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九曲谷劫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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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艱險的局面。

     這時一見‘江海釣叟’身形落下,立即哈哈一笑道:“老哥哥僅這手‘大馬行空’、‘雲裡翻’,就足令小弟打從心眼裡折服了,哈哈……”說罷,又是一聲哈哈大笑! ‘江海釣叟’心中原本有幾分怒意,這時經于化龍一贊美,即使心裡有氣也不便發作了。

     怒氣雖消失了幾分,但仍翻白着一對金魚眼,滿臉不高興的沉聲道:“老兄弟,過門不入,外帶着招呼不理,你,你這可就太不夠交情,太不給老哥哥面子了!” 于化龍一聽,故作不安之容,急忙解釋道:“船到河心,回頭已不可能,您老哥比小弟我清楚,喏!” 說罷轉過身去,繼續道: “老哥哥請看,砸了招牌負了傷,小弟哪裡還有臉見老哥哥您?” ‘江海釣叟’看得神色一驚,指着于化龍肩上仍滲着血絲的白布綢紮處,急聲關切的問:“怎麼回事老兄弟?出了漏子啦?” 因為,‘江海釣叟’是黃河幫山陝豫三省的總分舵主,說了忌語“漏子”劉二麻子也不敢吭氣,換了别人,至少一頓呵斥是少不了的。

     于化龍見‘江海釣叟’故裝不知,心裡不由暗罵一聲:“好個老小了,唱得差勁兒,演得可倒好。

    ” 心中雖在罵,表面上卻愁眉苦臉的說: “可不是,镖不但被搶了,人還死了一個!” ‘江海釣叟’更加吃驚的問: “這是在什麼地方出的岔子?” 于化龍故意歎了口氣,黯然搖頭道: “不要說了,說了反而不好意思……” ‘江海釣叟’聽得雙目冷電一閃,沉聲道:“老兄弟,聽你的口氣,好像是在我的地盤上似的?” 于化龍本來就是要掀他的底,因而故意正色道:“可不是,九曲谷!” ‘江海釣叟’一聽,雙目暴睜,不由大聲問:“怎麼着?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我的地盤上動手腳?” 于化龍故意刺激道: “說了您老哥哥還不是幹瞪眼,也不敢前興師問罪!” ‘江海釣叟’也是出了名的老狐狸,怎能看不出于化龍的目的和心意?但局面僵在擡面上,又不能不撐下去。

     是以,一雙金魚眼一翻,怒聲道: “那你說說看,除皇帝老子,老哥哥我這一生怕過誰來?” 于化龍隻得黯然憤聲道: “還有誰?‘如玉山莊’白老爺子手下的‘鈎練鞭’五人……”話未說完,‘江海釣叟’已怒目切齒道:“好個姓白的老小子,撤鷹撤到我的地頭上來了,好,這筆帳老夫給你記上了!” 說此一頓,突然似有所悟,注定于化龍神色黯然的老臉上,有些不信兼而迷惑的問。

     “你說‘鈎練鞭’五人,可是還有‘白狐仙娘’、‘九丈高’、‘多臂猿猴’、‘鬼臉刀’四個人?” 于化龍心知不妙,知道老小子想起了那五個殺手的慣例,不管如何,他絕不能說出全盤,看樣子,“江海鈎叟”很可能還沒接到‘如玉山莊’姓白的通報。

     是以,佯裝憤憤的正色說: “可不是,正是他們五個人!” ‘江海釣叟’迷惑的說: “不對呀!說句不好聽的,老兄弟你可别介意,他們五人行事,向來是不留一個活口的呀!” 于化龍聽得心中一驚,更加暗暗感激辛不畏的及時趕到,是以,故意冷冷一笑道:“镖已經得手了,人是死的死,傷的傷,再說我于化龍和白老爺子又沒有血海深仇,又是你老哥哥的多年弟兄,難不成,他們還真敢在您老哥哥的眼皮下,劫了漂還敢殺光了滅口不成?” “江海鈎叟”知道于化龍明着是捧他,暗地裡是拐彎抹角的在損他。

