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風谷無赦救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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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赦道:“我對大師算是折服可好?” 無我和尚道:“貧僧雖然魯鈍,還不願王爺過分的關懷,也許,你是因為我雙目失明,既同情又憐憫,貧僧如何能以接受厚愛呢? 請!” 他忽的一抖寬大衣袖,探手由衣襟裡面抽出了一支劍來。

     沙無赦一見,不由道:“噫?大師,你手中這柄劍……” 他一臉驚異之色,雙目盯視在無我手中的那支劍上,一眨也不眨。

     原來—— 無我手中所執,并不是他以前所用的擎天劍。

     好劍,長不過一尺七寸,寬如蒜葉。

     劍身上閃放出五彩缤紛的光芒,原來斑斑點點,好像一支雜鐵碎銅拼湊而成的,卻是那支劍柄、護手以後,與普通的劍是否相同,由于握在無我的手中,看不出端倪。

     沙無赦對這柄古色異樣的劍,搜盡枯腸,也想不起是何出處,想的十分出神。

     無我和尚見沙無赦久久不言不語,立刻悟出其中道理,他十分平靜的道:“沙王爺,你想是在打量貧僧手裡的這把劍?” 沙無赦道:“大師,你的雙目雖然失明,你的心卻明亮得很。

    ” 無我和尚似笑非笑的道:“沙王爺,聽說過‘冷金風雷劍’嗎?” 沙無赦不由大吃一驚。

     因為“冷金風雷劍”,乃是上古奇物,據說是黃帝破蚩尤時所留下的唯一遺物。

     又傳說,這柄“冷金風雷劍”,原本是大鏊旗上的旗矛,經過戰國的煉劍高人,曆時一甲子,才把旗矛煉成了一柄較短的劍。

     當時煉劍的劍士,以烈火、奇寒,對重方法,熬之以火,浸之以寒,六十寒暑,将那旗矛置之烈焰鍛煉,埋于冰層腐蝕,才将劍煉成。

     隻是,劍成之日,那煉劍之士,心血耗盡,陪着劍受盡了烈火的煎熬、奇寒的侵襲,加上心血用盡,精氣神三寶崩潰,得了一個劍成人亡的悲慘下場。

     秦赢無道,收羅天下銅鐵,鑄成十二金人,民間珍惜銅鐵,隻有向入土的古墓荒墳尋找。

     西隴有一武士,偶而得到這柄利器,因劍身如同寒冰,酷冷入骨,使用起來,隐隐有風雷之聲,因此,命名為“冷金風雷劍”。

     八十年前,威懾江湖的“血魔”,就是這柄劍的主人。

     但是,“血魔”很少使用,因為“血魔秘籍”的武功,已足以使八大門派黑白兩道為之喪膽。

     誰也不知道“冷金風雷劍”究竟是什麼樣子。

     等到八大門派聯手鬥血魔之時,“血魔”未來得及取劍,已在亂軍中遭了毒手,事後,雖有人想追問“冷金風雷劍”的下落,怎奈“血魔”是死無對證,活着的,誰願意又因此劍結仇招怨。

     原來,“冷金風雷劍”是司馬長風弄到手。

     而司馬長風的“笏”,一則也是利器,二來比“冷金風雷劍” 稱手,所以也從來沒有使用。

     這柄武器中最古的神器,就落到司馬駿——無我和尚手中。

     無我和尚使用長劍,是從自幼練劍時起,習慣上不易改用隻有一尺七寸的短劍,是以平日從未使用。

     而今,古劍出手,又報出劍名,怎不使沙無赦乍聞之下大吃一驚呢? 他心中雖然如同雷震,口中卻故做平靜的道:“大師劍法已是出神入化,這名劍俠僧,當之無愧。

    ” 無我和尚不由“嗤”的一笑,道:“沙王爺,貧僧絕不使這把劍,請沙王爺盡管放心。

    ” 言外之意,就是不會依恃着“冷金風雷劍”的削鐵如泥硬削對方的兵刃,而要以劍法取勝。

     沙無赦怎會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朗聲道:“沙某也不在乎,因為沙某的紫玉橫笛,也有它堅逾純鋼的長處。

