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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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雜的客棧住下,直到太陽偏西之後,用過晚飯,才上街而去。

     洛陽城西,有一座古刹,名曰禅虛寺,寺前就是大校場,一般人也稱它為武場。

     這演武場原是當年考選武生騎射,操兵之用,占地極是廣闊,也正因為這演武場地方廣闊,所以開設镖局的,都選了這塊地點為的是利用這廣場停歇車馬,所以這周圍附近,全是開設的镖行镖局,既然镖局林立,少不得酒樓飯館,旅社、客棧也就應運而興,是以這塊地方,甚是熱鬧,尤其是天将傍晚,過往落店之人更多,這裡反而更顯得喧鬧。

     “聖手醫隐”領着義弟方雲飛,和傅玉琪二人,拜訪了兩處武林舊友,相談之下,卻并未聽到有什麼可疑的少女,闖進河南境内。

    不過聽說嵩山少林寺,對玩山朝廟的客人,已加了幾條嚴格的規限。

     嵩山少林寺對遊山之人,加以規限,是多年來未曾有過之事,這将隐示出江湖上的風險,但,這情勢,卻不是三人目前所關心的,所以“聖手醫隐”陸天霖,隻有重重拜托,請他們代為留意,如有消息,随時連絡。

     三人辭出之後,陸天霖在前,“金翅大鵬”方雲飛走在“聖手醫隐”左首,傅玉琪則跟在二人身後,三人穿越過演武場,由北向南走去。

     這時,已是萬家燈火,但因這一帶都是酒樓客棧,這辰光正上夜市,來往的行人甚多。

     正行間,“金翅大鵬”方雲飛,陡然一楞,身子往裡一斜,一伸右手,扯了扯陸天霖的左邊衣袖。

     “聖手醫隐”經曆何等豐富,一覺衣袖被方雲飛拖扯,就知義弟發覺什麼可疑之事,忙的默然轉頭瞧着方雲飛。

     “金翅大鵬”方雲飛,也不說話,隻用眼色朝着左邊一家客棧門前,瞟了一眼。

     “聖手醫隐”陸天霖,轉眼瞧去,隻見那家“福賓老店”裡面正緩緩地走出兩個人來,前面一個,乃是一黑袍老者,瘦骨嶙峋,臉上一種青灰之色,八字眉,一雙半閉半睜的三角眼,幾根花白稀疏胡子,頭上卻挽了個道髻。

     陸天霖一見這老者,心裡不由一震,暗道:奇了,他怎麼來到洛陽了呢? 原來這老者,正是“金翅大鵬”方雲飛,當年在黃山迷途山谷,所遇之人,後來“聖手醫隐”為找“虬髯神判”,在山中又遇見此黑袍老者與一紅衣少婦雙鬥“虬髯神判”,由方雲飛偷聽他二人所說話中看來,此人正是佛心島主艾正武的手下。

    這時,在洛陽相遇,任陸天霖如何老練,沉着,也不得不暗暗一震。

     再看後面一人,也有六十歲左右,生得身軀奇偉,滿腮虬髯,如若不是他身材較“虬髯神判”略矮,與那滿臉兇殺之氣及年紀較長之外,乍看之下,幾與“虬髯神判”彷佛。

     “聖手醫隐”陸天霖與“金翅大鵬”方雲飛,驟見這黑袍老者出現,原是猝然突發之事,心中雖不免一震,但随即也就平靜下來,二人心裡知道,自己雖見過他,而黑袍老者卻并未見過自己,即是相遇,來人也是無法識得自己,心念一動,也就不再避回,隻轉身對傅玉琪,道:“洛陽乃河南大鎮,是藏龍卧虎之地,咱們言行之間,不妨謹慎一二,免得招來無謂麻煩。

    ”說話時,人卻注意着黑袍老者的行向。

     那黑袍老者和那虬髯奇偉老者,出了“福賓老店”向東走去。

     “聖手醫隐”與方雲飛交換了一個眼色,也緩緩地折向東面,随在二人身後走去。

     走了約有二十多家門面,來到一家酒店前,門口有兩個中年大漢,上前施禮招呼,樣子甚是恭敬。

     那黑袍老者的行動,似是甚為小心,在剛要跨步進門之際,竟忽回頭張望了一下。

     以“金翅大鵬”方雲飛原想跟進去看看,但“聖手醫隐”陸天霖比較深算,他認為非在必要之時,自己還是不在來人面前現露為上,如今既知來人下榻在“禮賓老店”,估計他們一時也不至于就走,今夜不妨來暗中查探一番,這時就不如先返住處,暫事休息。

     傅玉琪雖然知道他二人已有發現,卻未料到來人跟自己有一段關系,況且義伯再三囑咐這洛陽城乃是龍蛇雜處之地,言行切不可大意,再說同行二人乃是自己父親的生死之交,自己身為晚輩,自不能亂相詢問,是以,隻得默默地跟在二人身後。

     三人返回客棧,“聖手醫隐”對傅玉琪,道:“琪兒,方才情形,諒你也已看出,非是我不明告于你,隻是事情尚不須要你知道,所以沒有告訴你。

    ” 傅玉琪點了點頭。

     “聖手醫隐”陸天霖頓了頓,又道:“非是為伯不告訴你,隻是江湖上是非太多,能不讓你雜入其中,就不讓你參與其間,今夜,我與你三叔發現了一個昔日有過節之人,事情雖然不大,不過既是遇上了,總得查查他的行蹤,所以,今晚我打算與你三叔暗裡去踩探一番。

    ” “金翅大鵬”方雲飛,望着傅玉琪道:“今夜我們二人前去,隻是暗中行事,大約不緻與他們現身相見,所以你不要跟我們同去。

    ” 傅玉琪本想說話,但“聖手醫隐”陸天霖已微微一笑,道:“你隻管放心,不用說我與你三叔乃是暗中探看,就是明明前去,憑我們幾十年的江湖經驗,也絕不緻吃了虧,倒是你,目前實在不便跟他們見面。

    ” 他這一說,傅玉琪自然不能再說什麼。

     到了三更左右,“聖手醫隐”略略結束了一下,“金翅大鵬”方雲飛系上了亮銀軟鞭,又叮囑了傅玉琪幾句,這才推開窗子,向外看了一看,先後翻身上屋。

     二人輕功,比“江南醉儒”、“獨臂丐王”這一班武林奇怪,自然還差火候。

    但要在當今江湖一般人而言,依然是佼佼高手,二人在屋面上,展開提蹤的工夫,不消片刻,已到了城西。

     這一帶镖局林立,内中當然不乏好手,是以二人倒也不敢大意,找了一處背靜之處,隐住身形,等待了片刻,見沒有絲毫動靜,才重現身形,但見人影微晃,就已到了“福賓老店”屋上。

     旅店比不得普通住家之人,雖然天已三更,依然還有一兩個房内,透出微弱的燭光。

     二人鼠伏-行,翻過一重屋脊,正待窺探,腳下響起了一個豪壯的笑聲。

     這二人都是久經江湖之人,一聽笑聲,就斷定出發聲之人,乃是有修為的武林中人,當下氣沉丹田,停下腳步,陸天霖輕輕蹲伏下身子,招呼了方雲飛,身子往下一沉,随即又一個倒卷,翻身而起。

     原來下面屋内正是自己所尋的黑袍老者,與那虬髯老人,這時二人秉燭對坐吃茶,面前放着一盤生果佐茶之物,适才那陣豪笑,便是那虬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