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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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娼妓優伶。

    戲罷卸妝,下樓扃鎖,其妾嘗語人雲:「貴賤無常,終日忙碌,世間事大可作如是觀也。

    」 魏耀庭串花旦 光緒庚寅、辛卯間,戶部有小吏曰魏耀庭者,能演劇,嘗串花旦,人戲呼為魏要命。

    其人年近不惑,及掠削登場,演《鴻鸞禧》等劇,則嫣然十四五閨娃也,惜齒微涅,不瓠犀耳。

    南皮張文達公之萬極賞之。

    文達書畫至不易求,有人見其贈魏精箑,一面蠅頭小楷,一面青綠山水,並工緻絕倫。

     王貝子串戲 光緒末,宮中盛行客串,太監宮女,冠履雜沓,王、貝子亦扮演出場。

     王君宜唱譚調 京師票友,實繁有徒,有學部主事王君宜者,名益保,實為個中翹楚。

    其唱以譚鑫培為歸,喉音本極相近,又與陳彥衡為友,得鑫培行腔讀字之法,每一引吭,人幾疑為鑫培在座也。

    一日,酒樓宴唱,適鑫培過其下,聞而善之。

    由是君宜之名,益日以起,都中識與不識,介人以盛筵相約者,趾恆相錯。

    君宜亦不自吝祕,酒酣必為一奏,以是貴遊子弟,就之者多。

    顧其人溫雅循謹,舍酒食外,無所取於人,特非上流社會,不與周旋,亦不輕向市廛串票,故人尤重之。

    鑫培繼響,伶界推劉鴻聲,然以野戰得之,不若君宜之溫潤醇厚,尺度嫻穩也。

     學生為優 光緒時,留學日本人士曾創春陽社,習演新劇。

    王熙普者,自號鐘聲,亦其一也。

    既回滬,以改良戲曲遊說於沈敦和,設春陽社,募生徒習之。

    已而挈其徒至杭,欲招中學畢業生為優,教育會尼之,又以他事見逐於浙撫,復至滬,入春桂戲園演唱。

    木鐸者,鄂人劉霖也,嘗留學於日本早稻田大學,未卒業而回國,在杭州之求是書院為教員。

    轉徙至京津,為大學堂通譯員。

    其在京時,好冶遊,善唱二黃,與優人狎。

    尋與鐘聲合,而以改良戲曲遞呈民政部,是為吾國學生演新劇之鼻祖也。

     其後春陽社既解散,而滿洲任天知【入日本籍,改名籐堂調梅。

    】所組之進化團出。

    未幾,率其徒西走,如鎮江、江寧、蕪湖、安慶諸處,無不擇地串演。

    繼而又南渡海以至甬、甌,西溯江以抵湘、鄂,東南諸行省,遂皆有其足跡矣。

     觀劇有南北兩派之別 觀劇者有兩大派,一北派,二南派。

    北派之譽優也,必曰唱工佳,咬字真,而於貌之美惡,初未介意,故鷄皮鶴髮之陳德琳,獨為北方社會所推重。

    南派譽優,則曰身段好,容顏美也,而藝之優劣,乃未齒及。

    一言以蔽之,北人重藝,南人重色而已。

     北方之音剛以殺,【酷喜梆子。

    】南方之音柔以佻,惟中州與漢上之音洪爽,故黃調最合南北之嗜。

    而道白必推中州,以其清越諧和,莊栗有節也。

    北人於戲曰聽,南人則曰看,一審其高下純駁,一視其光怪陸離。

    論其程度,南實不如北。

    宣統末,滬人雅能聽曲,然喜高嗓而不辨神韻,喜激昂而不樂鎮靜,至於能拍闆眼,明音率,求做工,審情節者,實不數覯。

