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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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師父說過,據琪兒大伯父說‘玉蜂娘子’的女兒雖是‘玉蜂娘子’所生,隻怕是蛇母龍女,孩子資質不壞,不過孩子知道的事太少,隻知死心眼找唐一民,而‘東嶽散人’又是孤傲出名的怪物,怕隻怕兩個人全占不了便宜,如果嚴兄也能為此事出面調停,倒也是一件功德。

    ” 傅玉琪道:“如此說來,嚴老前輩是與我們結伴了?” “病锺離”望着“江南醉儒”笑道:“别的事倒還好辦,唯獨高大俠的酒我這帶病的老朽是陪不了,況且我還有點俗務,咱們也隻有前途再見了……” 幾人又談了一陣,用畢酒飯,便聽江岸一陣鑼響,航船就快啟錨。

     幾人來到江岸“江南醉儒”與“獨臂丐王”“病锺離”道别之後,便領着傅玉琪、貞兒上了船,又是當當一陣鑼響,但覺船身晃動,已離岸駛去。

     這一路江面闊寬,船隻也多,頗不寂寞,不一日,到了宜昌,往上江湍轉急,必須在此換乘特制船隻,是以“江南醉儒”便領着二人在江岸酒樓小歇。

     蓦見窗上人影掠閃,接着窗門一動,眼前一點白光,破窗而入“江南醉儒”右手持杯,左手一抄,那一點白光,早被抄接在手中“江南醉儒”折紙略一過目,微微一笑把紙納入袖中。

     三人登上這長江上遊的船隻,直待駛動之後“江南醉儒”方将酒樓手接的紙團,給傅玉琪貞兒看了。

     原來這紙團乃是化子幫的報訊,上面說“東嶽散人”唐一民日前曾路過宜昌,轉道蜀地。

     貞兒望着“江南醉儒”道:“這化子幫怎麼這樣厲害呢?難道什麼人都逃不過他們的耳目嗎?” “江南醉儒”笑道:“化子幫人數上萬,子弟們又遍及天下,其中人物真是卧虎藏龍,除非是不注意你,否則,任你如何谲詐,也逃不脫他們的眼線……” “江南醉儒”話至此處,船身一動,放眼望時,已離宜昌,眼前景色,又自不同,隻見江面上蓋着層層疊疊,蜒蜒蜿蜿的山峰峭壁,把一帶江水,形成婀娜多姿。

     溯江而上,船過南津關,景色又是一變,立壁如削,平滑如洗,一峰直立,上幹雲霄,兩岸古木相接,幾乎遮住天色。

     貞兒指着那矗立的峭壁道:“這種怪峰,怕是輕功再高,也無法攀登得上了?” “江南醉儒”點頭笑道:“這正是有名的兵書寶劍峽,天造地設,鬼斧神工,不過長江三峽,處處天險,這不過其中一二罷了。

    ” 貞兒睜着一雙圓圓的秀目,道:“難道還有比這處更險怪的嗎?” 傅玉琪插嘴說道:“你豈不聽古人說過嗎,蜀道難,有如上青天,師叔怎的會騙你呢?” 長江萬裡,要論景緻、形勢,是險不過三峽,但美也美不過三峽,奇更奇不過三峽。

    這三人二個是初涉江湖,童心正濃的青年人,一個是寄迹風塵的名士,美景當前,自不寂寞。

     這一日船過巴東縣,便進入巫峽,所謂“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鶴三聲淚沾裳。

    ”這詩是說巫峽不但是長,而且更是驚險絕倫,是以船隻一過巴東,船家就得特别小心,不容有絲毫大意之處,尤其是停泊站頭,算得更是準确,甯願少走一站,絕不敢搶越站頭,而耗費精力。

     船過巴東,到了官渡口便是酉刻已過,一陣鑼響,抛錨攏岸。

     “江南醉儒”三人正憑窗閑望,蓦聽遠處一聲昂昂驢鳴,三人心中都不由一震,側臉搜望,遠處正有一團黑影,循岸滾來。

     這驢聲極熟,不待黑影來到,早已知道來人必是洞庭八義中的“白眉果老”孫公太了。

     眨眼工夫,那黑驢已來到岸前“江南醉儒”心知孫公太此來必然有事,趕忙三腳兩步,來到船端。

     “白眉果老”一見“江南醉儒”翻下驢背,掀起風帽,拍了拍黑驢,一邁步,輕點跳闆,人已上了船。

     “江南醉儒”将“白眉果老”引進包艙,傅玉琪因惦念着“快笛韓湘”貞兒也喜歡這老頭兒可親,是以二人都過來見了禮。

     “江南醉儒”知“白眉果老”千裡趕來,當然必有要事,是以也不客套,便直詢原因。

     原來“白眉果老”帶着“快笛韓湘”趕赴白蕩湖,協助“醉拐李”司徒雷,了斷一件舊日之事,無意中聽得“東嶽散人”唐一民追纏裸衣少女,逼她說“玉蜂娘子”埋骨之處,兩人曾苦鬥了數陣,哪知這少女竟是“玉蜂娘子”的女兒,後來她被逼火起,才約“東嶽散人”巫山決戰。

