,武林判官擡頭向後,放大了聲音道:“我該走了,不向你說再見!” 拄着竹杖,像是很吃力地朝大門走去,不可一世的職業殺手,此刻突然變成了一個落寞的老人。

     “唉!”轎子裡傳出一聲長長的歎息,但緊接着又似沉凝的聲音說道:“小紅,開始把!” 小紅,這是對不見紅的昵稱。

     由此可以想見不見紅和米三鳳之間的關系不比尋常。

     不見紅面對呆在一旁的許一劍。

     “許堂主,我們好好談談!” “什麼?你……”許一劍變了臉色。

     “許堂主覺得很奇怪是把?”不見紅刺人的目芒閃了閃:“很不幸,貴會安在悅來客錢的樁子洩了底,使得區區得以知道許堂主一行的身份,俗語說猛龍不過江,但貴舍已經有幾條龍過了江。

    ” 冷一凡心中一動,安在悅來客棧的樁子顯然指的是充當店小二的餘香主,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恩怨? 許一劍買的是賈依人的命,以自己所知,賈依人不在幫也不在會,怎會牽扯到不見紅一方呢? 許一劍到底是什麼會的堂主? 許一劍的臉止已浮現了青色。

     “許堂主!”不見紅又開了口:“區區一向行事爽快,說話直率,我們敞開來談,八千兩黃金不足小數目。

    貴會人才濟濟,高手如雲,而今竟然舍自己的力不用而用錢,找的又是職業殺手,這其中當然有文章。

    區區隻問一句話,希望許堂主坦白相告,如果事不幹己,區區與敝上一定守口如瓶,絕不涉入這場是非。

    ” “你閣下想知道什麼?”許一劍問。

     “八千兩黃金買誰的命?”不見紅的目光像利刃。

     “閣下是江湖人,應該懂得江湖的規矩,一定知道-渾水的後果,在下無可奉告。

    ”許一劍冷冷地說。

     “隻怕非說不可。

    ” “閣下不嫌太張狂了麼?” “區區無此感覺!” “如果在下反問閣下因何有此一舉,閣下又怎麼說?” “究明真相。

    ” “不叫幹預别人是非?” “可以這麼說!” “哈哈”一笑,許一劍道:“不見紅,别人倚恃你那幾手把式,許某人還不放在眼裡,你是見了金子眼紅是麼?我告訴你,現在你已經脫不了幹系了,休想活着走出上清宮的大門。

    ”陣子裡已透出了殺機。

     “許堂主,看來你是不想談了?” “沒什麼好談!” 駕車人身軀動了一下,但誰也沒注意。

     轎子裡傳出米玉鳳軟軟的聲音道:“小紅,不必多費唇舌了,人家許堂主可是有身份的人物,不見真章是擺不平的,你就省了吧!” 許一劍轉頭望了駕車的一眼,他得不到任何暗示。

     無奈,隻好回過頭來,冷冷地道:“閣下,轎子裡這位芳駕說的不錯,不見真章是擺不平的。

    在下也有問題要閣下交代,在下久聞殺人不見血的大名,今天是領教的好機會,有話請先留着,待會再說,拔劍吧!” 許一劍邊說邊掣劍出鞘。

     冷一凡下意識地一陣緊張,雙方都是玩劍的高手,這一對上,定然相當精彩,鹿死誰手倒是無法預料。

     劍身映着從殿脊照下的陽光,泛出一片森寒的鋒芒。

     場面沉寂下來。

     殺機在無形中升起。

     雙方各亮架勢,名手畢竟不凡,架勢無懈可擊。

     對峙。

     凝如山嶽。

     暗中的冷一凡也跟着緊張得一瞬不瞬盯着現場。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消逝,兩個人變成了兩尊木雕泥像,像是已經僵化了,但看不見的血卻在雙方的血管裡急速地奔流竄動。

     他們是精氣的對訣, 隻要有一方稍露懈意,便将招來緻命的攻擊,生死隻在呼吸之間便可訣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