     于是,故意将臉色一沉,恨聲道: “哼,這老小子也不要神氣,終有一天他會落在我的手裡!” 說此一頓,突然又似有所梧的看了密封的馬車一眼,正魚沉聲問:“噢,你說镖已丢了……”于化龍黯然道:“可不是,搶镖的是‘鬼臉刀’王強那小子!” ‘江海釣叟’然正色沉聲道: “失了镖你老弟怎麼向镖主交代?不行,不行,船回頭,船回頭,老哥哥我親自帶你去找姓白的老小子去,同時,你肩上挂了彩,也該好好的休養幾天再說……”說罷,就待舉手向劉二麻子打招呼。

     于化龍一看,知道這老兒别有目的,趕緊伸手壓住了他的胳膊同時感激的說: “老哥哥的盛情小弟心領了,侍小弟将镖車送到地頭,回來時一定去拜望您,隻怕到時候您老哥哥又閉門不納了呢!哈哈……”說罷,冗自哈哈一笑! ‘江海釣叟’卻依然煞有介事的說。

     “那怎麼可以,在我老哥哥的地頭上丢了镖,我不帶你将镖追回來,各路英豪朋友們談起來,老哥哥我還怎麼在地盤上混下去!” 于化龍立即正色道: “老哥哥,您放心,小弟我也不是泥捏的,再說,以咱們兄弟多年的交情,您老哥哥就是不帶我去追缥,小弟我照樣的感激您!” 說罷,探手懷中,立進取出兩錠金元寶,繼續含笑道:“老哥哥,紋銀百兩,這是小弟的一點意思,還望老哥哥笑納!” ‘江海釣叟’見于化龍終于拿出了金元寶,心裡可真的樂了,但表面上卻正色沉聲道:“老兄弟,你這是幹啥?以咱們老兄弟的交情怎可來這一套?快拿回去,快拿回去,真是的!” 于美蘭冷眼旁觀,早巳看得一肚子氣,但她也知道這時正在走人家的屋檐下,隻得淡然道:“老怕怕可是嫌少了?” ‘江海釣叟’雖然早已看到了辛不畏和于美蘭,但由于于化龍沒有介紹,他也不好詢問。

     這時見于美蘭淡淡的發話了,隻得佯裝一愣,問:“老兄弟,這位是……?” 于化龍深怕倔強任性的女兒壞了大事,趕緊含笑介紹道:“她是小女美蘭!” 說罷,又急忙肅手一指‘江海釣叟’望着于美蘭吩咐道:“蘭兒,快向前見過老伯怕,以後你仰仗老們怕的地方正多……”話未說完,于美蘭已躬身為禮道: “身在船上,恕蘭兒不能大禮拜見……”‘江海釣叟’一聽,立時哈哈一笑道: “賢侄女年輕漂亮,雙刀上的功夫,想必早勝過了你爹了吧?有了婆家了沒有?” 于美蘭一聽“有了婆家了沒有”,嬌靥頓時紅了,加上‘江海釣叟’又去看辛不畏,也不由深情忍笑看了辛不畏一眼。

     于化龍見“江海鈎叟”已對辛不畏注意了,隻得介紹道:“他是小弟镖局裡新請的一位镖師辛不畏!” 說着,即向辛不畏施了個眼神。

     辛不畏一看,拳也不抱,禮也不施,僅淡淡的微一颔首,道:“前輩好!” “江海鈞叟”見辛不畏的神态比于美蘭要冷,還不恭敬,一張老臉立時沉下來。

     于化龍一看,心知不妙,趕緊将手中兩錠金元寶向前一送道:。

    老哥哥,如果您還看得起我這個老弟,就請老哥哥您收下!” “江海釣曳。

    這時已有另一個想法,他根據辛不畏和于美蘭兩人的冷做神态,斷定于化龍尚能活着來到風陵渡口,很可能與這兩個年輕人有關。

     這時見于化龍又将元寶送來,隻得強自含笑正色道:“這怎麼好意思?真,真……好……好,既然你老弟出自一片誠心,那我可就卻之不恭,受之不愧,厚顔收下了,哈哈……”說罷,一面個哈哈,一畫順手将元寶塞進懷内,同時繼續關切的問:“老兄弟,既然将镖丢了,你到了地頭拿什麼交給人家?” 于化龍黯然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隻有實話實說了!” ‘江海釣叟’眉一蹙道: “聽你老弟的口氣,這趟镖好像并不十分重要……?” 于化龍急忙道: “當然重要,隻是并非紅貨珍寶!” ‘江海釣叟’有弦外之音的一笑道: “镖既重要,又非珍寶,老哥哥我可就糊塗了!” 于化龍知道這老兒仍不死心,但也斷定‘如玉山莊’很可能沒将實情通告他知道。

