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一竅未通迷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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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紀無情也放下了常玉岚,随口應道:“你問這幹嘛?” 無我和尚道:“我記起來了,十餘年前見過一面,她因為喜歡穿綠色,所以東方霞給她取了個名字叫‘綠珠’,十分寵愛,也是千手觀音東方霞的唯一愛女,掌上明珠。

    ” 紀無情笑道:“哎呀!你為何不早點說呢?早說出來,咱們也好與她攀談攀談拉拉交情!” “嘿嘿!”無我黯然神傷的道:“事隔十餘年,最是貧僧眼前一片黑暗,我這身打扮,她當然認不得我了,我呢?唉……” 紀無情也不由神傷道:“在下失言!” 無我和尚的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奈。

     當年的情景,如今的樣兒,即使是任何“看得破”的人,也難免有所感慨。

     說實在的,無我不過是而立之年三十來歲的人,正如同繁花盛開,綠蔭茂盛的好時光,人生大有可為的關頭,又回到舊遊之地,怎能不引起他不禁的悲凄呢? 紀無情與無我,當年都是如日中天的武林佳公子,如今,同是天涯淪落人,無我的心情,他是可以理解的。

     因此,他安慰的道:“大和尚,既然剃度皈依佛門,凡事要看開些,等此間事了,我也許請你替我剃去這三千煩惱絲,咱們兄弟做個伴兒!” 無我的臉上神情一陣茫然,不住的微微搖頭,半晌才道:“出家,出家真的是所謂看破紅塵?” 顯然的,他對剃度十年來,内心中并沒有真正的甯靜過,對于一些萦繞在心底深處的往事,依舊是令他難以忘懷! 紀無情怎能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又怎會看不出他内心的矛盾? 一片沉寂。

     因為兩個人都曾經轟轟烈烈名滿江湖,而今是同樣的落魄! 雖然,兩個人沒有說明,但是,這是不需說明,也無法說得明白的。

     一陣快速的腳步聲。

     東方綠珠滿面愁容,大踏步由後側而來。

     她一面走,一面焦急的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又封關呢?” 随着她的身後,四個青衣女子,一個個面色凝量,都沒答腔。

     紀無情迎上前去,拱手道:“少谷主,請問,老谷主她……” “她封關了!”東方綠珠沒好氣的叫起來,一指後進又道:“你能進關去找她嗎?算你們倒楣!” 換了另外情形,她這種态度,紀無情恁怎麼也忍耐不下由她喝叱! 可是,此時此地,為了常玉岚,隻好按捺下來,陪着笑臉道:“請問少谷主,老谷主何時可以出關?” “七七四十九天!”東方綠珠不看紀無情,随口道。

     “哎呀!”紀無情不由失聲道:“四十九天?那,我這朋友……” “得了吧!”東方綠珠一甩手道:“你朋友!你朋友怎麼?他算哪棵蔥?你沒看見我這份着急的勁兒?” 無我插口道:“姑娘,貴谷主坐關練氣,料必是常有之事,你何必焦急?” “嘿!”東方綠珠微微歎息道:“就是嘛!坐關不足為奇,奇在不是時候,她老人家剛剛出關才不到七天,哪會又進去坐?” “哦?這就難怪姑娘擔心!”無我不住的點頭。

     東方綠珠回頭對身後四個青衣女侍問道:“我才離開不久,谷主半點也沒有異樣,往常,她在閉關之前,必然對谷内之事,件件交代清楚,你們是怎麼侍候的?” 她的話有責備、有質問,也有說不出的焦急。

