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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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教珊兒掄劍砍去四分五叉枝幹,隻留下五尺高的樹身,又在樹身上捆縛了兩根繩索,教二人各執一根,用力拉拖,自己則運力推搖。

     三人全力施為,哪消一盞茶工夫,那樹身已自晃動,地面土石,也見松散。

     陸天霖又跑到前面,與方雲飛共執繩索,三人同時用力,隻聽轟然一聲,土翻石飛,那?松已被連根拖倒。

     “聖手醫隐”右手取過珊兒寶劍,左手在樹根一根一根撥弄。

     方雲飛、珊兒就近探看。

     陸天霖長笑出聲,右手劍鋒輕挑,左手已托出一個碗大的圓球。

     陸天霖喜形於色,左手托球,右手舉劍戲拍了兩下,道:“三弟,要治琪兒大師兄之毒,此物也是少不得的,此物名叫‘茯神’在這雪嶺古松之下得來更足珍貴,三弟,非是愚兄誇口,不日定能叫你一睹他舊日雄風……” 說著,呵呵一陣朗笑,這是多天來罕見的興奮。

     “聖手醫隐”将劍交還與珊兒,又把“茯神”交與方雲飛道:“三弟,你且辛苦一趟,把它洗淨,今日既入寶山,必定另有奇珍,待愚兄搜尋一些,也好留作備用。

    ” 轉頭又對珊兒道:“珊姑娘辛苦你了,你且休息一會,待我采幾樣藥草,咱們也就好回去了。

    ” 方雲飛依言去洗“茯神”珊兒卻在那推倒古松上坐下,看著“聖手醫隐”在奇草異卉中詳察細尋,約有頓飯工夫“聖手醫隐”方到小池洗淨了手上污泥,長長籲了口氣,道: “走,咱們下山罷!” 三人因奇珍已獲,心中自是高興,走來步伐更見輕靈。

     這一日返回“靜心廬”“聖手醫隐”又謝過派遣珊兒相助之意,并将“迷疊香”與“茯神”送請靜心道姑過目,靜心道姑亦贊賞不已。

     靜心将這奇草把玩少頃,交與陸天霖,慈眉微垂,道:“陸兄慈悲,仁心仁術,救人苦海,真是功德無量,貧尼對醫道一門,全然外行,有心無力,全仗陸兄大力,貧尼先替羅師兄向你申謝了。

    ” 陸天霖忙道:“前輩言重了,這全屬機緣湊巧,晚輩何敢居功?而且來日治療之時,還須法駕,前去‘白象崖’一行。

    ” 靜心道:“貧尼與那龔奇亦算是有師生之誼,自是義不容辭,何況救人乃我等應為之事,到時但聽陸兄吩咐便是。

    ” 陸天霖因尚有許多事情待從速著手,也不多延擱,便告辭出來,迳返“白象崖”。

     一連三天“聖手醫隐”全都聚精會神在煉焙藥物。

     到了第四天清晨,陸天霖招呼方雲飛去“靜心廬”恭請靜心道姑前來。

     靜心到來之後,陸天霖接入茅舍,奉過清茶,便把這醫療之法陳述了一遍……原來“聖手醫隐”雖知“虬髯神判”原是一位豪氣幹雲的人物,内功精深,力能斃虎,自己雖曾對他表露過能使他恢複舊觀。

