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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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茅舍之事,十分留心。

     當下追問道:“這黑毛猩猩形态如何?” 陸天霖道:“高可及人,全身如漆,胸前長毛及足,看上去威猛至極。

    ” 瞎仙臉色忽然一變,道:“除了那黑猩猩之外,還有什麽人和那猩猿同來?” 陸天霖道:“還有一個道裝童子,嬌小玲珑,眉目如畫。

    ” “瞎仙鐵笛”羅乙真沉忖一陣,笑道:“他可是從這茅舍外面一片雜林中而來?” 陸天霖道:“他來得無聲無息,從什麽地方來的,沒有看到,但他走時卻是向那片雜林而去。

    ” 羅乙真微微一笑,不再談這件事情。

     轉過話題,笑道:“琪兒已和我談起,和兩位相遇經過,我本應早把救他之事,告訴兩位,也免得你們常日挂慮,一則怕時機未到,一旦〖露将引起一場無謂風波,再者我本身又有很多顧慮之事,不願在那時多樹強敵,緻害得兩位十年間,日夜不安,這一點我瞎老頭甚感不安。

    ” 陸天霖、方雲飛都已久聞“瞎仙鐵笛”大名,心想這位名震武林的奇人,不是莊嚴得無法使人親近,或是冷僻得使人無法捉摸,哪知竟是這樣一個衣着不整,态度和霭的人,敬佩之心又加重幾分。

     傅玉琪在幾人談話之時,心中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他記得初入師之時,師父曾再叁嚴戒他不準擅入那片雜林,如有違背,立将逐出師門,當時他一知半解,也未仔細忖量師父之言,現下想來不覺疑窦叢生…? 因為每當皓月之夜,常見那片雜林之中,隐隐閃動着一片青光,有時他和師兄練武,直到深夜方眠,而那雜林中閃動青光,也常常延續一兩個時辰之久,時期已久,不免引起他好奇,常常追問師兄,那雜林中閃動的青光,究竟是什麽東西? “虬髯神判”對他十分愛護,隻要他提出之事,必然會盡力替他辦到。

     有一次他想要兩頭小老虎玩“虬髯神判”費了數日之功,找到一處虎穴,抱了兩頭小虎送給他玩。

     總之,凡是傅玉琪心中所想之事,祗要對師兄說出“虬髯神判”必然千方百計的給他辦到。

     但他問到那雜林中閃動青光之事,卻碰了師兄大大一個釘子,不但不肯替他解說,反而警告他以後不準再談此事。

     為這件事,傅玉琪曾經氣得哭了一場。

     但他在入山的第叁年上,那雜林中閃動的青光,忽然失去,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一直到他奉師命下山去攔劫那“靈蛇寶〖”中間渡過了七年時間。

     在那青光消沒去的前幾年中,他常常站在茅舍門前,望着那片雜樹林,一站頓飯工夫之久。

     那時他年齡還小,并非有什麽異常感觸,隻是覺到失去一種好看奇景,感到有些怅惘,因為那青光在林中閃動之時,在皓月映照之下,幻化出很多奇麗的景色。

     時間一長,傅玉琪逐漸把那雜林中閃動青光之事忘去,這次聽得師父談起,兒時記憶之事,陡然間重在腦際展現。

     這時,他年齡已大,見解自然和過去不同,他已明白過去那雜林隐現的青光,是武林高人習劍時,所生的一種劍氣。

     他隻管回想數年前的往事,對“瞎仙鐵笛”和陸天霖對答之言,都未聽入耳中。

     陸天霖目睹“瞎仙鐵笛”羅乙真,神态和霭,不由膽氣一壯。

    抱拳當胸,聲音異常低沉的說道:“老前輩能仗義援手,救了琪兒,晚輩等感激如同身受,這十年之内,晚輩為義弟夫婦殉難之事,奔波在燕趙關外,收集義弟夫婦殉難經過實情,雖然找出很多可疑之處,但仍有幾點疑窦,不能思解透澈,尚望老前輩能夠指點一二。

    ” “瞎仙鐵笛”長歎一聲,道:“此事牽纏很大,我當時伸手救人,祗是偶動恻隐之心,哪知一念錯動,連我也将被卷入這漩渦之中,唉!十年師徒之情,我自不能坐視,但眼下時機未熟,而且對方又身負絕世武學,一旦〖露出去,於事有害無益……。

    ” 他回頭望了傅玉琪一眼,輕輕歎息一聲,道:“放眼當今之世,能夠颉颃那人的高手,實在寥寥可數,我縱然不惜再出黃山一行,也未必有緻勝把握,何況,近年之中,武林道上,正翻起一股邪惡逆流。

