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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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

    ” 傅慧聽得一臉茫然,道:“慧兒不知師叔話中含意所指,師父名播天下,受萬千武林同道敬仰……” 崔源怒聲接道:“我問奶願不願認我為奶義父,提奶師父作甚?” 這盲目怪人的異常舉動,不止是傅慧聽得茫然不解,就是久走江湖的陸天霖和方雲飛也看得莫名其妙,不知他發什麽毛病? 傅慧大睜着一雙星目,呆呆的望着崔源,看他極力的忍受痛苦的神情,心中忽生不忍,暗道:“他要我拜在他膝下,認作義女,總不算背棄師門,不如答應他吧!” 心念一轉,拜伏地上,答道:“慧兒拜見義父!” 崔源聽她答應,忽然回嗔作喜,道:“那奶快些扶我到那地道石室中去!” 傅慧奇道:“師叔傷勢……”她忽然已想起自己已答允認他作為義父,連忙故口道: “義父傷勢還重,不宜多所勞動……” 崔源怒道:“奶既答允作我女兒,怎麽能不聽義父之言,那還不如我不要奶作女兒的好!” 傅玉琪聽他言詞,簡直不可理喻,不由心頭火發,冷笑一聲,正待舉步上前,卻被陸天霖一把抓住,連連搖頭示意,不讓他多管閑事。

     這時,傅慧已由地上站起,扶着他向地道口處走去。

     崔源似是心中很急,剛近地道口立時猛一上步,跳了下去。

     傅慧在驟不及防之下,被他掙脫,跌入了石道之中。

     要知崔源傷勢正重,全身功力已失,這一摔實在不輕,傅慧躍身追下時,他已經跌得頭破血流,同時這一摔因震動到内腑,口中鮮血也不停急湧而出……。

     傅慧扶他起來,說道:“義父,你這是何苦呢?就是有事要辦,交代慧兒去辦,不也是一樣嗎?” 崔源對傅慧之言,充耳不聞,拚盡馀力,向前急奔。

     他傷勢慘重,功力早已失去,丹田真氣,已難再流行四肢,奔行之時,腳步踉跄不穩,幾度要摔在地上,幸得石道狹窄,伸手之間,即可觸及石壁,傅慧又常及時趕到攙扶住他,才算沒有栽倒地上。

     傅慧看到他拚盡馀力狂奔的神态,心中忽有所感,暗道:“他在這等重傷之後,不惜拚耗最後一口元氣,要到石室中,必有原因。

    ”心念一動,主意随着改變,一側嬌軀把崔源左臂搭在肩上,帶着他向前奔去。

     這一來崔源身軀重心,自然的倚靠在傅慧身上,行速大增,片刻之間,已到了石室之内。

     傅慧把他扶在榻上坐好,道:“義父,咱們已到了石室中啦!” 崔源喘息一陣,又咳出兩口血,傅慧看着那濃濃的鮮血中,雜着很多破碎的内髒,心中大感吃驚,不禁啊呀一聲大叫。

    崔源霍然由榻上站起,摸索到木榻盡處,揭起枕褥,伸手在松木闆上一陣摸索,吃力哼了一聲,揭開一塊床闆。

    他探手入内,取出一本羊皮精裝的冊子。

    這時,他已難再支持下去,大叫一聲,仰臉摔倒地上,口中急湧而出的鮮血,濺滿手中羊皮冊子。

     傅慧蹲下身子,伸手按在他的額角,隻覺如觸冰鐵,不禁放聲哭了起來。

     她眼中熱淚,一滴一滴灑在崔源的臉上,心中想着:這盲目怪人的孤苦可憐,看着眼前這凄慘景遇,傷情大恸,愈哭愈難自禁。

     要知一個堅強之人,平時很不易放聲落淚,一旦傷情痛哭,必然哀哀欲絕,傅慧幼失怙恃,養成她一種卓絕堅忍的性格,她雖是女流之輩,但處事之果斷,性格之倔強,縱然是堂堂七尺之軀,亦難及得,這一感傷痛哭,當真如夜泣人,猿啼三峽……。

     突然一隻涼冷冷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左腕,一個微弱聲音,随即響起,說道:“女娃兒,不要哭啦……” 傅慧警覺的停住了哭聲,她知道崔源有話要說,這機會瞬即消失,萬萬拖延不得,立時提聚一口真氣,把一腔幽傷壓制心底,凝神聽去。