    而北方則紈袴、販夫,皆能得此中三昧也。

     喝采 名伶一出場,即喝采,都人謂之迎簾好,以好之多寡,即知角色之高下,不待唱也。

    故有老手已不能唱,而每出仍舉座讙呼,謂之字號好,蓋以其著名已久耳。

     徐野君好觀俳優戲 徐野君性灑落,不與人事,獨好觀俳優戲,以為騷人逸士,興會所至,非此類不足稱知己也。

     商蒼雨觀劇於水西莊 商蒼雨編修盤,號寶意,精音律,楊升庵之琵琶,康對山之腰鼓,兼其風緻。

    乾隆乙卯秋,入都,道經天津查氏之水西莊,查蓮坡出歌者演劇,蒼雨留詩曰:「記得東華甲夜長,九枝絳蠟膩歡場。

    誰知碎雨零煙後,又聽朝來翠袖涼。

    重簾消息隔傾城,相見翻疑面目生。

    不用掩羞裁月魄,當年著眼已分明。

    」又「錦屏銀燭夜闌時,細細風懷脈脈知。

    結習猶煩大迦葉,麗情都付小楊枝。

    司空相見何曾慣,學士休言不合宜。

    禪榻茶煙惆悵在,頓教雙髩忽成絲。

    」又「妙高臺上好風光,值得東坡醉一場。

    解唱幾時明月有,元郎本是舊袁郎。

    水西秋景未凋殘,送客留情坐夜闌。

    惱亂好花紅著眼,不教攀折隻教看。

    」後二首指元郎也。

    是日,元郎度曲,毛郎疊奏,寶意則自吹紫簫以和之。

     沈遵生不觀劇 沈學善,字遵生,錢塘人。

    嘗館平湖縣署,適演劇,主人固請出觀,遵生固卻。

    薄暮獨立牆陰,人詢之,對曰:「靜聽蟋蟀秋吟,差勝笙歌盈耳也。

    」 觀劇焚斃多人 廣州酬神演劇,婦女雜遝,列棚以觀,曰看臺,又曰子臺。

    市廛無賴,混跡其間,斜睨竊探,恣意品評,以為笑樂,甚有攫取釵釧者。

    道光乙巳四月二十日,城中九曜坊演劇,設臺於學政署前,席棚鱗次。

    一子臺中人以吸水煙遺火,遂爾燎原,緻焚斃男女一千四百餘人。

     是日也,西關有王姓者,家小康,翁媼夙忠厚,僅一子,已授室矣。

    忽告翁媼,欲入城觀劇,囑其婦某氏為之櫛髮,婦於辮頂分四縷辮焉。

    甫出門,遇友約往佛山鎮置貨,初猶以他故辭,不欲往,強之,乃偕行。

    比災作,則是子已在佛山鎮,而翁媼不知也,聞戲場火發,亟率婦往視,則烈燄燼餘,有屍似其子者,哭而殮之,招靈設魂於家。

    其婦自往視,至畢葬,竟不哭。

    翁媼皆惡,呵之,謂其無夫妻情。

    婦第順受,不與辨。

    未幾,其子與友自佛山歸,翁媼愕然,稱其婦智,因詰其何以確知非夫也。

    婦言當日係四縷辮髮,諦審灰燼,髮痕乃三縷,故不敢哭。

    然究不知夫之所往,疑慮莫釋,晨夕淚痕浸漬枕蓆間,亦不敢言耳。

     是夕之火,起於看臺,而被焚之慘,則由於攤館。

    蓋署前多奸蠹,包庇聚賭,吏莫能詰。

    時適有南海縣文武約會查拿,事機不密,為若輩所覺,預將東轅門扃之。

    火發時,眾皆由西轅門走避,擁擠踐踏而斃者,可二三百人。

    居中被焚之屍,有挺立不仆者,有似油炸蝦者,有為灰燼堆垛不成人形者,約千餘。

    其逃出之人,有燒去半頭半臂者,有燒去一手一足者,近或至家,遠僅至中途,又約斃百餘人。

    使當時東轅門不閉,則南出書坊街,東出九曜坊,所全活者當不尠也。

