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石中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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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怪情之為物,誤盡蒼生。

     至于第二顆奇石“白露”,則是四石之中最幸運的一顆。

    據聞它早已落在某用刀世家手上,且經過千錘百練之後,已被鑄成一柄天下第一寶刀一一“雪飲!” 這柄雪飲,刀出必能把用者内力化為冰箔,寒氣驚人,與女娲所說的不謀而合! 而另一顆寒石”黑寒”,似乎比“白露”命途多難,至今依然下落不明。

    也許它正在某個黑暗的角落,仍舊靜靜的等待着與它相同命運的主人出現,把它帶離永恒的黑暗,即使甯為玉碎,不作瓦全…… 最後的一顆奇石“神石”,據說在距今百多年前,曾被一神秘門派所得,井以之煉成一件天地間最利害的超級武器,這件超級武器:正是一一“盂缽!” 他終于把這卷探子寫下的女娲事迹一口氣閱畢,跟着便緊閉雙目沉思。

     這裡是一間位于西湖市集内的客棧廂房,看來不算美倫美奂;對于他這個地位尊貴的人而言,其實并不十分相親; 不過他的地位雖然尊貴,卻有一顆不貪圖名利的心;生活于他,隻求簡樸、整潔便已心滿意足,他并不是那種窮奢極侈的人,縱然他極有資格這樣做。

     惟是,可悲的宿命卻一直把他牽涉于江湖喘不過氣的鬥争中。

    五年了,五年來他沒有一刻不想可以停下來歇一歇,然而為了堅守五年前與其師的一宗交易,他不得不繼續為其師奔走、效命。

     而他與其師的交易,也是為了五年前曾救了他與一群孩子的“他”、也是為了當年樂山的無數滅民…… 為守諾言,數不清的任務、他均全力以赴,未嘗敗績,也許包括,他如今将要去執行的任務一一 尋找孟缽! 他正是被江湖人公認為地位比其大師兄秦霜更重要的一一“聶風”! 聶風已經十六歲了,個子較之五年前的他已高出不少,可以說已是一個昂藏七尺的青年,而且當年他臉上的童稚之氣早亦一掃而空,換上的,反而是一臉的英挺俊拔,和一股處變不驚的冷靜。

     惟一不變的,是他那頭烏黑的長發,依舊如童年時般,不受世間任何束縛,脫地在江湖中飄蕩,在江湖人的眼中心中飄蕩…… 灑脫的他,始終仍是灑脫的他。

     溫熱的心,始終仍是溫熱的心,或許會終生不移。

     聶風沉思半響,又再緩緩張目,他從客廂中的窗子望出窗外,便瞥見雷峰塔正遠遠傲立于半裡之外,傲立于正午的烈陽之下。

     這正是他揀選這間客棧的另一原因,除了因他喜愛這裡的房子樸實無華,還因為他喜愛這裡的窗子;從這裡的窗子,可以看見雷峰塔附近的形勢。

     據天下會探子所提供的資料,雷峰塔正是當年白素貞被埋的地方;而盂缽,也極有可能會埋于雷峰塔下,故聶風雖已來了西湖三天,一直皆在附近觀察。

     其實聶風早把探子所寫的那卷女娲事迹先後閱了無數遍,惟适才還是再謹慎的重閱一遍;一來是為了加深對此事的認識,以防不時之需,二來,也因為當中提及的四大奇石,有一顆,是他異常熟悉的—— “白露!” 隻因為“白露”石中之寒鐵,最終鑄成的,正是他門聶家世代相傳的神鋒—— “雪飲!” 由于聶風當年與聶人王死别時年紀尚小,聶人王根本不及告訴聶風,究竟雪飲是由甚麼奇鐵所鑄,故聶風一直也感惑然。