    但見崔源嘴唇啟動,聲音十分微弱,斷斷續續的說道:“這本羊皮精裝的冊子……是天下……三大武學名典之一……奶隻要能悟透……”一陣急促的喘息,嘴角又湧出兩行血鮮…… 傅慧急伸玉掌,緩緩的揉搓他胸前玄機要穴。

     片刻之後,崔源才把湧塞在咽喉的一口鮮血,重又咽了回去,微弱聲音重又響起道: “奶師父用了幾十年的心機,但他仍沒找出這本武學名典……”突然,他挺身坐了起來,聲音嚴厲中帶着顫抖,顯然,他在運用僅有的一口氣,接道:“除奶了之外,再不許任何人翻閱這本武學寶典,……” 傅慧道:“我師父難道也不可以?……” 崔源道:“哼!奶師父嗎?他要知道了這件事,隻怕奶難活過一個時辰,奶師父為這本書,點瞎了我雙眼,但這本書也保了我數十年的壽命!哈哈……”笑聲突然斷絕,人也緊随着跌卧地上。

     傅慧急急扶起他身子叫道:“義父!義父!……” 但聞石室中回音不絕,崔源已咽斷了最後一縷殘息。

     她放下懷抱中的屍體,緩緩撿起那本羊皮精裝的冊子,正待拂拭去上面的鮮血,突聞石室外地道中傳來傅玉琪喚她的聲音。

     崔源剛才的遺言,在她腦際中響起:除奶之外,再不許任何人翻閱這本寶典┅┅奶師父為這本書,點瞎了我的雙眼,但也為這本書讓我多活幾十年的壽命……。

     這些話在她腦際中旋回不停,激起她一種從未有過的複雜情緒……。

     但聞傅玉琪喚她之聲愈來愈近,已隐隐可聞那響起的步履之聲……。

     她來不及再看手中的冊子,迅捷的揣入懷中,那冊子雖是羊皮封面,但并不很厚,揣入懷中很不易看得出來。

    她迅速的放好床闆,放好枕褥,又退回到崔源的屍體旁邊,身子還未蹲好,傅玉琪已進入石室。

     陸天霖緊随在傅玉琪身後進來,但在入室之後,卻急奔兩步,超到了傅玉琪前面,伸手按在崔源胸前,皺起濃眉,歎道:“他傷後如能靜心養息,也許還有療好之望,至低限度,也可多活上幾天……”話至此處,目光突然轉投到傅慧臉上,問道:“慧兒,他帶奶到這石室之中,定有甚麽重要之事!唉!隻不知他身體能否支撐得住,完成他最後心願?” 傅慧用衣袖抹去臉上淚痕,但卻呆呆的答不出話,她不願欺騙從小把她恩養成人的伯父,又不能據實說出經過,義父臨死遺言,不讓她洩露出遺贈那羊皮書冊經過,想來其中必有原因……。

     她沉忖良久,仍然猶豫難決。

     傅玉琪一揚劍眉,問道:“妹妹!奶好像有什麽難以告人苦衷?眼下都是至親之人,難道還有什麽話不能說嗎?” 傅慧突然一整臉色,神情十分堅決的答道:“伯父、哥哥,我義父死前,告訴了我很多事情,但他老人家身體難支,緻未能盡其所言,其中很多重要地方,我還未能悟透,本當據實相告伯父、哥哥,但我義父弭留之際,再三留言相戒,不許我洩露一言一字,隻有請伯父、哥哥原諒我了。

    ” 傅玉琪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奶有什麽難決之事呢?” 陸天霖卻聽得十分注意,臉色凝重,仔細的在崔源臉上查看一陣,忽然伸出右手,翻開崔源緊閉右眼,凝注良久,才長長歎息一聲,松手起身,轉身踱到洞口,沉思不語……。

     他這異常舉動,他引起傅玉琪重重疑窦,但卻沒有追問……。

     陸天霖忽然轉過身,雙掌輕輕的相互一擊,說道:“是啦,慧兒,奶既然認作奶師叔作義父,總該盡點孝心……。

    ” 傅慧凄然一笑,兩滴晶瑩的淚珠滾下玉頰,道:“我想,在‘紅葉谷’尋一處幽靜之所,把他埋葬起來。

    ” 陸天霖搖頭歎道:“什麽地方還有比這處石室更好,咱們把這洞口堵上,放下房中石門,既可讓他安息在他生前居住之所,又可免去奶師父心中之疑。

    ” 傅慧心頭一跳,暗道:“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