     因為,這與他們父女仍活在人世上而說镖丢了有關。

     于是,淡然一笑道: “老哥哥可是檢查檢查車裡是否還有镖?” ‘江海釣叟’色道: “不不不,我隻是想見識見識,覺得……有些……”于化龍淡然應了個“好”,向着于美蘭,吩咐道:“蘭兒,把車簾掀開,讓老伯怕看看!” 于美蘭應了聲是,就用手中的馬鞭将車簾挑開了。

     ‘江海釣叟’探首一看,面色立變,車裡竟放着一口油漆得光亮,但劫刀痕斑斑的棺材,不由驚異的問:“老兄弟,這算什麼镖?” 于化龍淡然道: “所以說,镖銀重要,但非金銀珍寶,而且對方指定要小弟親自保這趟镖!” ‘江海釣叟’關切的問: “裡面的屍體呢?” 于化龍道: “小弟不是說過了嗎?‘鬼臉刀’王強把棺内的女屍搶跑了!” ‘江海釣叟’繼續問: “這麼說,棺材裡是空的了?” 于化龍立即道: “不,裡面是車把式的屍體!” ‘江海釣叟’神色一驚問:“為什麼?” 于化龍解釋道: “不瞞老哥哥說,車把式和馬車都是镖主的,車把式雖然死了,我們還是給镖主帶回去,總不能讓這位為主賣命的義仆暴書屍山野!” 說此一頓,發現‘江海釣叟’暨眉沉吟,似在思考什麼心事,故意正色問: “老哥哥可要打開看看?” ‘江海釣叟’急忙揮手阻止,并自言自語道:“奇怪,這老小子竟會搶一具女屍?……”于化龍一看這情形,斷定‘江海釣叟’的确不知詳情、‘如玉山莊’的姓白的,很可能騙了他。

     于是心中一動,故意謙聲道: “這裡面一定隐藏着一件極大的秘密,老哥哥,您不是要前去興師問罪嗎? 這正是個藉口察詢的好機會?” ‘江海釣叟’悚然一驚,自知失戊,隻得“唔”了一聲道:“我是要去找這老小子理論,太不像話了,不但傷了老弟你,還叫人家死了的人不得安甯!” 話聲甫落,蓦聞劉二麻子朗聲道: “總镖頭,請少镖師和于姑娘照顧好車馬,船馬上要靠岸了!” 于化龍父女和辛不畏轉首一看,距離河岸已經不遠,渡船已經慢下來,由于不是固定的渡船,靠不上風陵渡碼頭,隻能靠在下遊的河灘上。

     ‘江海釣叟’為了掩飾他的失态,突然望着辛不畏和銀鬃寶馬,貪婪的贊聲道:“哇!這是一匹難得一見的白龍駒嘛!是貴镖局的嗎?” 于化龍趕緊道: “不,是您侄女由朋友處借來的暫充腳力的,如果是镖局裡的,那還有什麼話說,就送給老哥哥騎!” ‘江海釣叟’隻是故意說說引開于化龍的注意力,難不成拿了人家的銀子還要人家的馬匹? 是以,哈哈一笑道: “老兄弟,我隻是為發現了一匹寶馬而欣喜,哪能要晚輩賢侄女的座騎?請準備上岸吧!” 說罷,肅手指了指于化龍身後。

     于化龍回頭一看,船已靠岸,劉二麻子正指揮着船夥們拉纜繩,搭跳闆,系樁穩往了船身。

     于是趕緊招呼着辛不畏拉車上岸,女兒于美蘭拉馬下船。

    最後,于化龍才拉馬走下跳闆。

     一到岸上,立即向着‘江海釣叟’,抱拳含笑道:“多謝老哥哥親駕護送照顧,小弟就此拜别了!” ‘江海釣叟’也哈哈一笑,握着釣魚竿抱拳含笑道:“但願你們賢父女平安到達奪頭,諸事順利,咱們是後會有期!” 于化龍再度說了聲:“托您的福”,拉着馬廷向辛不畏和于美蘭追去。

