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權且浪花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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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化作死灰。

    右手卻頗是得意:“這個機關雖然簡單,不過會這等手法的天下決不會超過三個……碧岫,音律之交會在你流雲畫舫上流連竟月,還為你埋下機關暗道?說,他在哪裡——或者你告訴我,怎麼才能把他誘來?” “大人……”碧岫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她畢竟是弱女子,而且看不見一個下人奔過來幫忙,也不知他們都被怎麼了。

     “大人?”右手繼續毫不留情地尋找着她話裡的蛛絲馬迹:“知道喊我大人,就是知道京冥是亂黨!” 碧岫被他的思維攪得頭暈腦脹,張了張嘴,居然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我不是錦衣衛,但是……我比你聽說過的任何一個錦衣衛都會逼供。

    ”右手又一次扯拄了她的長發:“你是現在招呢,還是非要嘗嘗我的手段?盧碧岫,你這樣一個煙花樂籍的女人,我即使殺了一千個,也沒有人敢多說一句的。

    ” 短暫的安靜,幾乎聽得見畫舫下淙淙的流水。

     碧岫忽然覺得好冷,從未嘗過的恐懼從心底湧了上來——想過萬千種結局,卻獨獨沒有想過,會是這麼個死法。

     不……其實她本來還應該有機會的,但是這個人太強,她在這個人眼皮下連動的可能也沒有。

     右手一聲冷笑,已經撕開了她的衣衫,衣衫下,碧岫的肌膚冰冷如水銀,柔滑的不帶一絲滞膩。

     “好……果然是個尤物。

    ”右手的目光裡露出興奮和嗜血:“如果我一點點剝了你這層皮,碧岫姑娘,你還那麼嘴硬麼?” 他手指一劃,碧岫的左踝已落下一道血印。

    那殺人的右手,果然冷酷而鎮定,似乎打定主義要玩一個殘酷的遊戲。

     金壁輝煌的流雲畫舫,頓時充滿了血腥氣。

     那樣潔白修長的小腿,盛開着青春的蠱惑,即使是魔鬼也會動心。

    但是右手比魔鬼還要冷漠,在他的眼裡,那隻是一層皮、一層肉、一層骨,足以為受刑者帶來比死亡更慘烈的痛苦罷了。

     多年的訓練,早已讓他成長為隻見骨骼的庖丁——隻不過他解的是人。

     碧岫在他的手掌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大人……”門外,忽然有一聲輕喚,右手停下了即将開始的酷刑,站起身來,他知道自己這批手下是絕不會輕易打擾自己的,除非,是有了什麼超乎控制的事情發生——但是這秦淮河上,又會有什麼了不起的人物麼? 京冥?右手的眼睛立即亮了起來。

     秦淮河上,竟然不知何時慢慢駛來一艘異域的船隻,紅底金菱的徽紋分外刺眼,右手的瞳孔在瞬間收縮起來——那是,那是…… “武田家的家徽?”右手冷笑:“陰魂不散的倭奴,居然又到了……” “碧岫姑娘……”一人手持羽扇,走上船頭,大聲道:“有貴客到了,還不出來迎接?” 右手不禁啞然,那人正是侍講趙恢,官居右春坊右庶子,沒想到竟然也是碧岫的座上之客。

     “碧岫——”趙恢已經看見了右手,他一屆文官,并不認得右手,但流雲畫舫上忽然多了許多皂衣衛士,怎麼看也是不對。

     “趙大人……”右手淡淡道:“我正在辦案。

    ”随手一亮,竟是錦衣衛的腰牌。

     錦衣衛橫行天下,無論百官黎民,見之無一個不避若猛虎,但趙恢為難地看了那船艙一眼,壓着嗓子道:“這位大人,那邊來的是武田家的公子,他對碧岫姑娘可是一片癡心……今天就算是嚴太師親至,恐怕也要避讓避讓,你看……” 甲斐武田乃是日本戰國的望族,右手也有過耳聞,知道今日趙恢所言并非虛言恐吓,權衡再三,也隻得恨恨放手,頓足道:“好,我就放你一次,倒要看看,下一回有誰來救你!” 流雲畫舫裡,傳來一聲輕輕歎息,随後就是琴聲揚起,碧岫在舫内低低問着:“原來武公子是東洋望族,失敬,失敬。

    ” 輕輕一碰,雙船已經靠攏,幾名黑衣武士當即搭上跳闆,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緩緩踱步而出。

     “碧岫……”他展顔一笑,一口中原官話字正腔圓,袍服上的家徽在陽光下分外耀眼。

     這裡是秦淮河,不是空廓的長江,右手無論如何也不敢在這裡殺人的。

    他一皺眉,向手下打了個手勢,幾個人跳上來時小舢闆,靜觀動向。

     流雲畫舫裡,碧岫空靈憂傷的歌聲已經揚開: 人間五十年, 與天相比, 不過渺小一物…… 看世事, 夢幻似水, 任人生一度, 入滅随即當前, 此即為菩提之種…… 随着琴聲,那男子雄厚低沉的和聲也随之響起: 懊惱之情, 滿懷于心胸, 汝此刻即上京都, 若見敦盛卿之首級…… “想不到這女人還會唱東洋的小曲。

    ”右手索性坐在小舢闆上,靜靜等候那名“貴客”的離去。

     白衣的右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