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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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飄這種樣子,誰能說得清,不辦自由一點,到時也沒有法律上的麻煩。

    劉安定明白嶽母的意思,嶽母說的是心裡話,飄飄如果戒掉了毒瘾,很可能不呆在這裡,很可能不嫁三哥;飄飄如果戒不掉毒跑回去,沒有證也沒有太大的麻煩。

    劉安定細細斟酌,覺得領了結婚證又能咋樣,領了結婚證一樣可以離婚,一張紙怎麼能夠拴住一個活人,隻能增加法律上的麻煩,再說結婚時誰又能說得準一定能過一輩子。

    隻能走一步說一步過一天說一天了。

     按鄉下的習慣,舉行了儀式辦了酒席就算結婚了。

    父親心急,劉安定和嶽父也不能久呆,便決定後天就辦酒席結婚。

     一切都定好後,劉安定心裡又不是滋味。

    地坑院是祖父手裡挖的,正面和兩邊都挖了三孔窯洞,正面住人,兩邊圈養牲畜。

    由于年代久遠,煙熏火燎,窯壁早已烏黑,差不多能刮一層黑灰。

    大哥結婚時,女方就提出不住地坑窯洞,便在後面的半坡上蓋了三間半明半暗屋。

    二哥結婚時,女方提出要住磚房,便在坡下蓋了三間土坯全明屋。

    這樣看,應該是在向前發展,但三哥卻隻能在舊窯裡湊合了。

    屋子隻能這樣湊合,但被褥穿戴可以準備一些。

    來時隻帶了幾百塊錢。

    父親說他也存了二千多,嶽父也拿出了五百。

    拿了這些錢,劉安定便帶了三哥到城裡去買東西。

     時間倉促沒法準備酒席,父親提出殺三隻羊,給全村人吃一頓羊肉炖山藥。

    羊是父親養的,有十幾隻。

    這樣也好。

     父親在村裡人緣不錯,早上傳出話,中午全村人就都來了。

    按傳統習俗,舉行過婚禮吃過喜筵,年輕人就要鬧洞房,要把新郎趕出屋,然後将新娘壓倒,大白天亂摸亂捏,叫做破臉,意思是臉破了,晚上的事就順當了。

    也許飄飄的穿着和山裡人不同,也許是氣質也不一樣,一群小夥子将三哥推出去,卻誰也縮手縮腳不敢去壓飄飄,一時有點狗吃刺猬無法下手。

    大眼瞪小眼對峙一陣,小夥子們先害了羞,一個帶頭往外跑,後面便一個跟一個跑了出去。

     沒人敢鬧洞房,但閑話和猜測卻傳得不少,都是嫂子們聽回來的。

    有的說飄飄是個女大學生,和人搞大了肚子,就匆匆忙忙跑到鄉裡來嫁人。

    也有的想象豐富些,說飄飄是歌廳的三陪女,被公安抓住要送去勞動改造,因為劉安定有權有勢,就要了出來嫁給他哥。

    真實情況劉安定并沒有告訴哥嫂,嫂子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劉安定一時難以回答,但不回答顯然是不行。

    劉安定想,說吸毒,也會吓壞她們,也會讓鄉親們看不起說閑話。

    劉安定想一下說:"她有點病,不能幹活兒,不能聽城市的吵鬧,也不能吸污染的空氣。

    鄉下安靜,空氣也好,她就願意嫁到鄉下。

    " 嫂子們信了,眼裡沒有了疑惑和不屑,轉而同情起了飄飄,說現在的怪病就是多,她們要好好向鄉親們解釋一下。

     看來沒說實情是對了。

    劉安定很為自己的機智感到自豪。

     第二天劉安定早早就醒了。

    他擔心三哥和飄飄,便起身出來。

    走到作為新屋的窯洞前,裡面并沒有聲音。

    他不好湊上去聽,便在院裡轉遊。

    想不到三哥已經出去砍了一大捆柴回來。

    三哥渾身都讓露水濕透了,可見不是出去一會兒。

    新婚之夜,三哥卻天不亮就出去砍柴,四十歲的人了不可能不懂得事,難道是飄飄不肯?昨晚睡時他就想聽聽動靜,又覺得飄飄不是一般的人,民工她能要,三哥當然不會有問題,便沒有去聽,也沒給三哥講講晚上的常識。

    很可能是三哥不懂。

    看着一身泥水奮力劈柴的三哥,劉安定心裡有點酸楚:三哥這幾十年算白活了。

    可憐的男人。

    他走到三哥身邊,本想責備幾句,卻說:"不多睡一會兒,怎麼這麼早就起了。

    " 三哥害了羞說:"睡不着,就想出去幹點活兒。

    " 真是窩囊廢,睡不着想幹活兒,躺在身邊的活兒不幹,卻跑到山上去砍柴。

    劉安定這次想發火,想想又忍了。

    真是可憐人。

    難道三哥有病?劉安定說:"咱們到外面走走,我有話要和你說。

    " 三哥放下斧頭,這時窯裡傳出了飄飄的叫喊聲。

    三哥急忙跑了進去。

     劉安定也跟到窯門前。

    他聽出是毒瘾犯了。

    他不想進去,他想看看三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