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人的成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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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爺爺去世那天,”許遠航聲音有些發飄,仍是醉得厲害,眼睛卻直勾勾盯着他,“我開車送我哥回家,不敢走,就在他家陪着,”他頓了頓又道,“後來也是我送他去的醫院,所以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

    ” 蕭餘聽他說着,不敢說話,也不敢繼續聽下去。

     許遠航低頭擺弄着手機,過了一會兒忽然從手機裡傳出個女人的聲音,在用德語念着什麼東西,聲音似是在半睡半醒間?? 過了會兒,有個男人的聲音問:“原版還是譯文?” 讀書的聲音停下來,女人帶着笑說:“譯文。

    ” 簡單的對話,卻能聽出兩人的關系。

     女人繼續念着念着,到最後根本聽不出她念的是什麼。

     蕭餘靠在座椅上聽着。

     聲音、語調,一切都那麼熟悉。

    淡淡的日耳曼語調,和着車窗外吹入的北風,急速冰凍着心髒,一下下地越來越慢。

     所有往昔畫面撞入眼中,躲不開,逃不掉。

     當所有都倒退回原點,那晚在馬來渡假村,自己可還會主動摟住他?? 手機裡的錄音嘎然而止。

     小航說:“他取消婚約了。

    ” 她終于明白為什麼小航在醫院會說出那些話,兩個人的聲音他不可能聽不出。

    是怎樣的狀況下,許遠航聽到這樣的錄音?然後才拼命求自己去醫院看他。

     車門忽然被打開,許南征坐上了副駕駛座,帶着新鮮的煙味。

     “打完電話了?”他問着後排的人。

     許遠航嗯了聲,把手機遞給他。

     這樣的氣氛,許南征卻像是毫無所知,隻是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怎麼,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

     直到車開到許家小院外,蕭餘看着他們下了車,也跟着下了車。

     她撞上車門時,許南征和小航同時回頭看他,她隻是放任自己最後看着許南征。

     小航立刻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進了院門。

     蕭餘走過去,仰頭看着他,頭發被風吹的亂飛,模糊着眼前的視線。

     許南征下意識伸出手,替她帶上了羽絨服的帽子:“有什麼話,以後有的是時間說,快回去吧。

    ”她沒有說話,就這麼看着他,好像隻要一眨眼就不會再見到。

     他的手離開她的瞬間,終于伸出手臂,把她猛地抱到了懷裡。

     很大的力道,她來不及反應,鼻子撞到他胸口,竟就這麼流出眼淚,再也止不住。

     太多年的感情,可卻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永遠懷念十幾歲時的夏天,蟬鳴嘈雜和汗流浃背都那麼清晰,舞蹈老師猛地壓住自己的腿,鑽心刺骨的疼,卻在擡頭的一瞬間看見他在窗外?? 這一切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很大的風聲中,他對她說:“笑笑,我以後會很忙,很多人在看着我,等着看我的笑話。

    可能需要幾年的時間3gr才能重新開始,你不再要看有關3rg的任何新聞,也不要再去關心許南征這個人。

    你幫了我這麼多年,足夠了,不要再繼續下去。

    ” 她說:“好。

    ” 他說:“我不會再找你,也不會再注意你的消息。

    ” 她說:“好。

    ” 他說:“我以後不會接受任何采訪,如果有任何媒體報道我個人,也會立刻讓人處理掉,不會讓你看到任何消息。

    ” 她說:“好。

    ” 他說:“我不會去上海,你不會有機會再見到我。

    ” 她已經淚流滿面,卻還是說:“好。

    ” 長久的沉默。

     兩個人都在沉默着。

     他忽然壓低了聲音,用法語說了最後一句話,松開了手臂。

     說得很低,她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可就是那短短的發音,如同多年前那個夜晚,燙着她的心,壓住她的喉嚨。

     動不了,答不出,她再也回答不了同樣的話。

     他的眼睛黑而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背影清晰。

     擁抱的溫暖驟然消失,她隻覺得冷,臉上的淚水被風吹幹,刀割般的疼。

     她永遠都忘不了,那晚她渾身濕透在遊泳池邊被他扶住,回頭一霎那看到他,是如何的心情。

    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