     是日,男女闖入學政儀門,由考舍越牆逃避者,尚千餘人。

    更奇者,番禺長塘街有寡婦某氏,夫死無子,撫六歲幼女,守志甚苦。

    是日,此女隨其嬸母觀劇,其嬸母已燒斃,某氏度其女亦及於難也,二十一日晨,備小匣,往收其屍。

    屢尋不見,忽聞其女呻S吟Y聲,出自數重屍下,大駭,倩人將屍逐一移去,則其女尚有一息,僅燒去半邊丫髻。

    負而歸,詰之,則言當時不知火發,僅似睡熟夢魘者然,而動不由己,弗能轉身,故醒而號呼耳。

     李長壽觀劇 李長壽,粵寇之投誠者也,雄於資。

    嘗遊滬,至丹桂戲園觀劇,至則據廳事而獨坐,誡案目,禁他人入座,惟召妓侍觀,環侍左右,顧盼自豪。

     恭王嗜崑劇 恭親王溥偉喜觀崑劇,能自唱,其左右亦能和之。

    每遇小飲微醺,輒歌舞間作,偶倦,即令左右賡續以為樂,曲罷,恆賜以酒。

    又嘗召伶演武劇,忽顧左右曰:「若曹亦可與之廝打。

    」眾不諳武藝,莫敢應,則力促之,謂當賞白金。

    時孫菊仙在側,起而言曰:「君等宜努力,王爺固有人各一錁之賞,或且可得膏藥一張也。

    」王頓悟,令止之。

     楊文敬好觀劇 楊文敬公士驤勤於為政,偶亦觀劇,聞譚鑫培至津,一日,與某鹽商言,欲得譚入署演劇。

    往請之,不可曰:「吾來津,以遊故,安暇屑屑為此!」固哀之,猶不可,某乃求與譚友善者更往,譬說萬端,並許以千金,乃允,然僅一齣而止。

    楊大悅,賞數百金。

    是日譚所得有一千數百金之多。

     京師婦女觀劇 道光時,京師戲園演劇,婦女皆可往觀,惟須在樓上耳。

    某禦史巡視中城,謂有傷風化,疏請嚴禁,旋奉嚴旨禁止。

    而世族豪門,仍不斂跡,園門雖揭文告,仍熟視無睹也。

    某憤甚,思有以創之。

    一日,赴園,坐樓梯旁,遣役登樓宣言,謂奉旨明禁婦女觀劇,宅眷自諳禁令,來此者必為妓女,今召爾等下樓,候點名。

    宅眷不聽,某又使人傳諭曰:「果為宅眷者,則弁髦聖旨之罪,當更加等,速言夫家、母家姓名、官職聽參。

    」諸人大懼,圖竄,乃勒令各具不再觀劇甘結,事乃寢。

     京師戲園向無女座,婦女欲聽戲者,必探得堂會時,另搭女桌,始可一往,然在潔身自好者,尚裹足不前也。

     光緒庚子,兩宮西巡後,京帥南城各處,歌舞太平如故也。

    辛醜和議成,巨室眷屬悉乘未回鑾前,相率觀劇,粉白黛綠,座為之滿。

    迨薄暮車歸,輒為洋兵所嬲,受辱者不可以數計。

    有一婦道出某處,為守門德國兵所止,驅之下車。

    婦既下,忽一德兵遽牽其腕而調之,婦大怒,以手舉車凳擊德兵,德兵受傷卻退,婦乃乘間登車,急揚鞭馳去。

    然自光緒季年以至宣統,婦女之入園觀劇,已相習成風矣。

     河南婦女觀劇 鹹豐時,張觀準夙以道學自名,嘗官河南知府,甫下車,即禁止婦女入廟觀劇.雖畏法暫戢,而皆移之城外四廓之祠廟,每演劇,婦女輒空巷往觀.一日,西廓某廟又演劇,張微服往,擕胡牀,坐廟門外,命役守後門,男子悉驅出,乃令役宣言曰:「官謂若輩遊廟,必愛僧徒,將命一僧背負一婦出.」於是眾乃相持而泣.郡紳聞之,急詣張,為之緩頰,自是窮鄉小市,婦女且不敢入廟矣. 京師雜劇 京師戲劇之外,有托偶、【讀作吼。