    ” 無我道:“那就更加妙了,沙王爺,請吧!” 沙無赦忙道:“怎奈我再三思索,找不出你我一個跳出三界的人和一個邊陲化外的人,為什麼一定要拼個你死我活?” 不料—— 無我和尚道:“就算是練功的考驗吧!” 他說着,手中的“冷金風雷劍”己微微上揚,腳下也略微移動一下。

     這場龍争虎鬥,似乎難以避免。

     沙無赦悄悄的摸了下腰際的紫玉橫笛道:“大師意思如此堅決,沙某真的打心眼裡一百個不願意,看來也是莫可奈何了。

    ” “貧僧有僭了!” 無我的話音甫落,人已一個旋風式,寬大的僧衣飄動,畫起一道金晃的圈子,好似月暈一般,比月暈還要耀目生輝。

     上古神器,果然不同凡響。

     沙無赦眼見事情已無緩和餘地,而且對方已經亮招,也隻有順手抽出紫玉橫笛,虛置胸前。

     他要看看無我的起勢。

     無我的一旋之勢,快若驚虹,金劍所留的光圈,依然隐隐約約的圍在他的四周,他的人,反而靜如山嶽的紋風不動。

     最怪的是那柄劍,原本長可尺七,此時看來,卻比三尺龍泉還似乎長了些兒。

     這是使劍之人以氣馭劍的功力顯露。

     沙無赦微笑道:“十年不見,大師的劍術何止是爐火純青,令本王汗顔,因為回疆的俗務,我幾乎荒廢了所有的功夫。

    ” 無我和尚聞言道:“沙王爺,你太謙了,适才你落進沙谷的那份功夫,簡直如履平地。

    ” 沙無赦忙道:“借着風勢而已,久居大漠,對于此地的風向風力,倒是摸得還算清楚。

    ” 無我和尚微微點頭。

     但是,他左手劍迎面一揚,口中道:“貧僧魯莽,請沙王爺賜招!” 他的人并沒動,但是,山嶽一般的沉穩、山嶽一般的鎮靜、山嶽一般的莊嚴,卻不是一般庸手可及的。

     沙無赦怎能看不出? 他心中不由嘀咕起來,自料,無我的功力,不是自己可以打發的,比十年前的司馬駿,何止超過一倍以上。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沙無赦将虛置胸前的紫玉橫笛陡然下壓,緊接着突的向上一掃,口中又道:“大師,看招!” 玉笛迎風發出一聲清嘯。

     不料—— 無我依舊沒動,毫不着意的道:“沙王爺,貧僧雙目失明,無從看招,不過,你口喊看招,隻是虛晃,敢莫是存心要讓我這殘廢人一招?” 原來,沙無赦所叫的“看招”,卻是虛張聲勢,其實隻是将橫笛掃個圈圈而已,竟被無我一語道破。

     沙無赦反而不好意思的道:“在大漠我乃是主位,還是請大師先賜招吧!” “好!”無我和尚的聲音乍出,手中“冷金風雷劍”果真挺鋒而前,虎撲一式,直取中宮。

     這一招看來平淡無奇。

     但是,包羅着九種的變化,可挑可削、可點可刺、可劃可揮、可戳可拂,又可以下劈,這九種變化,事先完全看不出端倪。

     而且,看慢實快,妙到毫米。

     沙無赦心存顧忌,猶恐玉笛受損。

     因此,他不敢硬接,橫笛護住中宮,人也飄身斜移,順着力道側跨三步。

     可是,無我的身影,一晃即已到了身側,相距不足五尺,探臂可及。

     沙無赦不由一驚,急忙抽身電閃。

     無我的身形,如鬼影一般,像是沙無赦的影子,毫不放松。

     兩人如磁石吸針、琥珀引芥,走馬燈似的,在回風谷底不分前後的追逐。

     到後來,不但分不出誰先誰後,隻見兩個黑點,曳起風沙幻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