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二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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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件下,有兩種不同的行動是不堪想象的,但是他仍然覺得,沒有這種不合理的觀念(這種觀念構成自由的實質),他就無法想象生活。

    他覺得就是這樣的,盡管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沒有自由這個概念,他不僅不能了解生活,而且連一刻也活不下去。

     他之所以活不下去,是因為人類的一切努力,一切生存的動機,都不過是增進自由的努力。

    富裕和貧寒、光榮和默默無聞、權力和屈服、強壯和軟弱、健康和疾病、教養和無知、工作和閑暇、飽食和饑餓、道德和罪惡,都不過是較高或較低程度的自由罷了。

     一個沒有自由的人,就隻能看作是被奪去生活的人。

     假如理性認為自由的概念是一種沒有意義的矛盾,好像在同一條件下做出兩種不同動作的可能性一樣,或者好像一種沒有理由的行動的可能性一樣,那隻能證明意識不屬于理性範疇。

     這種不可動搖、不可否認的自由意識,不受實驗或論證支配,為所有思想家所承認,毫不例外地為每個人所覺察,沒有它就不可能有任何關于人的觀念的自由的意識,這構成問題的另一面。

     人是全能、全善、全知的上帝的造物。

    由人類的自由的意識中産生的罪惡是什麼呢?這是神學的問題。

     人的行動屬于用統計學表示的普遍的不變法則這一範疇。

    人類對社會的責任(這一概念也是從自由的意識中産生的)是什麼呢?這是法學的問題。

     人的行動是從他的先天性格和影響他的動機中産生的。

    良心是什麼,從自由的意識中産生出來的行為的善惡認識是什麼?這是倫理學的問題。

     聯系人類的全部生活來看,人是服從那決定這種生活的法則的。

    但是,不從這種聯系來看,一個人他似乎是自由的。

    應當怎樣看待各民族和人類的過去生活呢——作為人們自由行動的産物呢,還是作為人們不自由行動的産物呢?這是曆史的問題。

     隻有在我們知識普及、具有自信的時代,因為有對付愚昧的最有力的工具——印刷品的傳播,才把意志自由的問題提到這個問題本身不能存在的地位。

    在我們這個時代,大多數所謂先進人物,也就是一群不學無術的人,從事博物學家的工作,研究問題的一個方面,以求得全部問題的解答。

     靈魂和自由不存在,因為人的生活是筋肉運動的表現,而筋肉運動受制于神經的活動;靈魂和自由意志并不存在,因為在遠古時代我們是由猿猴變來的,他們就是這樣說、寫、印成書刊,一點也不懷疑,他們現在那麼賣力用生理學和比較動物學來證明的那個必然性的法則,早在幾千年前,不僅被所有宗教和所有思想家所承認,而且從未被人否認。

    他們不知道,在這個問題上,自然科學隻能解釋問題一個方面。

    因為,從觀察的觀點來看,理性和意志不過是腦筋的分泌物(secrétion),根據一般的法則,人可能是在那無人知道的時代從低級動物發展起來的,這事實不過從一個新的方面說明了幾千年前所有宗教和哲學理論都承認了的真理,從理性的觀點來看,人從屬于必然性的一系列法則,但是它一點也沒有促進這個問題的解決,這個問題具有建立在自由意識上的相反的另一方面。

     假如人是在無人知道的時代從猿猴變來的,這與說他是在某個時期用一把土做成的,是同樣可以理解的(前者的未知數是時間,後者的未知數是起源),而人的自由意識怎樣與他所服從的必然性法則相結合的問題,是不能用比較生理學和動物學來解決的,因為從青蛙、兔子和猿猴身上,我們隻能觀察到肌肉和神經活動,但是從人身上,我們既能觀察到肌肉活動和神經活動,也能觀察到意識。

     那些自以為能解決這個問題的博物學家和他們的信徒,正如這樣一些灰泥匠:本來指定他們粉刷教堂的一面牆壁,可是他們趁着總監工不在,一時熱情沖動,粉刷了窗子、神像、腳手架,還未加扶壁的牆壁,他們心裡很高興,從他們作灰泥匠的觀點來看,一切都弄得又平又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