    】影戲、八角歌、什不閒、子弟書、雜耍把式、像聲、大鼓、評書之類。

    托偶,即傀儡子,又名大臺宮戲。

    影戲借燈取影,哀怨異常,老嫗聽之,率能下淚。

    八角歌有青衣數輩,或弄絃索,或歌唱打諢,頗足解頤。

    什不閒有旦有醜而無生,所唱歌詞,別有腔調,低徊宛轉,冶蕩不堪,鹹、同以前頗重之。

     秧歌戲 秧歌,南北皆有之,一名鸚哥戲,詞甚鄙俚,備極淫褻,一唱百和,無絲竹金鼓之節。

    孝欽後自光緒辛醜西巡返蹕,衰老倦勤,惟求旦夕之安,寵監李蓮英探孝欽意,思所以娛之,於觀劇外,輒傳一切雜劇進內搬演。

    慈意果大悅,尤喜秧歌,纏頭之賞,輒費千金。

    遂至一時風靡,近畿遊民,輒習秧歌,爭奇鬬異,冀以傳播禁中,得備傳召,出入大內,藉勢招搖,而梯榮罔利者坐是比比矣。

     太平鼓戲 京師有太平鼓之戲,鐵條為廓,蒙以皮,有長柄,柄末綴鐵環十數,且擊且搖,環聲與鼓聲相應。

    其小者,如盌如鏡,為孩提玩物,更有大如十石甕者。

    羣不逞聚而擊諸市,所至鼓聲、環聲、喧笑聲、鬨鬧聲,耳為之震。

    道光時,有結為太平鼓會者,聚百數十人,著大羊皮袍,遇粲者,則羣以袍圍之,裹而奔。

    婦女號,別眾鼓齊鳴,市人無聞者,遠近失婦女無數。

    抵暮,則挾至城根無人處,疊淫焉,往往至死。

    其幸生還者,又畏羞不敢告人。

    禦史某知其害,奏禁之,復拘為首者數人,斬以徇,而太平鼓之風遂息。

     打花鼓戲 打花鼓,本崑戲中之雜齣,以時考之,當出於雍、乾之際。

    蓋泗州既沈,治水者全力注重高家堰,而淮患悉在上流,鳳、潁水災,於茲為烈。

    是劇以市井猥褻之談,狀家室流離之苦,殆猶有風人之旨焉。

    歌中有曰:「自從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 嘉、道間,江、浙始有花鼓戲,傳未三十年,而變遷者屢,始以男,繼以女;始以日,繼以夜;始於鄉野,繼於鎮市;始盛於村俗農甿,繼沿於紈袴子弟矣。

