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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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拉德萊塔簡直不在聽。

    他正在梳他一绺绺漂亮的卷發。

     “我應該下去至少跟她打個招呼,”我說。

     “幹嗎不去呢?” “我一會兒就去。

    ” 他又重新分起他的頭發來。

    他梳頭總要梳那麼個把鐘頭。

     “她母親跟她父親離了婚,又跟一個酒鬼結了婚,”我說。

    “一個皮包骨頭的家夥,腿上長滿了毛。

    我記得很清楚。

    他一天到晚穿着短褲。

    琴說他大概是個劇作家什麼的,不過我隻見他一天到晚喝酒,聽收音機裡的每一個混帳偵探節目。

    還光着身子他媽的滿屋子跑,不怕有琴在場。

    ” “是嗎?”斯特技德萊塔說。

    這真的讓他感興呼了:聽到一個酒鬼光着身子滿屋子跑,還有琴在場。

    斯特拉德萊塔是個非常好色的雜種。

     “她的童年真是糟糕透了。

    我不開玩笑。

    ” 可斯特拉德萊塔對這不感興趣。

    他感興趣的隻是那些非常色情的東西。

     “琴.迦拉格,老夫爺。

    ”我念念不忘。

    我确是念念不忘。

    “至少,我應該下去跟她打個招呼。

    ” “你他媽的幹嗎不去,光嘴裡唠叨着?”斯特拉德萊塔說。

     我走到窗邊,可是望出去什麼也看不見,因為盥洗室裡熱得要命,窗玻璃上全是水汽。

    “我這會兒沒那心情,”我說。

    我的确沒那心情。

    做那類事,你總得有那心情才成。

    “我還以為她上西普萊了呢。

    我真會發誓說她是去西普萊啦。

    ”我手足無措,就在盥洗室裡蹭蹬了一會兒。

    “她愛看這場球賽嗎?”我說。

     “嗯,我揣摩她愛看。

    我不知道。

    ” “她告訴你我們老在一起下棋嗎?” “我不知道。

    老天爺,我隻是剛遇到她呢,”斯特技拉萊塔說。

    他剛搞完他漂亮的混帳頭發,正在收拾他那套髒得要命的梳裝用具。

     “聽我說。

    你代我向她問好,成不成?” “好吧,”斯特拉德萊塔說,可我知道他大概不會。

    象斯特拉德萊塔那樣的家夥,他們是從來不代别人問候人的。

     他回房去了,可我仍在盥洗室裡呆了一會兒,想着琴。

    随後我也回到了房裡。

     我進房時,斯特拉德萊塔正在鏡前打領帶。

    他這一輩子總有他媽的一半時間是在鏡子面前度過的。

    我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望了他一會兒。

     “嗨,”我說。

    “别告訴地我給開除了,成不成?” “好吧。

    ” 斯特拉德萊塔就是這一點好。

    在一些小事情上,他跟阿克萊不一樣,你用不着跟他仔細解釋。

     這多半是因為,我揣摩,他對一切都不怎麼感興趣。

    這是真正的原因。

    阿克萊就不一樣。

    阿克萊是個極好管閑事的雜種。

     他穿上了我那件狗齒花紋的上衣。

     “老天爺,可别全都給我撐大了,”我說。

    “我還隻穿過兩回哩。

    ” “我不會的。

    他媽的我的香煙到哪兒去了?” “在書桌上。

    ”他老是記不得自己擱的東西在什麼地方。

    “在你的圍巾底下。

    ”他把香煙裝進了他的上衣口袋——我的上衣口袋。

     我突然把我那頂獵人帽的鴨舌轉到前面,算是換個花樣。

    我忽然精神緊張起來。

    我是個精神很容易緊張的人。

    “聽我說,你約了你的女朋友打算上哪兒呢?”我間他。

    “你決定了嗎?” “我不知道。

    要是來得及,也許上紐約。

    她外出時間隻簽到九點三十,老天爺。

    ” 我不喜歡他說話的口氣,所以我說:“她所以隻簽到九點三十,大概是因為她不知道你是個多漂亮、多迷人的雜種。

    她要是知道了,恐怕要簽到明天早晨九點三十哩。

    ” “一點不錯,”斯特拉德萊塔說。

    你很難一下子惹他生氣。

    他太自高自大了。

    “别再開玩笑了。

     替我寫那篇作文吧,”他說。

    他已經穿上了大衣,馬上準備走了。

    “别費太大勁兒,隻要寫篇描寫的文章就成。

    可以嗎?” 我沒回答他。

    我沒那心情。

    我隻說了句:“問問她下棋的時候是不是還把所有的國王都留在後排。

    ” “好的,”斯特拉德萊塔說,可我知道他決不會問她。

    “請放心,”他砰的一聲關上門,走出了房間。

     他走後,我又坐了約莫半個小時。

    我是說我光是坐在椅子裡,什麼事也不做。

    我一心想着琴,還想着斯特拉德萊塔跟她約會。

    我心緒十分不甯,都快瘋了。

    我已經跟你說過,期待拉德萊塔是個多麼好色的雜種。

     一霎時,阿克萊又闖了進來,跟平常一樣是掀開淋浴室門簾進來的。

    在我混帳的一生中,就這一次見了他我從心底裡覺得高興。

    他給我打了岔,讓我想到别的事情上去。

     他一直呆到吃飯的時候,議論着潘西裡面他所痛恨的一切人,一邊不住地擠他腮幫上的一個大粉刺。

    他甚至連手絹也不用。

    我甚至都不認為這雜種有手絹,我跟你老實說。

    至少,我從來沒看見他用過手絹—— 棋琪書吧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