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阿帕奇人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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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工夫戰士們就下了馬。

    所有沒有槍的人都去看管馬,其他人走進了隘口之中。

    我們用來向上爬到小路上去的套索還挂在那裡,他們一個接一個地順着它蕩了上去。

    一切都進行得靜悄悄的,那樣的無聲無息和迅速,就像事先早就詳盡地商讨過了。

    溫内圖平靜地站在那裡,全神貫注地盯着戰士們的動作。

    最後一個戰士消失之後,他向我們轉過身來。

     “我的白人兄弟們現在看出了吧,如果溫内國命令,科曼奇人的戰士們就完了。

    ” “我們對此深信不疑,”老死神說,“但溫内圖真的想使這麼多人流血嗎?” “他們不是活該嗎?如果一個白人被謀殺了,你們會怎麼做?你們不找尋兇手嗎?如果兇手被找到了,你們的酋長們就會開會并進行商議,向罪犯宣布判決并讓人把他處死。

    如果阿帕奇人做同樣的事,你們能責怪我們嗎?” “是的,我們處死兇手以懲罰他。

    但你也會讓人把這樣的人射死,在你們的村子遭到襲擊時,他們根本不在場。

    ” “他們背負同樣的罪過,因為他們同意了這樣做。

    當被逮住的阿帕奇人不得不在刑訊柱上死去時,他們也是在場的。

    他們現在是我們的妻子和女兒們的主人,是從我們這裡搶去的我們的财産、我們的馬匹的所有者了。

    ” “但你不能稱他們是兇手!” “我不知道老死神想幹什麼。

    在我的兄弟們這裡,除了謀殺仍然有别的要用死來懲罰的行為。

    西部人擊斃每個盜馬賊。

    如果一個白人被人搶去了他的女人或他的女兒,那他就會殺死所有與這種行為有牽連的人。

    在那邊山谷裡駐紮着搶劫我們的妻子、女兒和馬匹的人,難道我們應該為此而給他們一枚勳章嗎?” “不,但你們可以原諒他們并要回你們的财産。

    ” “人們會要回馬,但不會要回妻子。

    原諒?我的兄弟說的正像那些白人說的一樣,他們始終隻向我們要求,而他們自己做的是其不折不扣的反面。

    白人原諒我們嗎?難道你們竟得原諒我們什麼嗎?你們到我們這裡來,奪去了我們的土地。

    如果在你們那裡有一個人把一塊界石挪開或非法地殺死了森林裡的一隻野獸,人們就會把他扔進那座陰森森的建築物中,你們把它叫做監獄。

    但你們對我們做了什麼?我們的草原和大平原在哪裡?我們的馬群、牛群和其它的獸群在哪裡?你們大批地到我們這裡來,每個男人都帶着一枝槍,好搶去我們賴以生存的肉食。

    人們毫不講理地奪去我們一塊又一塊的土地。

    當紅種人保衛他的财産時,他被稱做兇手,人們射死他和他的親人。

    你希望我應該原諒我的敵人,我們對之秋毫無犯的侵略者!為什麼你們就不原諒我們呢?你們對我們幹了各種壞事,我們卻并沒有給過你們這樣做的理由。

    如果我們反抗,那是我們的權利,但因此你們就用毀滅懲罰我們。

    如果我們到你們那裡去,把我們的方式方法強加于你們,你們會怎麼說?你們會一個不留地把我們殺死或者把我們關進你們的瘋人院。

    為什麼我們不應該這樣做?但此後就有人說,紅種人是野人,對他既不可以仁慈也不可以憐憫;他永遠不會有教養,因此必須消亡。

    你們通過你們的舉止證明了你們有教養嗎? “你們強迫我們接受你們的宗教,那就更好地向我們展示它呀!紅種人以同樣的方式尊崇大神,但你們每個人都想以不同的方式死後升入天堂。