     同、光間,上海城中西園之隙地,有花皷戲,演者集三四人,男擊鑼,婦打兩頭鼓,和以胡琴、篴闆,所唱皆穢詞褻談,賓白亦用土語,取其易曉。

    觀劇啜茗之餘,日斜人稀之候,結伴往聽者時有之。

     陳桐香演花鼓戲 陳桐香,字璧月,行三,浙之餘姚人。

    含睇宜笑,雙趺至纖,工演花鼓戲。

    浙東瀕海各縣,厥風甚盛。

    時值棉花已采,以戲進者日集。

    桐香往來吳越間,所識多豪門右族,貴戚公子。

    或買舟向村落居人,斂錢演劇,士女如雲,負販駢集,陸博蹋球之徒,以及遊手無常業者,且往往藉之以食。

     桐香少傾心於梁溪某公子,有終焉之志。

    將之邗江,公子填詞贈別雲:「阿娘知道嫁東風,挈兒也作飄零絮。

    」嘗與唐小憐至蘇州。

    小憐名愛,腰支瘦削,眉黛間蘊可憐之色,時稱為兩璧人,相邀者益無虛日。

    一日,在吳某家獻技,燈樹百枝,氍毹六尺,雙花掩映,紙醉金迷,及賓散,漏下已四鼓矣。

     洋戲 西伶之來華演戲也,道光朝已有之,當時呼為洋戲,錢塘陳芰裳編修元鼎嘗於觀後而為《洋戲行》焉。

    詩曰:「鏗鍧鞺鞳張樂庭,兜離俶詭觀海經。

    廣場大開郊之坰,覆以氈幄通以扃。

    霞標高欲淩蒼冥,星火錯落光青熒。

    三層圍坐儼列屏,凹睛凸鼻皆殊形。

    東邊拍鼓西坎鈴,繁響奚止鳴玲玎。

    驪黃騮駱何駉駉,捷於激電流於星。

    有美人兮來亭亭,桃花馬上螺鬟青。

    一隊兩隊行竛竮,千態萬態同娉婷。

    纖手亂散天花零,逆鼻似有優曇馨。

    含睇宜笑誰尹邢,絕藝直可驕吳伶。

    一童宛宛猶髫齡,倒投跟掛惟所令。

    如猱升木鳥插翎,注視不覺心憁惺。

    葡萄美酒催薦醽,方言蠻舌爭瓏玲。

    彼都士女笑且聆,我輩但能以目聽。

    赤熛一怒聲震霆,綠煙朱爓紛揚靈。

    魚龍曼衍浮滄溟,隱隱猶帶波濤腥。

    龜茲法部陳唐廷,華鬘菩薩娥媌娙。

    方今幹羽舞未停,是豈向化來觀型。

    玉樓十二春夢醒,崑崙歌舞空甲丁。

    【記得「丁歌甲舞,曾醉崑崙」,京師某戲園中之楹語也。

    】雲愁海思迷晦冥,西方試與歌榛苓。

    」 上海有外國戲園 上海有外國戲園,華人亦有往觀者。

    而西人演戲,於唱歌跳舞甚為注意,且男演男戲,女演女戲,如公共租界圓明園路之蘭佃姆,南京路之謀得利是也。

    禮查路之禮查客寓亦有戲場,惟不常演耳。

    當演戲時,觀者不得吸煙食物,必俟休息時入一別室,始可為之。

     頑把戲 江湖賣技之人,如弄猴、舞刀及搬演一切者,謂之曰頑把戲,本元時語也。

    演時,恆以鑼一、大鼓一,更疊或同時奏之。

     文武戲法 文武戲法,多京、津人為之。

    家有堂會,【即喜壽慶賀等事。

    】可招之來演試,其技有巧耍花罐、頭頂大缸、飛盆飛碗、燈下火彩、幼童技藝、化學奇術等。

    光、宣間,上海亦有之,而技手仍京、津人。

     瓦納演幻術 同治甲戌四月初一夜,上海圓明園路西人戲園演戲法,蓋英術師瓦納所奏之技也。

    演術八次,出神入化。

    繼有影戲。

    是夕八時半,門啟,園圓如繖,位置獨別,燃火於樓岑,使光倒映,凡一百七十點,如蓮房然。

    戲臺障以絳簾。

    九時樂作,拽簾臺現。

    臺上陳設精雅,中懸一架如八卦圖,黏紙牌長闊二寸許。

    術人出,與客為禮,以指彈之,如飛絮落花,隨風飄墮。

    手牌盈掬,奉客抽取六具,摺置手鎗中,扳動鎗機,振地一聲,而紙牌仍貼於架,不倚不偏。

