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輾轉沉浮影若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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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半就是來報仇的。

     隻是——欺負這樣一對母女,算什麼本事? 腳步越來越重,重的可以聽到鞋底和地面的摩擦聲,三條獒犬瘋了似的狂吠,外面又有人暗罵了一句,大意是該死的狗什麼的。

     “哼!”京冥幾乎在瞬間拉開了大門,幾乎是與此同時,一株合抱的大樹被七八個人舉着直沖了過來。

     京冥借力打力,左掌推在樹端,将那股大力引得向上直沖,隻聽砰然巨響,茅草的屋頂被掀掉了半個,而外面的男人們也因為忽然轉向的關系橫七豎八摔了一地。

     京冥身形微微一轉,一個後仰接住了樹幹一端,人已飄到門外,雙袖鼓風,兩扇大門在身後自閉。

     他細細打量——在場的多半是些莊稼人,隻有為首的兩個看來練過幾年武藝,衣衫褴褛如同乞丐,從清流一路至此,怕也是曆經千辛萬苦。

     他們,就是鐵肩幫決心保衛的“弱者”。

     隻是……如果今日自己未曾到此,或者未曾進屋,這群弱者又會如何對待那兩個女子? 京冥橫端着巨木,他并不在乎,這樣的對手,于他是沒什麼威脅的。

    那些男人已經開始後退,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人居然有如此的神力,可以把丈餘的大樹橫托在手上,如同玩物。

     京冥左手擡起,單指指向遠方:“去吧!” 一陣小小的騷亂在人群裡傳開,顯然是有了争吵,為首的兩人大聲向京冥喊起話來,但是說的是什麼,他一個字也不懂。

     “去!”京冥的左手固執地指向遠方,今天的閑事,他管定了。

     漢子們再也忍不住了,終于有第一個人手持單刀沖了出來,接着便是第二個、第三個……火叉、木鍁、菜刀……無數家夥一起招呼上來。

     京冥無心傷人,手裡的巨木轉起,本身巨大的重量加上京冥的内力,幾乎擋無可擋,樹幹所及,刀槍棍棒碰着便飛,哎喲啊呀之聲不絕于耳——這些人終究不是江湖人士,頓時生了懼意,眼睛也開始打量後路了。

     忽然,那為首之人大喊了句什麼,衆人竟紛紛拾起兵刃,再次一擁而上,京冥忍不住想要苦笑,這樣沒頭沒腦的打法,他還真沒有遇見過。

     “真要逼我傷人麼?”京冥一聲冷喝,手中巨木沖天飛起,帶起嗚嗚破空之聲。

    隻是剛一出手,就看見那兩個帶頭的向後門直摸過去,一左一右,仗着京冥分身乏術,非要闖進此屋不可。

     “不要臉的東西!”京冥真火開始上湧,不等那巨木落下,人已鬼魅般掠起,左手直出,已經将左邊那人的肩頭扣在手裡,身形絲毫不停,向右掠去——右邊那人正揮刀要砸開木窗,京冥奮臂一揮,将手裡的男子擲了出去,如同暗器,兩個人摔成一團,這手一露,真是再沒人敢輕易上前。

     “還不走麼?”京冥左足一伸,挑起一柄單刀,抄在手裡。

     “起……剋……功……”勉強站起的人,嘴唇顫抖着念出三個字,眼神裡有說不出的渴望。

     時間幾乎在瞬間停頓,京冥毫不讓步,隐隐的殺氣在刀鋒升起。

     終于,男子們轉身奔走了。

    口中一直喊着什麼,時不時聽得見“起剋功”三個字。

     京冥搖了搖頭,拉開門,回身走進小屋。

     小女孩幾乎已經吓傻,抱着母親抖成一團。

    年輕的母親臉色雖也是蒼白,但仍勉強保持着鎮定。

     “多謝恩公。

    ”她低聲道。

     “這位大嫂”,京冥想了片刻,還是問道:“恕我多問一句……” 那女子道:“恩公要問的,可是這三條獒犬麼?” 京冥點頭:“正是……不知這三條獒犬從何而來?” 那女子摸了摸女兒的頭,歎氣道:“說來話長,遙兒他爹本是當今訓犬的第一名家。

    ” “第一名家?”京冥動容:“尊夫的大名,是楚敖麼?” “正是。

    ”那女子接着道:“我們不是官家人,也不是江湖人,拙夫平日隻管搜求猛犬,而他生平最愛的一條,正是純種的藏獒,漆黑如墨,有個名字叫做黑狼的。

    ” 她随手一指:“就是它們三個的父親啦。

    ” 三條獒犬連忙嗚嗚幾聲,似乎被主人議論,是件很榮幸的事情。

     “隻是後來,不知怎麼的,有些人看上了我們家的狗,仗勢搶去了不少。

    我曾經問過,隻是,他不肯告訴我那些人是誰,隻說我們惹不起……好像是,什麼堂的。

    ” “演武堂?”京冥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幾下。

     “正是!”那女子連連點頭:“他們搶了不少的狗,但是胃口越來越大,要我夫君跟他們去,為他們訓犬。

    我夫君哪裡肯聽,帶着我連夜逃了出來……那時黑狼還小,頂不了大事。

    演武堂的人又邪門的出奇,總是能跟上我們……這一路逃過來,也不知死了多少條狗,但終于躲過一劫。

    而那時候,身邊隻剩黑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