    直至閱畢女娲的事迹後,才得知寒氣凜冽、令人不寒而栗的雪飲,森寒的刀背後,也有這樣一段哀豔的故事…… 縱然這段故事隻屬世人穿鑒附會,不過聶風倒甯願這段故事是真的。

    他十分希望雪飲真的背負把活在水深火熱中的人拯救出來的神聖宿命…… 這個曾遠在千千萬萬年前,女娲對雪飲的寄望…… 正如盂缽,既然它是以“神石”所造,那它就不僅是一件天地間最利害的超級武器;極有可能,它更會成為一悠揚救人的聖物。

     故聶風此行雖為履行對雄霸的諾言而來尋找盂缽,其實心裡也暗自有一個盼望,他希望他找着的盂缽,并不是一件超級武器,反而是可以用來救人的聖物。

     聶風一面想一面看出窗外,倏地,平素冷靜的面湧起了一股疑惑之色。

     他忽然發覺在市集的大街上,有兩個—— 人! 市集向來是村和鎮最熱鬧的地方,由早到晚行人都摩肩接唾,怎會僅得兩個人? 那隻因為,當聶風的目光自遠方的雷峰塔,移向客棧外的市集時,他第一眼便從面目模糊的群衆當中,看見了這兩個人,紫衣人! 因為他們的身上,有—— 不尋常的高手殺氣! 這兩個人均頭戴草帽,低低的垂着頭,并沒有露出他倆的面目,故而大半張臉皆藏于帽子下。

    聶風僅勉強可以瞥見他們的嘴,再者二人闊袍大袖,令人一時間也難辨其是男是女。

     二人背着一些輕便行妝,看來也是剛剛抵達西湖,行色匆匆。

    神秘兮兮似的;聶風但見二人一邊前行一邊說話,于是不由分說,立時平定心神,欲以家傳“冰心訣”把市集内的鼎沸人聲摒諸耳外,凝神冰心靜聽這二人到底在說些甚麼。

     讵料一聽之下,結果大大出乎意料! 這兩個人竟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們原來并不是在說話! 他們僅是在幹動着嘴巴而已! 若以兩個尋常路人,怎會無緣無故在布集内不斷動着嘴巴,而不是在說話? 這二人分明是懷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來,故也不欲過于張揚。

    聶風猝地恍然大悟,他倆隻動嘴巴而不發出任何聲音,其實是惟恐會有一流高手可以遠遠窺聽他們的秘密,再者若瞧真一點,二人所動的嘴形亦并非平素說話所動的嘴形,顯見二人早有默契,雙方用的是一種有異于常人的溝通方法。

     二人一直向前行,終于步進另一間客棧,似是投宿。

     聶風私下一陣忐忑,本來中原滿是高手,在西湖出現兩個高手根本不足為奇。

    隻是就在他前來西湖尋找盂缽的此刻,同時亦出現兩個不知面目、神秘莫測的高手,不免令他警戒之心更為強烈。

     聶風心想,為免夜長夢多,看來此事已不能再拖。

     戲是如此,那深入雷峰塔尋找孟缽的任務,不若—— 就在今夜! 西湖很有内涵。

     這樣形容西湖,隻因它不單水天一色,而且永恒都似籠罩着一份濃厚的神話色彩。

     西湖更不像黃河。

     黃河雖是神州千古文化的發源地,惟它太霸道!它太驕橫!經常波濤洶湧,巨浪滔天,範濫成災,令蒼生對它愛了又恨,恨了又愛,愛愛恨恨,無所适從。

     故而對比黃河的忽冷忽熱,西湖,簡直甯逸如一個深具内涵的處子。

     然而,太具内涵的君子,許多時候一旦給揭穿了,也許隻不過是一個僞君子。

     太甯靜太漂亮的地方,也許,亦是最危險的地方。

     就像西湖。

     就像西湖的雷峰塔…… 雷峰塔,想傳始建于吳越。

     據聞,當年“吳越王錢叔”因為其寵妃“黃氏”得子,遂計劃興建一座十三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