     看樣子她真的是十分擔心。

     四個青衣女侍互相望了一下。

     其中一個低頭道:“啟禀少谷主,老谷主的臉色不太好看,我等像往常一般侍候她喝了山藥湯,她老人家似乎坐立不安。

    ” 東方綠珠急急的道:“怎麼個坐立不安?” 侍女道:“往常,喝了山藥湯,應該沐浴,婢子安排好山荊水,請老谷主淨身。

    ” 東方綠珠插口道:“她洗了沒有?” 女侍搖搖頭道:“沒有,老谷主忽然要婢子取出她巡山的銀絲披風。

    ” 東方綠珠道:“就是出外巡山的那件?” “是。

    ”女侍道:“婢子以為老谷主要在少谷主之後出谷巡山,誰知,她披上披風之後,卻說:‘少谷主回來之後,就說我封關練功!’。

    ” 東方綠珠眼望遠處,喃喃的道:“這就奇怪了?” 那女侍接着道:“老谷主說了這句話,就出了卧室,快步進關,少谷主,你是知道的,婢子們誰敢攔阻,連問也不敢多問!” 東方綠珠道:“怪不得你們!” 她說完,一面回頭對紀無情道:“好了,算你們運氣不佳,我想,也算你朋友的死期已到……” 她雙手攤開,苦笑一笑。

     紀無情聞言,不由大急,他搔了搔頭上的亂發,忙道:“怎麼這等的不湊巧?” 無我比紀無情的性情沉穩得多,他雙手合十當胸,緩緩的道:“綠珠姑娘,貴谷對奇經異脈,化厄解穴名滿武林,老谷主巧手妙技,是否傳授給姑娘呢?” 紀無情絕望的心情,又露出一線生機。

     他一拍後腦,大聲道:“對!對!我怎麼想不到這一點!少谷主……” “得啦!”東方綠珠不等紀無情的話說完,嬌叱聲道:“咱們谷主破例封關的事,不比你朋友的命要緊嗎?” 紀無情道:“人命關天!” 東方綠珠有不悅之色,嬌叱道:“不歸谷的這塊天就要塌下來了,你知道嗎?” 紀無情也急躁的道:“我朋友要是死掉,全江湖的天就要塌下來了!” 此言一出,東方綠珠不怒反笑。

     她冷哼一聲,不住的搖頭道:“哼!真的嗎?他一條命就有那麼大的力量,江湖的天會塌!他是誰呀?是天上的玉皇大帝?還是當今的皇上?是東海龍王?還是五嶽總管?” 她越說越有些生氣,聲音也越來越大,一步步的走近紀無情說道:“你是在唬人還是耍無賴!” 随着她的冷漠無情,而又帶着五分不耐煩的話音,人已到了紀無情切近,一雙威棱*人的眼神,仿佛要冒出火來。

     紀無情焉能察覺不出。

     他意味着在東方綠珠氣急之際,要發洩她心中的焦急,可能突然出手,出這胸中的郁結,放出那滿腔的悶氣。

     尤其未出不歸谷半步,涉世不深嬌生慣養的她,凡事不考慮後果的。

     因此,紀無情連忙搖手道:“姑娘,你……” 不等紀無情的話音落。

     東方綠珠果然如同紀無情所料,她忽然一擡雙掌,右手并指為戟,認準紀無情的喉結大穴插到。

     她口中嬌叱聲道:“你不識相,姑娘就留下你來!” 東方綠珠是任性慣了,盛怒之下突然出手,況且兩下距離隻是咫尺之間,話音未落,五指已到了紀無情的喉頭,力道已有嘶嘶的微響。

     連雙目失明的無我和尚也聽得出那破風之聲,高聲大叫道:“紀兄,你千萬不可以出手!” 他是一方面阻止引起火拼,一方面也是高聲示警,要紀無情小心。

     紀無情既早已看出東方綠珠的心思,怎會不防? 他但等對方五指插來,堪堪插實那一瞬之間,忽将腦袋疾如閃電的一偏,同時跨下馬步微微一蹲,人既矮了一尺,頭也偏了五寸。

     東方綠珠招式用老,氣急出手,根本沒有收勢的打算,因此,一隻手前戳落空,順着紀無情的肩頭穿去。

     紀無情臨敵經驗豐富,就在閃讓之際,反臂疾抓。

     東方綠珠的藕臂,如同被鋼爪抓牢,撤也撤不回來,整個人幾乎撞到紀無情的懷内。

     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