    六十年前,一代天驕怪傑‘千愚書生’窮畢生精力,研着的‘神龍’‘飛虎’‘靈蛇’叁部武林寶〖,均已相繼被人尋得,流入江湖,我雖未有機緣能一睹那龍、虎、蛇叁部寶〖,但據傳聞,上面所載,都屬偏激絕毒的武功,昔年‘千愚書生’因和兩位義兄論武翻臉,一氣之下,遠走天涯,他本是一代天賦奇才,悟性絕高,胸羅萬有,隻是自負太高,性情怪僻,……”話至此處,蓦聞兩聲悠悠鐘聲,飄傳而來“瞎仙鐵笛”聞聲變色,倏然住口,又一聲長長歎息。

    那兩聲鐘響,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入耳驚心。

     陸天霖、方雲飛都不禁心頭一跳,傅玉琪也被那鐘聲從浸沉回憶中驚醒過來。

     隻見“瞎仙鐵笛”羅乙真,滿臉黯然,垂首靜立,頂門上微現汗水,顯然他正在極力壓制着激動的心情。

     但聞那馀音剛絕的鐘聲,忽又重新響起,連鳴叁響。

     陸天霖隻覺那鐘聲,緊緊扣人心弦,不自覺心生感應,随着那聲音,移動了叁步,方雲飛似更難支,人已疾沖到茅舍門口,傅玉琪也聽得俊臉通紅。

     羅乙真似是再難忍耐,終於拔出背上鐵笛,放在唇邊,吹奏起來。

     一縷金聲突起,〖〖飄傳室外,陸天霖本精音律,細辨那鐵笛聲音,并非吹奏的什麽曲調,音韻之間,若語若訴,自成一種格調。

     蓦聞鐘聲一停,笛聲亦緊随而住。

     羅乙真回頭對陸天霖等笑道:“本拟和兩位暢談一番,不想一位故友适在此時傳鐘約晤……” 話至此處,突然回頭,喝道:“琪兒,善待兩位佳賓,……” 話未說完,人已出了茅舍,一閃不見。

     陸天霖、方雲飛都是久走江湖之人,見過不少高手,但像這等迅若驚鴻,一瞥間人?頓杳的輕功,實是罕見。

     傅玉琪自到白象崖後,從未見過師父有過這等慌急的神情,心中十分不安。

     半日時刻,匆匆過去,既不見“瞎仙鐵笛”重降,亦不見“虬髯神判”歸來。

     這本是一座與世隔絕,甯靜安詳的地方,但此刻,卻被一種緊張不安的氣氛籠罩,不知何故,叁人的心情都有些焦慮。

     突然間,一陣微風飒然,茅舍門外,突然出現了“虬髯神判”。

     他臉上汗水如雨,直向下淌,傅玉琪目睹師兄神情,心中吃了一驚,縱身直躍過去,他還未來得及開口“虬髯神判”突然一伸右手,抓住了他一條手臂,不容分說,轉身就向茅舍外面疾奔。

     陸天霖、方雲飛看他憤急之情,心中必有什麽緊急之事,兩人相互望了一眼,随後緊追而去。

     傅玉琪被師兄拖着,奔行了數裡,到一處廣闊的山谷前,觸目兩面山壁,滿生青藤紅花,放眼無涯,似用紅花堆砌的崖壁一般。

     一道丈馀寬窄的溪流,由山谷中間激奔而來,溪雖不深,但因水勢很急,擊在兩岸山石上,濺飛起萬千水珠,遠遠望去,如在那山谷之間,突起了一道濃霧,水珠在斜照日光映射之下,幻化起一片耀眼霞光,景色奇麗,目不暇給。

     “虬髯神判”似是無心觀賞這奪目景物,拉着傅玉琪沿溪流急奔而上。

     陸方兩人都已跑得滿身大汗,但也不得不鼓起馀勇,拚命急追,但覺香氣拂面,紅花掠目,濺飛水珠,打濕了幾人衣履。

     幾人大約奔行了有一刻工夫之久,山谷突然向右面轉去。

     “虬髯神判”剛一轉彎,突聞一聲清脆喝叱之聲,銀芒閃動,劍風襲人,逼得“虬髯神判”松開玉琪左臂,橫〖躍開數尺。

     定神看去,隻見一個身材嬌小的道服童子,手中握着一柄寒光耀目的寶劍,擋守在去路上,那道童身後,站着一頭高可及人的黑毛猩猩圓睜怪目,作勢欲撲,大嘴裂啟,白牙森森,看上去十分吓人。

     但那道服童子卻生得俊美絕倫,嫩臉勻紅,翠眉如畫,星目紅唇,豔光迫人。

     隻聽他冷嗤了一聲,望着“虬髯神判”說道:“兩位老人家,正是論劍盤道,豈能胡闖亂撞,哼!那麽大的人了,還不懂一點規矩?” 好在“虬髯神判”耳聾口啞,對他責罵之言,也聽不懂,隻在他神色之間,看出對方心意,不讓他通過那段峽谷。

     傅玉琪覺着對面道童,似曾見過,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不覺望着那道童出起神來。

     隻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