     “白眉果老”知道“江南醉儒”下黃山,走湘楚之事,與“玉蜂娘子”女兒跟唐一民之事,有着關連,這才趕返洞庭“八義山莊”。

     這時“病锺離”嚴百川也心挂着唐一民身上,正待離莊追?“江南醉儒”正巧“白眉果老”趕回“病锺離”忙的叫他先行一步,務必趕上“江南醉儒”自己随後趕來。

     “白眉果老”孫公太,仗着神物千裡小黑驢,兼程趕到。

     “江南醉儒”聽“白眉果老”一說,這才歉然一笑,道:“為了咱們,倒勞累你們賢弟兄,真覺得十分不安……” “白眉果老”擺手攔道:“高大俠說哪裡話來,愚兄弟能追随幾位大俠,為武林中事略效微力,實是咱們愚兄弟的光彩,高大俠你這一說,倒……” 孫公太話至此處,貞兒忍不住插嘴問道:“醉師叔,咱們去不去巫山呢?” 傅玉琪未待“江南醉儒”答話,便道:“當然要去,我想說不定師父也會趕到巫山的……” “江南醉儒”道:“咱們出來為的是什麼?巫山自當要去,不過巫山十二峰,原是人迹罕到的山野,那裡終年雲霧深鎖,如何去法?又如何尋找他們?倒是要仔細籌謀,絕不能孟浪行事。

    ” “白眉果老”接道:“高大俠所言甚是,這巫山十二峰,上接青冥,下臨洪流,不要說平常人物,就是武林道上的朋友也是極少涉足其間,咱們要上巫山,必須在楚川交界之處的萬流鎮入山,如若不然,要想攀登,那就更增困難了。

    ” “白眉果老”說至此處,俯首略一沉思,擡頭望着“江南醉儒”道:“由這裡到萬流鎮,你們水路明晨動身,不到午時也就到達,咱還是由陸上走,咱明天午刻在那兒恭候俠駕……” “白眉果老”一看窗外天色,接道:“天色不早,咱還得打點入山應用之物,咱這就告辭,明天萬流鎮相見便了。

    ” “江南醉儒”見“白眉果老”所說甚有道理,當下笑道:“孫兄高見甚是,明日當遵尊意行事,孫兄另有要務,咱們也不留客,明午萬流鎮相會就是。

    ” “江南醉儒”送走“白眉果老”之後,取過酒葫蘆,喝了兩大口,倚着船窗,手托着腮,憑窗靜靜地看着那滾滾東逝的江水……“江南醉儒”高鏡光,平日都是滿面春風,妙語如珠,很少有這種沉默之态,傅玉琪與貞兒知他是在為進巫山十二峰之事,在思索考慮,自不敢有擾他清神,雙雙悄然退出。

     次日天明,梆鑼齊鳴,船家并燃放一串長長的炮竹,霹拍聲中,船身徐徐移動。

     出了官渡口,眼前景色,又是另一種雄渾之氣,三人放眼望去,隻見兩岸的山并不似别處的那巒崗起伏,嶂峰連岸而已,這裡卻是峰豎壁立,有的似是直插雲霄,有的傾俯江心,有的竟是兩岸的壁峰都朝江心前傾,兩峰呼應,峰石相連,上面的山色是奇,而江面的情形更是險絕無比,礁岩處處,江水湍急,發出的奔波之聲,似郁雷連鳴,又似動地鼙鼓,加之上空的山峰罩壓,雲封霧鎖,根本見不到陽光,是以那雷奔的江水,隻是一片黝黑深暗之色。

     船隻東讓西閃,在岩礁間隙之中穿來穿去,看似輕捷得如穿花的蝴蝶,實則是驚險無比,稍一失神,船隻必被撞個稀爛。

     傅玉琪、貞兒哪裡見過這等波濤驚駭的江流峽谷,任二人武功出衆,也看得咋舌瞪眼,贊歎鬼斧神工不已,二人這才知道為什麼要換船的道理。

     二人看着雄偉奇絕的峽景,一面指指點點,一面竊竊的談着,忽然眼前一暗,就彷佛将近夜晚一般。

     貞兒不禁心中大感奇怪道:“奇怪,午飯還未吃,怎麼倒像是天黑了呢?” 傅玉琪也覺奇異,接道:“莫不是天變了嗎?怎的一黑就黑下來呢?” “江南醉儒”一聽兩個人一陣亂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