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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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玉琪細想自己之言,語病甚大,不禁歉然一笑。

     貞兒忽然擡起頭,道:“難道咱們分手這八、九年來,你就沒有回想到咱們兒時相處的諸般經過嗎?唉!我随師父遠走南海彌陀山,住了八年以上時間,常常都在想着咱們在一起追逐鳥兒彩蝶之事,因此對咱們離開後的時日,記得十分清楚。

    ” 傅玉琪道:“兒時賞心樂事,想來曆曆如繪,可是彈指間已九易寒暑,剛才我初次見你之時,已經不太認識了!因為你留在心目之中印象,仍是一個留着雙辮,身着花衣的孩子。

    ” 貞兒嗤的一笑,道:“那時間你不一樣是個小孩子嗎?” 傅玉琪仰臉望了望天色,笑道:“咱們得快些走啦,不要讓兩位老人家等得不耐煩。

    ” 貞兒綻唇一笑,當先向前奔去,片刻工夫已到“紅花潭”邊。

     兩人雖有登萍渡水之能,但因身負酒-爐具等物,信心頓減,望着水面浮花,不敢貿然飛渡。

     貞兒略一沉想,取了很多枯枝,分給傅玉琪一半笑道:“咱們藉這松枝之力,也許能勉強渡過!” 傅玉琪見她心思機敏,心中十分欽敬,機道:“到底是你比我心細,想出這個好辦法來!” 貞兒秀眉一揚,笑道:“這哪裡是我想出來的辦法,剛才我見到羅師伯用枯枝相助那位渡越湖面,就記在心中,想不到這當兒就用上了。

    ” 湖中突岩上的“瞎仙鐵笛”和靜心道姑,似是有心考教兩人如何越渡這數丈的湖面,閉目靜坐,不聞不見。

    兩人同時凝神提氣,把手中一段枯枝投入水中,緊接着縱身躍去。

     要知那乾枯松枝,在水中浮力很大,兩人輕功又均有極深造詣,雖然身攜重物,仍能勉強飛渡到那突岩之處。

    但在兩人躍上突岩之時,已累得滿臉汗水。

     貞兒略一喘息,立時把爐具整好,晃燃火種,點起枯枝,開始烹饪海鮮,傅玉琪一面加添爐火,一面偷眼望了師父和靜心道姑兩眼。

     隻見兩人閉目靜坐,神态肅然,似都在暗中運氣調息,想起兩人剛才論劍之争,定然耗消真氣不少,這兩位被武林中尊稱“鐵笛”“神劍”的奇人一沉默,陸天霖和方雲飛也跟着閉目養息。

     這十餘丈方圓的“紅花潭”中,雖然坐着七人之多,但卻靜得聽不到一點聲音,但聞四面峭壁之上,遙遙傳來陣陣松濤,和火燃枯枝的聲音。

     貞兒年齡雖不大,但烹饪之術卻十分精熟,但見她兩支粉嫩雪白的小手,不停的揮刀搖鏟,不大工夫,已作出來七八樣海味珍馐。

     她停下手望着傅玉琪笑道:“菜已快做好啦!你快些把酒打開吧!” 傅玉琪看着她烹饪海味的熟練手法,心中異常敬佩。

     心想機她幾句,但因礙于師父和那白發道姑在側,不敢肆意出口,隻把兩道眼神投注貞兒臉上,微微一笑。

     貞兒扮了一個鬼臉,臉上滿是歡愉之色。

     好像她已從傅玉琪那眼光之中,獲得了無限安慰,盈盈一笑,把那燒好的海味,分成三份,分送在三個大突岩上。

     傅玉琪打開了取來的一-佳釀,登時酒香撲鼻,他雖是素不飲酒之人,亦覺着此酒濃香醉人。

     羅乙真聞得酒香,早已垂涎欲滴。

     倏然睜開雙目,笑道:“琪兒,快給我倒碗酒來,瞎老兒已經十餘年滴酒未進,現下聞得酒香,實難再忍饞涎!” 傅玉琪依言倒了一大碗酒,送給師父。

     羅乙真舉酒欲飲之際,忽見盛酒的那大碗中,反映出半輪殘月,搖擺不定,數十年前往事,陡然間重現心頭。

     他目光凝注在酒杯上,望了一陣,黯然一聲長歎。

     這種意外的舉動,隻看得傅玉琪愣在一側,進退不得。

     忽聽那白發道姑吟道:“半世青春付一劍,滿頭白發盡相思……” 羅乙真舉杯一飲而盡,笑道:“冷笛一聲傷往事,至今雙目不看人……” 白發道姑忽的展顔笑道:“昔年‘千愚書生’負氣臨去之際,聲言要窮畢生精力,研創制服神劍、鐵笛之學,現下他遺留的三部寶-,傳言已相繼出世,隻不知究竟落在什麼人的手中?” 羅乙真歎道:“那‘神龍’‘飛虎’兩部寶-,雖有出世之傳,迄今未聞得落入什麼人手,但那‘靈蛇’寶-确已被‘九陰蛇母’莫幽香得去,其間輾轉易人,連經變故,隻可惜我得訊較晚,又正在坐關之期,不能親下黃山一行。

