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地語天言說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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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畢竟都是女子,大刀長槍的硬功夫總不能夠得心應手。

    小林走了輕靈戾厲的一途,霍瀾滄卻是硬生生借力打力,用柔缳之氣馭使雙錘。

     劍錘一交之際,霍瀾滄輕叱一聲,手下已不留情,真氣直貫錘鍊,左手劃圓右手直擊,雙錘一柔一剛,向着徹子小腹直擊,徹子堪堪一閃,霍瀾滄一掌劈在錘鍊之上,雙錘一錯,閃電間又逼上來,未到小林招式用老,左錘已經撤回,自腰際一環,從右側飛出,雙錘豎直如棍橫擊而止,掌風随錘急弑。

    隻聽“登”的一響,小林徹子手中短劍已被錘頭擊飛,無奈之際,二人已對上一掌。

     若論及内力,霍瀾滄實在已經是中原武林女子的翹楚,這一掌擊出,神完氣足,小林當即便是一個踉跄,向後退去。

    隻是霍瀾滄哪裡還容得她退?輕輕一撥,流星錘如黑白無常空中交錯,攔腰卷了過去,這一卷若是落實,小林徹子隻怕腰脊當場便要折斷。

     隻是幾乎在此時,霍瀾滄背後一縷勁風也已襲至。

    好個瀾滄,情急之際,右腳一頓,整個身子向地面直倒,幾乎和地面平行。

    隻是在欲觸地之時,單掌一按,又硬生生扭起身子,腰勁之韌,着實令人咋舌。

     待到變招已畢,她才發現,背後那人内力并未全發,顯見也是隻求救人,無意傷敵。

     “嘿嘿”,霍瀾滄眉眼一橫,抄鍊在手,已轉過身子,直面二人,笑道:“小林兄妹雙雙而至,霍瀾滄領教。

    ” 身後那人,正是小林野,手中一柄烏木鎏金劍鞘半劈半刺,蓄勢待發——難為他攻城多日,一襲白衣竟還是如雪。

    他低聲道:“我素來以為徹子的武功在女子之中已不做第二人想,沒想到……沒想到……”忽然聲音一揚:“中原武林,當真藏龍卧虎,一介女流,也有這等身手。

    ” “少廢話。

    ”霍瀾滄眉頭一皺,道:“一塊兒給我放馬過來!” 小林徹子臉上有些難堪,她自幼随兄長縱橫關東列國,罕遇敵手。

    沒想到先遇寂寞,後遇瀾滄,竟然是戰無不敗,心中自信當即打了一個大大的折扣。

    而此刻霍瀾滄神采飛揚,即使以一敵二也毫無懼色,她竟多少有些自慚起來。

     “霍姑娘”,小林野按捺心中怒氣,這麼些年來,還沒有人敢叫他兄妹二人并肩出手,他徐徐道:“霍姑娘,我無意與你為敵,隻要你——” 霍瀾滄卻是直接打斷,毫不留情:“嘿嘿,你也配和我談條件?”雙錘輪轉,已成太極之勢。

    她挺身而立,雙錘愈轉愈急,眼見一擊之勢必如雷霆,小林野也不敢輕敵。

     霍瀾滄目光一瞬,流星錘出手,但竟是向身後直飛過去,那小林野一柄劍如滿弓之印,一旦觸動如何能停?幾乎在同時向她喉間刺來。

    霍瀾滄料定變招,右掌纏出,使得是金絲擒拿手扣向小林野腕間關寸之處,足下卻是連環雙踢,直攻小林徹子下盤——她這一招,使得極妙,小林徹子十年練劍,練的是輕靈詭異一道,加之扶桑女子必求端莊,出手也不敢太過沒了儀态,天長日久,下盤功夫卻是稀松下來,霍瀾滄這雙腿踢到,她不假思索向後直退,一躍之間,已經退出丈外。

     小林野何嘗不是大吃一驚,即使京冥也絕不敢第一招就上手奪他的劍,他第一劍刺出不過用了七八分力氣,一來要試試瀾滄功力深淺,二來念在京冥故舊之情,終不想傷了他心上人性命,隻是此念一動就落了下風,霍瀾滄爪到時腕間一酸,險些躲閃不及被她搶了劍去,饒是如此,半個手臂還是陣陣發麻,小林野暗道一聲慚愧,雙手穩穩握着劍柄,再不敢存半分輕視之心。

     幾乎就在此刻,适才激射而出的流星錘被一股大力打了回來,比起去勢竟威猛十倍,呼嘯有聲,霍瀾滄不敢硬接,先是輕輕一掌劈出,将那來勢阻得一阻,這才左手一探,将流星錘接了回來,隻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大力順臂之上,胸口一陣煩惡,周身跟着就是一晃。

     樹後那人卻不禁“呓”了一聲,似乎是驚訝霍瀾滄激戰之餘還有這等耳力,贊道:“瀾滄,好身手,果然不愧是霍天河的女兒。

    ” 說罷,他已慢慢走了出來,端的是好整以暇——霍瀾滄面上不動神色,胸口卻似乎被重錘一擊——那赫然便是火鷹。

     霍瀾滄擡起頭,四處看了看,天台山麓,枯黃之中一片郁郁蔥蔥,雖是隆冬,卻有着點點怒綠迸出歡顔。

    她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有些心酸——今天,有這三個人在這兒,她霍瀾滄就算三頭六臂,也斷不能逃生了。

     小林野的面上微有羞愧的神色,徹子臉上卻是既興奮又怨毒,隻有火鷹,依舊如同一塊萬年的玄冰,絲毫看不出喜怒的端倪。

    霍瀾滄有千言萬語想要質問叱罵,臉上卻隻是微微一笑,雙眉挑起,竟是不可一世的睥睨傲視,淡淡道:“你們三個,并肩子上吧。

    ” 至此,她反而将逃出報信的念頭徹底滅絕,鬥意更盛,雙錘一左一右嚴守門戶,俨然有了百萬軍中十蕩十決的威嚴。

     即使是火鷹,也不由得為她氣概所震,他素來隻忌憚京冥一人,卻沒想到今日和霍瀾滄對面之時,也有了敬畏之心。

     “瀾滄”,火鷹笑笑,似乎并不急于動手:“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也來了?” 霍瀾滄這次連笑都懶得笑了,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當然,我為什麼來倒也不用知會你。

    ”火鷹的嘴角勾出一絲惡毒來:“但是有件事,我一定要你知道。

    ” 霍瀾滄終究還是好奇,沒好氣道:“有屁快放。

    ” 火鷹又走上前一步,這次離霍瀾滄不過五尺之遙,他壓低了聲音道:“霍天河,是我殺的。

    ” “哦?是麼?”霍瀾滄竟沒什麼反應,隻是雙目微微一閃:“難得你忍到今天。

    ” 火鷹略有些愕然,也不禁佩服她的定力超常,隻是目光一掃之下,已經明白,嘻嘻笑道:“瀾滄,怎麼隻管臉上,不管手上呢?” 霍瀾滄這才驚覺,不知何時,雙手的指甲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