    座客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撫掌笑聲,振聾人耳。

    一套既終,臺上設花梨桌二具,出瓶一杯一,傾酒飲客,隨各置桌中,覆以皮筒,中空無物。

    術人喃喃有詞,揭筒,則杯瓶已易位,覆筒逾刻,還原矣。

    又出一鳥籠,中蓄白燕三,先懸臺上,易置玻璃盒中,玻璃四面澄澈,中空可鑒,巾裹其盒,扳鎗一響,而白燕數翼,依然飲啄籠中,其來無方。

    所演各技,均不借助於寸巾尺袱以為遮掩,惟此則以巾裹玻璃盒與鳥籠,外亦用巾幅略一遮蓋耳。

    又借客之手巾約指,以炫其奇。

    約指則倩客閉置於盒,琅琅有聲,手巾則紅白二幅,各翦一孔,如眼睛然。

    略一指揮,則紅白互補,形如滿月,又如較射之鵠,頃刻還原,略無補綴痕。

    約指既置盒中,搖之作響,託置臺上,振地一響,而約指懸於臺上之花樹中。

    約指由客縛以碎綾以為記認,其變幻不可思議,其出沒尤不可以楮墨形容。

    有盒一,內扁而外方,盒內表形,倩客鎖閉,臺供一器,形不類表,而鐘數宛然,使針旋轉,如臺上之針一點,則盒內亦然,屢演不差累黍。

    最後,取客一高冠,中空無有,手納冠中,出皮一、衣一、巾一、袴一、小洋傘兩擎,又皮盒長五寸,橫闊約三寸,層出不窮,至十二具,堆置於桌。

    使復納入,則一盒幾不能容。

    又向冠中取紙裹糖饋客,由十數枚至二十枚,每冠一轉,則糖隨手出,後至百數十枚,源源不絕,饋客幾遍。

    將冠反置臺中,人坐於傍,忽聲自冠出,如鎗響然,冠為之穿。

    術人踏火使熄,冠扁,術人作愧赧狀,摺冠置一鉛管中,管圓而長,形如犀角。

    忽又一聲,鎗發管中,而原冠掛於梁。

    梁高不可攀,再響一鎗,而冠落地,固完好也,因舉以還客。

    每演一術,座客皆興高采烈,拍掌不已。

    至是演止,臺復障以絳簾。

    逾刻樂作,燈光盡熄,則演影戲矣。

     湯姆演幻術 光緒某歲,上海圓明園路之西洋戲園,有西人湯姆演幻術。

    華人有往觀者,則見其呼七八歲之童子上場,使立其旁,己則左手持一黑帽,帽藏鷄卵十餘枚,則覆以黑絨布,以右手取一蛋,置童唇邊,然後令童以手接之,如是者十餘次乃已。

    十餘枚鷄卵既皆置童手中,乃令其僕以物來,盛之以去,遂遣童子下。

    觀者則見西人由童口中,取出鷄卵,乃知必有機器使人不之見。

    未幾,見觀劇者後,有一機器,似照影戲者,有綠色光,自小孔中射出,殆即以是光遮人之眼歟? 桶戲之幻術 康熙時,有作桶戲於山東淄川之市者。

    桶可容升,無底而中空,術人以二席置於街,持一升入桶,旋出,即有白米滿升,傾注席上。

    又取,又傾,頃刻兩席皆滿,然後一一量入,畢而舉之,猶空桶也。

     偷桃之幻術 淄川蒲留仙嘗於童時赴郡,值立春,舊例先一日,各行商賈以彩樓鼓吹赴藩司,曰演春,留仙往觀之。

    是日,觀者如堵,堂上四官皆赤衣,東西相向坐。

    留仙時方稚,不解其何官,但聞人語嚌嘈,鼓吹聒耳。

    忽有一人率披髮童荷擔而上,似有所白,萬聲洶動,亦不聞為何語,但聞堂上作笑聲,即有青衣人大聲命作劇。

    其人應命方興,問作何劇。

    堂上相顧數語,吏下,宣問所長,答言能顛倒生物,吏以白官。

    少頃,復下,命取桃子。

    術人諾,解衣覆笥,故作怨狀,曰:「官長殊不了了,堅冰未解,安所得桃?不取,又恐為南面者所怒,奈何?」其子曰:「父已諾之,又焉辭?」術人惆悵良久,乃雲:「我籌之爛熟,春初雪積,人間何處可覓,惟王母園中,四時常不凋謝,或有之,必竊之天上乃可。