    我了解基督徒的一種信仰,它是好的。

    虔誠的教士教誨它,他們到我們的國家來,卻不想殺死或排擠我們。

    他們在我們這裡建布道團并教導我們的父母,他們友好地四處周遊并教給我們一切好的和有用的東西。

    現在不一樣了,虔誠的人不得不同我們一起讓步,而我們不得不看着他們死去,卻沒有得到替代他們的人。

    現在反而來了上百種信仰不同的人,他們拼命向我們的耳朵灌輸我們不懂的大話。

    當我們厭倦了争吵不休,不再理睬他們,他們就對我們叫苦連天,并說他們想從他們的腳上抖掉灰塵并在無罪中洗他們的手。

    然後過不了多久,他們就叫來白人,這些人闖進我們這裡來,奪走我們的馬的牧場。

    然後如果我們說,這不能發生,那就會來一道命令,我們又要繼續遷移。

    這是我必須給你的口答。

    你不會喜歡,但你處在我的地位還會有完全不同的說法。

    就這樣!” 說着這句印第安人表示強調的話,溫内圖從我們這裡轉過身去,并向旁邊走了幾步,看着遠方,站住了。

    他内心很激動,并在極力克制。

    然後他又轉向我們并對老死神說: “我向我的兄弟講了一番很長的話。

    你會贊同我的,因為你是一個公正的人。

    盡管如此我還是想向你承認,我不願意看到血腥,我的心靈比我的話要溫和。

    我曾相信,科曼奇人會派給我一個談判者。

    因為他們沒有這樣做,我也不需要憐憫他們。

    但盡管如此,我還是想派一個人到他們那裡去同他們談談。

    ” “這使我很高興,”老死神叫道,“如果這麼多的人沒做解救的努力就被殺死了,我會在很抑郁的心情下離開這個地方的。

    但你也知道,還有很多科曼奇人會來到?” “溫内圖知道。

    我不得不帶着好人在他們中間潛伏過去。

    随後趕來的隻有一百個人,我們将在同樣的山谷中把他們包圍并殲滅,像對待其他人那樣,如果他們不自動投降的話。

    ” “那麼注意,他們不會來得太早!在剩下的人到達之前,你必須解決掉這裡的那些人。

    ” “我不怕。

    不過我會抓緊時間。

    ” “你有一個能跟科曼奇人談判的人嗎?” “我有很多這樣的人選。

    但如果我的兄弟老死神願意這樣做,對我來說是最令人高興的了。

    ” “我很願意承擔這項使命。

    最好是我向前走一小段路,并叫他們的酋長到我這裡來。

    你向他們提哪些條件?” “他們要為每個被殺死的人給我們五匹馬,但要為每個受折磨的人給我們十匹馬。

    ” “這是很便宜的,但自從不再有大群的馬,一匹馬就不容易得到了。

    ” “他們以前搶劫我們的财物,我們要求交還,”溫内圖沒有考慮老人的抗議,“此外他們必須向我們交出同樣多的年輕姑娘,跟他們劫持的我們的妻子和女兒們一樣多,同時我們也要求要回她們帶走的孩子。

