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瀝血大江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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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沙走石,屋坍房倒,本來訓練有素的兵陣瞬間崩潰。

    京冥飛身搶下馬車,劉王二人随即跟上,他狠命一鞭,向客棧另一方沖去。

     客棧之内亂成一團,好不容易才有個副指揮使出來大喊:“窮寇莫追,大人有令,讓我等守住隘口……” 飛塵裡,喊聲中,馬車急速向江邊馳去,沒有追兵,但更加可怕——前方的兇險實在不可預知。

     “你們決定,還要不要去?”京冥沒有停車,也不回頭,冷冷道:“現在下車還來得及。

    ” 身後沒有回答——回頭看時,兩個人四道目光早已生死無悔的執着。

     京冥心中一暖,手中又是一鞭,驚馬飛蹄,已經進入了前方的禁區。

     樹叢,黑影,月華……一切被速度扭曲成了幻影,但是京冥的目光還是不肯放過蛛絲馬迹,忽然,前方極遠的地方反射出了一道光,冷暗,幽深,京冥對那種特殊的光芒簡直是太熟悉了——是火炮,神機營的火炮!隻是他想不通,神機營的火炮怎麼會被調到這裡來。

     沒有時間再猶豫了,必須立即做出判斷——京冥忽然身子一晃,立上了馬鞍。

    再猛一借力,已經直沖上了樹梢,身形在無數矮樹頂上飛過,宛如午夜飛行的夜枭。

     火炮的炮口果然慢慢轉向他,京冥一口氣幾乎提到了嗓子眼,知道若有一個閃失,今天必然是屍骨無存,他觑準了頭上一棵槐樹的長枝,再不停頓,直飛了過去。

     瞄準,點火,炮手已經精心算好了他的速度——不會有意外,人的力量決不可能和這鋼鐵火yao相抗衡。

    隻是刹那間,幾乎是點火的同時,京冥已經抓住了那根頗為粗大的樹枝,身形微微一蕩,竟已向反方向急掠過去——炮手的心思,計算,點火的時間,這一切在電光石火間計算,生命隻押在刹那的反應。

     這一回,京冥已經不再考慮前方是什麼,如果是刀叢劍網,也隻能一死了之,他全被的力量都在急速飛掠,身後,轟然的爆炸聲已經響起——還好,不在射程範圍内——這個念頭剛剛轉過,巨大的氣浪已經将他遠遠抛入漆黑一片的樹叢。

     重重摔在地上,背後一片火燒火燎的劇痛,可能是鐵砂子崩在背上,雖然于炮火而言隻是射程外微不足道的一點點,對血肉之軀來說,卻是既有可能緻命的重傷。

    京冥俯在地上,喘了口氣,知道這一局算是賭赢了。

     神機營的炮手多半訓練有素,面對飛馳的騎兵,瞄準的隻是預期的一個點,京冥的身軀飛速馳來,神機營的人幾乎不假思索的就瞄準了他即将達到的地方做為炮火的中心,而京冥隻不過是将他們的計算,算入了自己的應變範疇之内,轉折的距離,成了逃生的關鍵。

     如果遲了片刻,或者早了片刻呢?京冥不敢想象……當初師父的慘死幾乎還曆曆在目,何等的一世英雄,隻一炮就炸的慘不忍睹。

     禁止自己再回憶,京冥勉強直起身子,神機營的火炮,換藥時間間隔頗長,想必劉王二人不至于有事才對。

     隻是腦子裡剛剛轉念,又是一連串的炮聲響起——京冥的血開始往腦子上湧——這就是右手麼,這就是右手?為了鐵肩幫四個人,居然調來了神機營這麼多台火炮!明朝神機營首衛京師,即使五軍都督府也沒有權限調動,右手挾嚴嵩之威借來火炮已是萬幸,象這樣直接調動人馬,根本就是滅族的禍事啊! 劉路江……王鑄鶴……雖然隻是兩個極普通的手下,但這樣誓死跟着自己回頭,卻不明不白的慘死,京冥的心中,竟是一陣前所未有的内疚。

     “快點快點!”吆喝聲由遠而近:“快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給我分頭搜!” 兩個人的腳步慢慢靠近,京冥手上已經布滿了内力,知道如果不能一擊而中,無疑是自取滅亡——在兩個人離自己不到三尺,京冥的身子已經斜斜飛出,左手狠狠砍在一人的頸動脈上,身形下落之際,右手極出,竟生生插入了另一人的胸膛。

    兩招極其狠毒,幹淨利落,二人連喊都沒來得及喊,就已經斃命。

     京冥的右手在探入胸膛的一瞬,似乎感覺到了活人心髒的跳動,那種嗜血的興奮和生理的惡心一起刺激着他——四周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如何才能越過神機營的陣地,如何才能知道右手在哪裡,看着地上兩具屍體,京冥忽然又有了主意。

     “大人!”一聲驚恐的喊聲,附近的兵丁立即靠攏——地上兩具屍體,一個脖子歪斜,滿臉都是鮮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