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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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劫镖呂瘋婆铩羽 存心仗義傅玉琪施威 三人略略梳洗,叫店家,裹了點乾糧,裝妥了水酒,這時,已聽街上車聲滾動。

     “江南醉儒”探頭看了一陣,見“雙龍镖局”的車馬,已出了拓林鎮,這才笑了笑,招呼“虬髯神判”、傅玉琪,緩步随後跟去。

     出了拓林鎮,山路一直上爬,走起來自然吃力的多,前面騾車馬匹,速度不由得慢了下來。

     “江南醉儒”道:“這條路很難走,趁這時候風涼,咱們樂得舒舒服服的走一程。

    ” 三人又跟了一陣,天色才略呈魚肚色,前面山色,一片迷眨叢山重疊,遠樹如煙,還迷漫着一片水濕之氣。

     轉過一座山彎,天色已現曙光,隐隐約約的可以辨認出景物。

     隻聽前面馬群“唏聿聿”一聲狂嘶,接着又是人夫一聲呼喝。

     “江南醉儒”一長身,兩個躍蹤,人已穿出去十馀丈遠,隻見他長衫飄飄,飛上一棵樹上。

     前面“雙龍镖局”,雖然馬匹狂嘶了一聲,随即就平靜下來。

     “江南醉儒”目光何等銳利,雖然相隔尚遠,中間還漫散着霧盞乃氣,他已看的甚是清楚。

     原來當“雙龍镖局”的镖車,行經左右對峙的夾山之時,陡由側面山窪之間,飛步走出一個中年漢子。

     這中年漢子,身軀甚是強健壯碩,斜地裡闖出來之後,正巧驚了馬匹,是以那兩匹馬“唏聿聿”一叫,前蹄猛擡,人立了起來。

     那中年漢子倏的停步,向右一拐,朝前走去。

     “江南醉儒”一看那漢子,走路的身法,與那淡淡的背影,心中一動,繼而點了點頭,哦了一聲,自言自語的說道:“差不多了……” “雙龍镖局”押镖的镖師,因為這條路,行走的次數太多,從來沒有出過亂子,而且這次有二镖主龍慕文親自押運,心裡更是穩定,對這山窪裡闖出的漢子,也絕沒有放在心上,待那馬驚叫過後,又繼續向前趕路。

     “江南醉儒”飄身落下樹來,“虬髯神判”與傅玉琪已經趕上。

     “虬髯神判”道:“師叔可看到了什麼?” “江南醉儒”道:“是個過路人,不過……” 暗玉琪望着“江南醉儒”道:“怎麼樣?” “江南醉儒”輕聲道:“依我看,他們今天多少總得露露相了,再等下去,對他們隻有不利。

    ”笑了笑,又道:“咱們還是趕下去。

    ” 這時天色已經大亮,太陽一出,馬上就熱了起來。

     約莫到了已牌光景,镖局的車馬正走到一處三五家人家的樵戶住的棚寮邊,但見領前的一馬上漢子,手上紅旗一晃,高叫了一聲:“好,咱們就在這兒歇歇馬吧。

    ” 哄的一聲,人馬都停了下來,把馬牽到樹蔭之下,人也就地飲水用食。

     “江南醉儒”對“虬髯神判”和傅玉琪道:“咱們先在這兒坐一坐,等他們走後,咱們再到樵戶那裡吃點東西。

    ” 過了約一頓飯工夫之久,“雙龍镖局”的車馬,才又起程。

     停了半晌,“江南醉儒”三人來到樵戶茅棚之處,就在棚檐下坐下,“江南醉儒”取下酒葫蘆,先來了三大口。

     正待進内讨水喝,裡面走出一個清瘦的中年人,對三人狠狠的看了一眼,随即轉身入内。

     “江南醉儒”喊道:“這位兄台請轉來……” 那人被“江南醉儒”一喚,倒也不好不理,半移身子,站在原處,冷漠的望着外邊。

     “江南醉儒”已看出那人神色,明是不願跟自己說話,但他一生就愛诙諧,見他那付冷漠神色,心裡就越想逗他,一晃腦袋,陰陰的道:“在家千日好,出外時時難,老天爺這般苦熱,咱們翻上這座大山,這份罪,可真夠受的了,這位兄台,你我結結緣,請弄點水給咱們濕濕唇如何?” 那人聽了,望了三人一眼,沒有說話。