    你認為這嚴酷嗎?” “不。

    ” “最後我們要求,要規定一個地點,在那裡阿帕奇人和科曼奇人的酋長們集合起來,商讨一種至少應該持續三十個夏冬的和平方案。

    ” “如果科曼奇人同意這樣做,我将祝福他們。

    ” “這個地方應該是現在他們的戰士們所在的山谷。

    他們必須向我們交出的一切也應該被送到這裡來。

    在我們向他們要求的一切都在場之前,今天必須投降的科曼奇人将一直是我們的俘虜。

    ” “我發現你的要求不是太高,我将向他們轉達。

    ” 老偵察員挎上他的槍,砍下一段綠色的樹枝作為談判者的标記,然後他和阿帕奇人在隘口中消失了。

    現在去接近科曼奇人,對他來說決不是沒有危險的,但老人毫不畏懼。

     當溫内圖親眼看到後,确信偵察員同科曼奇人的頭目說上話了,他就轉回我們這裡來并帶我們到後來的馬那裡去。

    也有無騎手的牲口在那裡,一部分品種好些,人們愛惜它們并且隻有在要做出一番非同尋常的業績時才會想要使用它們,但也有一部分質量一般,它們被牽來作為替換的馬。

     “溫内圖向我的兄弟們許諾,要給你們更好的馬,”他說,“我現在要給你們挑出來。

    我的兄弟老鐵手應該得到我自己的一匹駿馬。

    ” 他挑出了五匹馬。

    我對他給我的那匹出色的馬很着迷。

    朗格父子和黑克托也很高興,黑人容光煥發地露出了所有的牙齒。

     “哦,哦,黑克托得到怎樣的一匹馬!像黑克托一樣黑,也完全像黑克托一樣了不起。

    馬和黑克托很般配。

    哦,哦!” 大概過了四十五分鐘,老死神終于轉回來了。

    他的臉色很嚴峻。

    我曾堅信,科曼奇人會同意溫内圖的要求,不過偵察員的神色使人想到相反的一面。

     “我的兄弟将對我說的我已猜到了。

    ”溫内圖宣布說,“科曼奇人不願意。

    ” “可惜是這樣。

    ” “大神将為他們所做的而懲罰他們。

    那他們到底舉出了什麼理由呢?” “他們相信還能取勝。

    ” “你告訴他們,又有五百多個阿帕奇人來了?” “也說了。

    他們不信,他們嘲笑我。

    ” “那他們死定了,因為他們的其他戰士會來得太晚。

    ” “當我想到,這麼多的人要在幾秒鐘内被從地上清除掉,我就毛骨悚然!” “我的兄弟說得對。

    我既不知道恐懼也不知害怕,但當我想到,我要給出毀滅的信号,我就渾身發抖。

    我隻需舉起張開的手,所有的槍就會劈劈啪啪地響起來。

    我還想試試最後一個辦法,我自己到他們那裡去同他們談。

    我的兄弟們可以一直把我護送到障礙物旁。

    如果我的話也沒被聽從,大神就不可以因為我執行他的命令而生我的氣。

    ” 我們同他一直到了規定的地點。

    在那裡他抓住套索蕩了上去并以挺直的姿态在上面小路上走過,使科曼奇人能看到他。

    他還沒有走遠,就已經有箭呼呼地向他飛來。

    但箭沒有射中他,因為它們射程太短了。

    突然我們聽到一聲槍響,阿帕奇人平靜地繼續向前走,就像他根本就沒注意到子彈,子彈就撞在他旁邊的岩石上。

    然後他站住不動了并提高了他的聲音,他大聲而懇切地講了大約五分鐘之久。

    在講話中間他擡起手,我們馬上看到,所有的阿帕奇人,在我們目力所及的範圍内,都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樣科曼奇人就不得不認識到,他們四周被占優勢的敵人包圍了。

    溫内圖做得很真誠,這是他勸說對手投降的最後努力。

    然後他繼續說,這時他突然向地上跌去,身影完全消失了,同時“啪喀”一聲第二槍響了。

     “躍鹿向他開了槍。

    這是他的回答,”老死神說,“溫内圖看到了那個人舉起了槍,并在它對準他的瞬間撲倒了。

    現在要——看,看!” 溫内圖消失得有多快,他現在又跳起來就有多快。

    他把他的銀卡賓槍瞄準并扣響了扳機。

    科曼奇人一片大聲的号叫回答了他的槍聲。

     “他擊斃了科曼奇人的酋長。

    ”老死神宣布說。

     現在溫内圖又一次擡起手,我們看到所有的阿帕奇人都瞄準了手中的槍。

    遠遠超過四百發的槍彈一下子響了。

     “來,朋友們!”老人說道,“我們不願意坐視不顧。

    這是印第安人自己的事,雖然我不得不說,這是科曼奇人活該。

    溫内圖盡了一切可能防止極端的事發生。

    我猜,印第安人的朋友老鐵手也不想對它看着不管。

    來!” 我們回到馬那裡,偵察員檢查了指定給他的牲口。

    我們還聽到一陣槍聲的齊射,然後響起了阿帕奇人勝利的呼喊。

    幾分鐘後溫内圖回到了我們這裡,他的神色凝重極了。

     “在科曼奇人的帳篷中會響起一大片抱怨聲,因為他們的戰士們沒有一個回去。

    大神決定了應該為我們的死者報仇。

    敵人不願意和解,這樣我也不能做别的。

    但我的目光不願轉回到這個死亡的山谷中去。

    在這裡還必須做的,我的戰士們會做的。

    我同我的白人兄弟們立即騎馬離開。

    ” 半小時後我們出發了,所有必需的東西都備得很足。

    溫内圖還帶了十個騎術精良的阿帕奇人。

    我很高興能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