     無如他似已灰心,如今諸事備,萬一他不肯就治,豈非白費一場心血。

     要強他就範,那更自己所能辦到,因知“虬髯神判”雖中毒變态,但對靜心道姑依然執禮甚恭,是以這才邀請靜心親來“白象崖”勸服“虬髯神判”。

     同時“聖手醫隐”還有一層顧慮。

     他心想縱然自己估料不錯,但在動手治療上來說,也隻是第一遭試驗性質,按藥理推斷,驅除這種深侵内腑劇毒,還有二道難題。

     第一,藥力發作,病人必難忍受那種内髒翻騰洶湧的痛苦。

     其次,為了要使藥力加速的循環於全身經脈,以及驅毒務盡之效,必須仰賴精深的内功加強真元之氣,這個問題,以自己與盟弟的功力,恐難勝任。

     而“瞎仙鐵笛”又不在黃山,想來想去,除了靜心之外,實無第二人。

     靜心聽陸天霖如此一說,閉目沉思。

     少頃,開口說道:“陸兄隻管放心,貧道既來,當略盡棉薄,事不宜遲,不知陸兄幾時動手?”陸天霖攜妥應用之物,便一同迳往“虬髯神判”的石室而去。

     “虬髯神判”一見靜心道姑到來,躬身為禮。

     靜心坐定之後,招手将“虬髯神判”叫到身側,慈目微睜,對他詳察一番,深深的點頭輕歎。

     随手取過一節枯枝在地上寫道:“陸兄醫術精博,諒汝已知,近來四處奔走,已為汝覓得靈藥,希汝安心聽命,由陸兄與汝驅毒療疾,不可執拗,以免辜負他人一片美意。

    ” “虬髯神判”茫然環視諸人神色,微微皺眉,不再言語。

     這時陸天霖已取出翠、白、紅三支玉瓶,一隻大茶盅,先打開玉瓶,倒出約二匙白色藥粉,又由翠玉瓶倒出“迷疊香”焙制成的青碧色藥粉,頓時香滿全室,沁人肺腑,又從紅色玉瓶中倒出少許紅色藥末,統統傾入茶盅。

     靜心一見忙道:“陸兄,此藥莫非是朱砂嗎?” 陸天霖道:“前輩所見不錯,正是朱砂。

    ” 靜心道姑臉色微變,欲言又止。

     陸天霖已看出靜心神情,知她略有疑慮,便道:“朱砂雖含毒性,絕少内服,但有鎮心安神去邪之功,如今用以驅邪安神,乃是對疾之用,而晚輩所用之朱砂,已用甘草、紫貝、天荼、五方草、東流水,諸物仔細提煉,曆五個寒暑,火毒已盡,内服已絕對無礙。

    ” 靜心道姑聽罷,更覺信服。

     陸天霖又取出一筒金針,一支玉杯。

     陸天霖走托著茶杯到“虬髯神判”跟前,示意要他服下。

    “虬髯神判”也不遲疑,接杯一飲而盡。

     過了片刻,陸天霖示意“虬髯神判”要他平卧床上,轉身對靜心道姑道:“有煩前輩助他一股真氣,好使藥力加速運行。

    ” 陸天霖說罷,自己也盤坐運功,捏住“虬髯神判”左腕脈門,以自身真氣輸助。

     靜心道姑也依樣捏住“虬髯神判”右手脈門行功。

     兩位内家高手的功力再加上内服靈藥,約有一盞熱茶工夫,藥力已生效用,隻見“虬髯神判”臉上、手腕隐見汗意。

     又過片刻,陸天霖才道:“前輩且請小息,可讓龔兄自行運氣一試。

    ”話畢,遂示意“虬髯神判”要他自行運動。

     直到未牌辰光,陸天霖在針筒抽出兩根四寸多長的細針。

     端視“虬髯神判”手掌虎口之處,拿準“少商穴”凝神聚氣,手執細針,隻見“聖手醫隐”手指輕撚,那針已沒入二寸有奇。

     陸天霖在“虬髯神判”雙手的“少商穴”各砭一針,靜靜注視,直到掌燈時分,才将兩針取出。

     同時又沖配了一杯湯藥,令“虬髯神判”服下。

     入夜,山風增寒,陸天霖要方雲飛在室内升起一盆松火,一面又脫去“虬髯神判”上衣,叫他俯身卧妥,在背上的“心坎穴”上,植了二針。

     直到二更天,才将針取出,令他靜卧,自己則與靜心、方雲飛輪流靜息。

     次日清晨,陸天霖取了一粒“太乙護心安神丸”又煮了碗黃精湯,給“虬髯神判”服下。

     少頃,又将“迷疊香”的花葉,揉成細線,在陽光下略略照。

     又在翠玉瓶中取出“迷疊香”少許,令“虬髯神判”服過,臉上滿布嚴肅之色。

     低聲對靜心道姑說道:“這治療工作,已完成大部,這一次的針灸,重要無比,實是緊要關鍵,少時吸取淤毒之時,血氣翻騰,内腑定必難受,到時可請老前輩點他‘期門’‘章門’二穴,使他暫時迷睡,以減痛苦,更望前輩再助以内家真氣,催促藥力運行。

    ”靜心點頭會意。

     這時陸天霖将“虬髯神判”的褲腰褪出肚臍,又吩咐方雲飛在旁接應,托住已點燃的葉絨。

     隻見“聖手醫隐”一整臉色,氣凝神,右手執定三枝長針,左手輕按“虬髯神判”臍上的“神阙穴”眼不轉瞬,氣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