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10 永别了,米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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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他閉上眼睛,似乎是要感應苔絲雙手的溫度,可是他終于又沮喪的睜開眼——徒勞的,他們是兩個不同空間的人,沒有交集,再也不會有接觸的一天。

     “那個聖箭……”米夏抑制着自己的聲音,盡量讓它聽起來愉悅些:“是隻有女人才可以使用的。

    我把自己的力量封印在裡面。

    苔絲,我希望它有一天可以發揮出來。

    ” 可能麼?自己再學會一樣咒語又有什麼用呢?苔絲早就聽說過“聖箭”,那是弓弩手的術法裡一種極其厲害的箭術,如果和使用者心中的力量合一,可以發揮出無窮大的威力。

    但是現在,她好像一個在山洞裡等死的饑餓的人,給她再多的金銀财寶又有什麼用處? 米夏搖搖頭:“你永遠也不懂我的悲哀,好想……能吻你一下。

    ”他不再多話,隻是轉身離去。

     “你去哪裡?”苔絲緊張地問,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真的适應了有米夏陪伴的生活,一個人在這樣的地牢裡生活,即使一分鐘,也是莫大的煎熬。

     “我很快就回來。

    ”米夏飄出了牢門,回頭輕聲道,眼睛湖水的波光一樣溫柔。

     終于,苔絲面臨了真正的考驗,她算是一個很堅強的女人,可是畢竟是公主,嬌生慣養,養尊處優,還沒有學會對抗漫長的寂寞和肉體無盡的傷痛。

     為她準備的小小囚室還算幹淨,但是依舊令她感到龌龊和屈辱。

    真的就要這樣死了麼?年輕的生命畢竟渴望着陽光,渴望着奔跑,苔絲一點點的悒郁下去,不知日夜,隻是終日昏睡,醒來的時候就低低地唱着憂郁的歌兒。

     她開始懷念米夏,那個年輕人好象不知道什麼是悲傷,好象看不清什麼是罪惡。

    和他在一起,總是象同月亮與露珠在一起一樣,讓人心曠神怡。

     不得不懷念米夏——她深深畏懼着再見胡裡安,兩人是什麼樣的地位和心态呢?她可以随随便便改口叫“安德魯”,但是哥哥……哥哥在心裡的位置卻似乎沒有受到一丁點的波及,難道,要讓他們在一起打殺個你死我活? 與其這樣,倒不如我死在這裡,一了百了,苔絲厭倦的想。

     很久了吧……米夏再一次出現在她面前,幾乎已經筋疲力盡。

     那一刻苔絲正在瘋狂的抓着自己的頭發,平日裡冷靜睿智的樣子當然無存,隻覺得胸口堵得無法忍受。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見身後有人輕輕喊了一聲:“苔絲?” 苔絲一下子怔在當處,隻覺得渾身的血都往上湧。

    或許是幻音吧?這一段時間,她經常可以聽到各式各樣的人喊她的名字。

     随後,身後傳來了一聲清晰到無法懷疑的呼喚:“苔絲!” 苔絲慢慢回過頭,一頭淩亂的頭發膨脹着,但由于人的憔悴,一雙眼睛更顯得大而且深,震人心魄地混亂而狂野地美麗着。

     而米夏,他的身形幾乎已經不能凝聚成整體的輪廓,臉龐在空氣中若隐若現,似乎剛剛從地獄裡爬出來一樣。

     “米夏!”苔絲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握米夏的手,但是依然抓了個空,隻有自己的指甲刺痛手掌。

    她激動地問:“你究竟去了哪裡?” “如果我說,我去了科納多,找我的哥哥發兵攻打戴莫斯,苔絲,你會恨我麼?” “會!”苔絲本來想說“我會殺了你”,但是,她面對的已經是一個鬼魂。

     “我知道你會”,米夏歎氣:“所以,我去找了另外一個人……” 另外一個人,除了斐迪南,還有力量對抗安德魯的是誰?他……又能去找誰?苔絲驚疑地問:“胡裡安?” “是的。

    ”米夏好象又變得淡薄了一點,但是激動中的苔絲并沒有看出來,他接着說:“我去找了他,苔絲,他不能置身事外,你們的事情不可以以你糊裡糊塗的死亡來了結。

    ” 苔絲剛剛想反駁——反駁他的多管閑事和擅自做主,眼睛卻睜大了。

    米夏的雙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居然消失,從膝蓋一下再也沒有形體,連這個大腿也是模模糊糊的影子。

     “你?”苔絲喊道。

    米夏制止了她的驚惶,細聲西語地解釋:“那個皇宮,被極厲害的法術包圍着,苔絲,我的元神已經耗盡了……我快要消失了,對不起,我不能陪到胡裡安來找你……” 苔絲下意識地伸手去挽留他,可是米夏的腰身也漸漸消失了。

    他隻是微笑、隻是微笑,似乎要把最後的微笑留給苔絲一樣,他伸出手,一遍又一遍地去拉苔絲的雙手,但是一遍又一遍地落空,好象水中的月亮,可見而不可得。

     “我感覺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