    首徒龔奇又遭人暗算,落得聾啞殘疾,難托重大之事,隻有派琪兒下山一行,并由他師兄随往相護,琪兒功力雖淺,但已盡得我七十二式“大羅笛招”之學,隻要莫幽香不親臨武昌,料想不緻落敗,哪知事出意外!‘九陰蛇母’派取寶-門下,還帶了一支罕見毒物‘金翅蜈蚣’琪兒被那蜈蚣腹毒噴傷,幾乎送了性命,幸得遇上他父親昔年兩位知友相助,赴東嶽求得‘東嶽散人’的‘人面蜘蛛’療好毒傷……” 靜心道姑接道:“我久聞‘東嶽散人’唐一民生性怪癖,不肯和武林同道交往,豈肯以‘人面蜘蛛’相借?” 羅乙真笑道:“天下事無巧不成書,如以唐一民生性而論,别說借他的‘人面蜘蛛’就是擅入他的‘紅葉谷’中一步,也不肯替人稍留餘地…。

    ”他微微一頓,簡略的述出了傅玉琪療毒經過之後,又長長歎息一聲,道:“琪兒雖得那‘人面蜘蛛’療好‘金翅蜈蚣’腹毒,但隻怕因此要引起‘東嶽散人’的誤會,看來此事仍難免一場紛争!” 靜心冷笑一聲,道:“我久聞東嶽唐門十三式伏魔劍天下無雙,早已存心見識見識。

    他如真敢找上白象崖來,正好藉機會領教他一下伏魔十三式劍招絕學。

    ” 羅乙真笑道:“唐門十三式伏魔劍招,雖然馳譽武林,但如何能和你流雲劍術相比? ‘東嶽散人’雖然狂傲,但我料他還不敢真找上白象崖來。

    ” 在兩人談話之間,貞兒和傅玉琪早已藉機把酒菜分擺好三塊突岩之上。

     羅乙真舉杯笑對陸天霖、方雲飛,道:“我們隻顧憶談往事,冷落了兩位佳賓,瞎老頭子先自罰一杯酒吧!” 陸天霖、方雲飛同時微一躬身,說道:“老前輩這等謙讓,晚輩們如何敢當?” 舉杯就唇,一飲而盡,隻覺滿口濃香,直下丹田,不禁暗機好酒。

     羅乙真又斟滿手中酒杯,笑對靜心說道:“這杯恭喜你窮通了二師叔‘流雲劍法’半世歲月,總算沒有白白渡過,也堪告慰二位老人家在天之靈。

    ”說完話,臉色忽現黯然,一舉手又飲乾杯中佳釀。

     靜心道姑也陪了一個乾杯,笑道:“數十年來心中疑窦,今宵間已思解透澈,眼下隻餘一事,我還不太明-,就是兩位老人家,何以會在同日同時,雙雙飛升?” 羅乙真微微一歎,正待答言…。

     忽聽貞兒叫道:“人家辛辛苦苦做的海味,師伯連嘗都不肯嘗嘗,早知如此,我就不做了。

    ” 陸天霖等聽她一嚷,趕忙舉起筷子,吃了兩口,果是色香味美,不禁機不絕口。

     貞兒聽幾人交口稱機,登時泛現滿臉歡愉之色。

     靜心道姑卻回頭望了她一眼,低聲叱道:“十幾歲的孩子了,怎麼還是不懂一點規矩? 再要多嘴,當心責打!” 她臉上浮現的笑容,被師父一叱,立時消失,嘟起小嘴巴,靜靜的坐在一側。

     羅乙真笑道:“貞兒這烹饪之術,的确是高明,自難怪她要嚷……” 一面稱機,一面又吃了幾口,接道:“小小年紀有此手段,非有絕頂聰明,絕難辦到,想她必已得你衣?傳授了!” 靜心歎道:“這孩子聰明有餘,定力不足,喜務旁學,博而不精,隻怕難望大成!” 羅乙真道:“年輕孩子,難免愛玩,俟其稍長,當可改正,以我看她天賦資質,都要比琪兒高出很多,再有十年,可期盡得‘流雲劍法’秘奧。

    ” 靜心微微一笑,道:“我昔年常聽家師談起大師伯的無極氣功,最能使人消慮雜念,聚神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