    」子曰:「嘻,天可階而升乎?」曰:「有術在。

    」乃啟笥,出繩一團,約數十丈,理其端,望空中擲去,繩懸墜空際,若有物以挂之者。

    未逾時,繩愈高,渺入雲中,手中繩亦盡,乃呼子曰:「兒來,餘老憊,體重拙,不能行,得汝一往。

    」遂以繩授子,曰:「持此可登。

    」子受繩,有難色,怨曰:「阿翁亦大憒憒,如此一線之繩,欲我附之以登萬仞之高天,倘中道斷絕,骸骨何存矣!」父又強喝迫之曰:「我已失口,悔無及,煩兒一行。

    兒勿苦,倘竊之以來,必有百金賞,當為兒娶美婦。

    」子乃持索盤旋而上,手移足隨,如蛛趁絲,漸入雲霄,不可復見。

    久之,墜一桃,如盌大。

    術人喜,持獻公堂。

    堂上傳視良久,亦不知其真偽。

    忽而繩落地上,術人驚曰:「殆矣!上有人斷吾繩,兒將焉託?」移時,一物墮,視之,其子首也,捧而泣曰:「是必偷桃為監者所覺,吾兒休矣。

    」又移時,一足落。

    無何,肢體紛墮,無復存者。

    術人大悲,一一拾置笥中而闔之,曰:「老夫止此一兒,日從我南北遊,今承嚴命,不意罹此奇慘,當負去瘞之。

    」乃升堂而跪,曰:「為桃故,殺吾子矣。

    如憐小人而助之葬,當結草以圖報耳。

    」坐客駭詫,各有賜金。

    術人受而纏諸腰,乃扣笥而呼曰:「八八兒,不出謝賞,將何待?」忽一蓬頭僮,首抵笥蓋而出,望北稽首,則其子也。

     斬人之幻術 幻術之奇者,能以人斬為數塊,合而復生。

    有一人攜一幼童,立於中央,手持一刀,令童伸二臂,皆斬之,既復斬其二足二腿及頭,流血如注,一一置之罎中,封其口。

    須臾破罎,則童已復活,手足仍完備,從容而出。

     庖人善撮仙法 嘉定葛存恕嘗館滬上沈某家,有庖人善撮仙法之技。

    當暑夜乘涼時,小主人令其奏技,即於桌鋪紅氈,口中喃喃,俄見氈下有水三四碗在焉,並可撮盆果碗菜,食之無異。

    惟先須與錢數十文,然後可取,否則一撮不靈矣。

    葛初不信,其人曰:「今有鹽一盆,請置先生房中,僕在此,先生從觀之可也。

    」葛扣門而出,及入門,鹽宛然在焉,亦不解其何自來也。

     老人幼女試幻術 廣州沈又村家,中秋日,忽有老人來,攜幼女一,布囊一,自雲瓊州人,攜眷返裡,遇海風覆舟,妻子俱歿,僅與幼女免,今飄泊難歸,乞少助川資,俾老弱得歸故裡。

    閽者斥之,老人不服,遂爭辯,喧聲達內室。

    又村出而問故,老人前自陳白,且雲善種種新奇戲術。

    又村乃命於廳事試演之,且曰:「果佳,當重犒也。

    」老人乃張布囊,出紅巾二,石塊二,又出小鋤,掘地深尺許,將石塊分埋其中,取一紅巾覆其上,旋以清水灌溉之,俄見土起,石芽生焉。

    老人灌溉愈勤,芽亦猛長,漸分枝節,穿巾而出。

    已而益高,枝葉並茂,庭中竟生雙玉樹矣。

    所覆紅巾,自發芽時已裂為碎錦,絓石枝而上,變為紅花。

    俄花落,片片皆紅玉,老人拾之,徧送沈之家人。

    家人各給以錢,老人稱謝。

    視樹上,已結實矣,碧圓瑩滑,非李非柰,不知何果。

    老人乃於囊中取竹筐一,命女猱升其上,摘果盛其中,贈眾人,眾又各給以錢。

    老人遂以竹筐擊樹三,樹忽暴縮,漸入土中,了無痕跡。

    出花果視之,還成布屑石子矣。

     老人至是而言曰:「尚有薄技,敢盡獻之。

    」乃出一朱漆盤,上書「聚寶盆」三字,令家人投物其中,雲一可得百。

    又村夫人戲以金簪投之,老人持向西,三搖之,果然金簪滿矣。

    送至夫人前,視之,皆與真者無少異,竟不辨何者為己物,乃盡藏之,給錢五千。

    老人叩謝,荷囊而去。

    逾時,夫人出簪視之,悉蘆梗,而真者亦烏有矣。

    使人追之,已不知所往。

     番僧奇術 康熙時,釋體空在青州,見二番僧,其貌奇古,耳綴雙環,被黃布,鬚髮鬈如,自言從西域來,聞太守重佛,謁之。

    太守遣二隸送詣叢林,和尚靈轡不甚禮之。

    執事者見其狀異,私款之,止宿焉。

    或問:「西域多異人,羅漢得無有奇術否?」其一囅然笑,出手於袖,掌中托小塔,高裁盈尺,玲瓏可愛。

    壁上最高處,有小龕,僧擲塔其中,矗然端立,無少偏倚。

    視塔上,有舍利放光,照耀一室。

    少間,以手招之,仍落掌中。

    其一僧乃袒臂,伸左肱,長可六七尺,而右肱縮無有矣。

    轉伸右肱,亦如左狀。

     以食器試幻術 有富家子招一術士至家,術士置杯酒於案,舉掌拍之,杯陷入案中,口與案平,捫案下,不見杯底。

    少選取出,案如故。

    又舉魚膾一巨碗,擲之空中不見。

    令取回,則曰:「不能。

    在書室畫廚夾屜中,自取可耳。

    」時以賓從雜遝,書室多古器,已嚴扃,且夾屜高僅二寸,碗高三四寸許,斷不可入,疑其妄。

    姑呼鑰啟視,則碗置於案,所貯為佛手五,原貯佛手之盤乃易為魚膾,藏夾屜中矣。

     以刀試幻術 徽州程某家,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