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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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則俟中堂出,輿前長跪,頷之而已。

    如是數十載,劉擁巨資,我亦蓄金二十萬。

    及事敗,中堂伏法,劉亦籍沒遠戍,吾輩三十餘人,以賤得免查產,分撥八旗披甲為奴,我隸廂藍旗某部下。

    因向為三十人之首,有富名,旗主涎之,派司買辦,日發單,令備,不旬日,費約三千金。

    懼甚,乃夤緣小婢,求老主母,以二千金為壽,始改派灑掃,乃稍安逸。

    旗主故任宿衞官,扈駕謁陵,乘隙央女婢,謀脫籍,贈以金二千,乃達於老主母,復獻二萬金。

    迨主歸,數日無耗,心怦怦然。

    一日清晨,我方執掃除役未竟,主出,責以慵惰,又屢梗老主母命,不堪驅使,即時逐出,乃得歸,然所費已三萬餘金矣。

    」 何子貞僮僕無月給 何子貞所蓄僮僕,無月給,遇年節,則隨意書楹聯若幹副予之。

    僮僕持之出,售於人,輒得數十金,其所入,轉視在他處所得者為優,故無辭去者。

     奴盜主妾 安化陶文毅公澍督兩江時,姬妾多,奴僕亦多。

    或告以閫內人雜,恐不盡妥,因留意察之。

    一日,方自內室出,遽回某妾房,惟聞妾叱人曰:「老爺方出,而汝即來,何如此大膽!」陶遂潛出,告人曰:「吾妾尚知規矩,還是好人。

    」 山左劉燕庭方伯喜海嘗為浙江布政,姬侍極夥,而檢束頗嚴,以高年媼守中門,男僕均不得入,甚至子女同母者,皆令隔絕,惟年節始得一見。

    諸女鹹分院居,四時之首,令老僕領裁縫,持剪尺,問衣裙長短,各製時服一稱,平時,雖父母,不得一見也。

    一日,在某妾房,忽聞院中石闆有聲,則見有人隨闆而起,近視之,乃隨身之僕。

    拘訊之,詞連婢媼無算,次日乃大加沙汰焉。

     文武賀撫署閽人生子 嘉、道以降,外省督撫信任門丁,吏治之壞,廉恥之牿,半由於此。

    道光丙午,清苑王曉林侍郎撫皖,有陳七,其門丁也,小有才,王信任之,倚勢弄權,屬官多奔走其門。

    有仇恩榮者,任池州守。

    一日,宴僚屬,座客都司某方自省歸,仇問曰:「足下在省,何久留?」某曰:「以往賀王撫軍誕子之故,而不意撫署門公陳七亦生子,亦不得不往賀,故回署稍遲。

    」仇正色曰:「中丞生子可賀,其門丁生子亦賀,不畏人笑罵乎?」某曰:「闔城文武無不往賀,未赴省者亦專使送禮,豈獨我一人,能人人而罵乎?」仇顧坐客曰:「且食蛤蜊。

    」 王在皖久,陳所入甚厚。

    鹹豐初,潛入京華,冒捐官職。

    癸亥正月,侍郎王發桂方在鄉人家慶賀,見同席一人,藍頂貂褂,詢之,有告者曰:「此陳小山,君不識耶?」蓋七自號小山,儼以觀察使者自居矣。

    後為禦史孟傳金所劾,遂被斥。

     楊竹村自甘?僕 楊筠,字竹村,為疋倫名大堉之嗣子。

    忽思欲得多金,惟為人僕,事差易,遂至父執某家求供奔走。

    某大驚,訓責備至。

    楊求益切,自陳謀生無術,惟此差可免凍餒,遂留其家。

    某固業鹺,楊因是頗有所獲。

    時值粵寇之亂,諸商將運鹽過洪澤湖,他人憚險不欲行,楊獨願往,大有所獲,多沒為己有。

    已而轉入李世忠營,司載鹽等事,乘間牟利,積貲甚巨,捐至道員。

    然行止與人稍異,每行至門前,輒側身旁立,如有所避,蓋習慣使然也。

     粵寇令幼童服役 道、鹹間,粵寇洪秀全肆擾,所至掠人。

    嘗取幼童十二三歲以上者六千餘人,悉數閹割,剜去腎囊,得活者僅七百餘人。