     “江南醉儒”又道:“我也知道,山居汲水不易,所以方才先就說了,隻想少讨一點濕濕嘴唇,潤潤喉嚨就盡夠了,這也是行好積德之事……” 那人彷佛很怕“江南醉儒”這等刺刺不休的噜-,砸了一下嘴,朝裡面一指,冷冷的道:“水缸在那裡,要用隻管請便好了!” “江南醉儒”遲遲的道:“内裡定有女眷,過路人不便亂闖,就勞兄台方便方便吧。

    ” 那人哼的一聲,正想說說,陡然裡面說道:“對待客人怎能這般模樣?”話未完,走出來一個頭包玄布,身穿玄色衣衫的婦人。

     “江南醉儒”微微瞥了一眼,那婦人不但一身衣着盡黑,就是膚色,也是黑黝黝的,一雙眼睛,露出炯炯兇光,絕不似普通居家婦人。

     暗玉琪一見這婦人,心裡一怔,暗道:這女人的眼光怎麼兇呢? 那婦人道:“這幾天因老娘生病在床,當家的心裡不受用,三位多包涵。

    ”說話間,那漢子已轉身進去。

     “江南醉儒”斜着眼,瞧了一瞧。

     那婦人走進去,一會兒用木盤托出三碗水來。

     罷放下水,還未說話,那用木片隔成的小間,傳出來一陣蒼老低沉的呻吟之聲。

     那婦人瞧了三人一眼道:“三位請用水,老娘怕又有事了……”說着,就轉身走了進去。

     “江南醉儒”、“虬髯神判”端起水看了一陣,才就唇飲喝。

     喝完了水,還不見有人出來,三人又坐了片刻,“虬髯神判”道:“師叔,咱們可要趕路了?” “江南醉儒”聽他一說,一拍腦袋,啊呀了一聲,站起身來就朝裡面跑。

     “虬髯神判”江湖經驗豐富,見“江南醉儒”一動,心中立即也驚覺過來,猛的站起身來,一蹤身,人已躍到門外山道之上,又一長身,落到一塊高大的山石之上,四下眺望。

     暗玉琪雖然江湖閱曆不足,但他乃是聰明之人,一見他二人這等緊張,心裡也明白過來。

     他正待向裡面追“江南醉儒”,“江南醉儒”已返身出來。

     他未待傅玉琪問話,就道:“糟了!這下子我可栽定了。

    ” 暗玉琪看他氣得眼睛直翻,忙問道:“師叔,難道他們已溜了嗎?” “江南醉儒”道:“可不是,咱們上了他們金蟬脫殼之計了,如今事不宜遲,咱們趕快追下去……”話音甫落,一拖傅玉琪,向外奔去。

     二人來到路上,“虬髯神判”已落到實地,三人望了一眼,也未說話,直向前面急追而去。

     這三人的輕身工夫,乃是一流的高手,施展開來,雖不能說快如禦風,但那種快迅,已極為驚人,可是追了一陣,竟是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這時太陽已經偏西,天氣又略微風涼一點。

     “江南醉儒”停了下來,向四周望了望。

     暗玉琪想了想,道:“師叔,以我猜,這山上必另有捷徑,他們絕不是循大路走的。

    ” “江南醉儒”點頭道:“嗯,你說的确有見地,他們的地理自然較我們熟悉,現在咱們不能順大路走了,咱們隻要看準方位,翻越山嶺,抄直線下去,或許能夠趕上。

    ” “虬髯神判”道:“這山上的樵戶,必定是歹徒喬扮的,說不定雙龍镖局的镖車,在路上也定然遇上了喬裝的歹徒,把他們也引上捷徑去了。

    ” “江南醉儒”一晃腦袋,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咱們趕一程吧!”說着當先躍上山坡,一招手,向前翻山越嶺而去。

     “虬髯神判”和傅玉琪當即施展起輕身工夫,尾随跟走。

     三人心中甚是焦急,也不顧天熱,一陣疾趕,不消多大工夫,已登上一座峰頂,向下一看,隻見一片蓊郁,盡被濃密的大樹進去。

     正在搜尋之際,陡聞飄傳來一聲馬嘶,隐隐約約之間,還彷佛聽得一點喝叱之聲。

     三人略一定神,已聽準方向,“虬髯神判”哼了一聲,道:“好狡滑的狗賊,這一下看你還有什麼花樣可耍……”話音未落,一弓身,人已疾向峰下躍去。

     “江南醉儒”在後面急道:“你千萬不可性急,咱們摸清對方是什麼人,他們打的什麼主意再說不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