     因為,辛不畏已趕着馬車走向了河堤,而于美蘭則拉着白馬跟在車後。

     一到河堤車道上,于化龍立即望着辛不畏,低聲催促道:“這老小子仍不死心,很可能再追上來糾纏,咱們得快點幾走!” 辛不畏聽得心中一動,故意淡然道: “咱們的镖不是已經丢了嗎?還怕他幹什麼?” 于化龍心中一驚,隻得解釋道: “不是怕他現在,而是為了将來,今後‘威遠镖局’的镖車經過黃河的機會仍多,萬一鬧翻了臉,以後的生意還要不要做?” 辛不畏淡然一笑道: “翻臉那倒未必,你一口一個‘老哥哥’,他一口一個‘老兄弟’,他要留你盤桓幾天,你就猛拿元寶送禮……”于化龍聽得老臉一紅,趕緊解釋道:“辛少俠,這就是江湖,誰願意拿着以命換來的銀子硬往外送?這叫作化錢消災,迫不得已呀!” 說此一頓,不自覺的哼了一聲,恨聲道:“當初他還不是黃河兩岸的一個地痞混混兒,提起‘金魚眼’朱七,無人不恨之入骨……”話未說完,辛不畏聽得目光一亮,突然勒遏刹住了車勢,同時關切的問:“老英雄說他的綽号姓名叫什麼?” 于化龍和于美蘭心知有異不由同時驚的問:“有什麼不對嗎?” 辛不畏客不避諱的說: “我義父有樁多年來未解決的事情,一直要找一個叫‘金眼魚’朱七的人,沒想他已改了綽号叫‘江海釣叟’了!” 說話之間一人同時向岸下河沙灘上看去,隻見劉二麻子的大船已經離岸,而‘江海釣叟’朱七已不在船面上。

     于化龍則解說道: “這老兒改變綽号已有十多年了,除了老一輩的人物外,很少有人知道他以前的底細!” 于美蘭則關切的問: “宮大俠交辦的事情重不重要?” 辛不畏依然望着快速離去的大船,有些怅然的說:“重要當然重要,不過時間還早,等安邑回來再找他也不遲……”于化龍為了他的‘威遠镖局’着想,隻得道:“最好是咱回程時再找他,不過,那時候,你可不能再說是‘威遠镖局’的镖師了!” 辛不畏原就對于化龍不滿,再看了他一派老江湖的圓滑習氣,更加後悔和他前來。

     這時一聽,不由冷冷一笑道: “我從來沒想過要當你們什麼镖局的镖師,是你自己要那樣的與我何幹?” 于化龍急忙的解釋道: “少俠你忘了眼前的情勢了,如果我說出真相經過來,隻怕咱們就過不了黃河!” 辛不畏淡然道: “那倒也未必,如果‘金眼魚’朱七膽敢無禮,馬上叫他河裡喂魚!” 于化龍慨然搖頭道: “少俠隻知意氣用事,卻忘了‘金眼魚’是水功著名的高手……”話未說完,辛不畏已冷冷一笑道:“老英雄也别忘了,論水中功夫,我義父應數第一,即使我義父不出門,這水上功夫的第一把交椅也還輪不到他朱七!” 于化龍聽得神色一驚,不由注目去看辛不畏。

     于美蘭本來已和辛不畏有說有笑了,而且也拉近了距離,沒想到老爹幾句話,使他又露出了冷傲脾氣。

     是以,急忙望着于化龍,不高興的說: “爹,您怎的這麼糊塗,宮大俠當年水功第二,不畏是宮大俠的義子兼徒弟,水上功夫當然是不畏第一。

    ” 于化龍趕緊恍然一笑說: “對雙對,我真是越老越糊塗了,我怎的竟沒有想起……”辛不畏卻冷冷一笑道:“不管你們父女怎麼說,但白的告訴你們,水中功夫也好,陸上功夫也罷,我辛不畏都沒将朱七看在眼裡! 裡字出口,縱身坐廳車轅上,一抖長綴,駕車迳向前走去。

     于美蘭覺得老爹的幾句活,立時使他與辛不畏拉遠了距離,因而也不高興的上馬跟在車右。

     于化龍看得搖搖頭,不禁為女兒的心事擔上優愁! 他早已向于美蘭提出了警告,辛不畏決非池中之物,必是未來武林中赫赫有名,震撼江湖的大人物,怎會把小小的‘威遠镖局’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