    被閹幼童之蠢陋者,俱令服役,名為打扇。

    端麗者悉裹足,有一童不允,即斬足以徇。

    既裹足,皆令作女裝。

    楊秀清先選之,蓄為男妾,合格者給黃羅手帕,不合格者給素羅手帕。

     曾文正薦僕於某監司 曾文正督兩江日,署有一亭甚高,憑欄遠眺,可窺內外情景。

    一日,徘徊亭中,見有翎頂輝煌者,持手版,向司閽人作哀懇狀。

    閽人揮手止之,狀甚倨,其人怏怏去。

    明日登亭,又見之,狀如前。

    又明日,見其人摸索袖中,得一裹物,鞠躬以獻,閽人色驟霽,心疑焉。

    有頃,入簽押房,閽者持手版入,謂有新補某監司求謁。

    立命延入,乃即連日在亭所見向閽哀懇之人也。

    詢以何日來省,答來已三日。

    問何不進見,則支吾不能對。

    文正語之曰:「兄新蒞任,得毋缺紀綱乎?」監司答以署中雖有人滿之患,公若有賞薦者,敢不如命。

    文正曰:「大佳。

    惟此僕狡詐實甚,斷不可派要差,但令其得一噉飯地足矣。

    」監司唯唯。

    遂喚閽者進,正色謂之曰:「此間已無用汝處,頃特薦之某大人,其善事新主人,毋怠。

    」閽者不得已,屈一膝以謝。

    及退,大忿,攜行李他去,不知所之。

     趙繩先為黠僕所紿 湘鄉趙繩先以歲貢生在左文襄幕,性迂謹,左亦泛泛待之。

    同幕惜其遇,醵金使捐佐貳,趙從之,果得籤發江南。

    同幕又為請於左,為緻函蘇藩,旋得大通掣驗局差。

    是差就額搜取,歲獲三萬金。

    其僕欺其迂謬,請於趙曰:「上憲耳目多,稍獲贏餘,必受指摘,擬請將舊有陋規汰之。

    」趙從之,每月於額薪外不苟取。

    留差六年,所得薪不足支用,借款纍纍,不得已鬻家中所有田以清夙累。

    僕聞之,託言有某將置產,價昂賤不計,惟不願見主人面,但求主人書券予之,便能取價歸。

    趙垂涕,書券與僕,僕惟以半價繳呈,自是而僕遂有趙田矣。

     王得勝為擔水夫 某宰承順時,庖有擔水夫,孔武有力,嗜酒,得錢輒沽飲,短褐不完,無妻子之累,一身以外無長物,晏如也。

    或問其姓名,輒支吾以對,屢易其辭。

    一日,與之酒一壺,喜甚,縱飲之盡,且醉。

    因詢其出身,則自衣袋中摸索出數紙,視之,都司告身也,王其姓,得勝其名。

    問何以至此,曷不求官,則笑曰:「此薄薄一紙,不值拭穢,得之,寒不能衣,飢不能食,貧不能易錢。

    鹹豐軍興以後,朝廷以此奔走天下豪傑,其捐頂踵冒萬死而暴骨於沙場者,何可勝道。

    即幸而躋顯秩專閫外者,固不乏人,然抱此一紙而老死於廝養者,亦車載鬥量。

    吾今不得官,命也。

    然吾亦嘗入仕途矣。

    區區一武夫,當世固視為無足重輕,而同僚又齷齪鄙陋,不足伍,視長官顏色,仰鼻息,屈膝稽首,有事則為供使令之役,與吾今日之擔水,亦何異哉!擔水以力,自食其力,吾心安之,榮辱得失,不縈於心也。

    」問何以得此,則曰:「吾嘗從湘軍轉戰舒、桐間,屢瀕於死,徼天之幸,得生還。

    積功至都司,主將頤指氣使,蹂躪無人道,吾故負氣還家。

    今雖垂老,頗自得,無所怨也。

    」乃出示背上創痕,班駮重疊,猶想見其肉薄血戰時也。

    遇陰雨,輒呼號,痛裂欲死。

    翌年,果以創發而歾,無以斂,某捐廉市棺衾,埋之署側。

     于氏僕以假契過戶 揚州于某席先人蔭,未嘗留意家事。

    某歲,有一管家事之僕辭去,已而司會計者告匱。

    于初不知錢所從得,憶平時所恃者,惟田租耳,然向時收租之事,悉委此僕,未嘗過問,因稍清理之,始知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