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外桃源飛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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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三招麼?” 以雷霆萬鈞之勢将對方迫得沒法還手,卻偏要說對方有意讓她。

     此情此景,不由氣得上官文“哇哇”怪叫,但藝不如人,盡管他使盡渾身解數,卻無法脫出紅衣美婦那縱橫捭阖,奇幻而又辛辣的琵琶招式之外去。

     紅衣美婦邊打邊冷笑道:“上官文你是明白人,該知道我手下已留了情,我便不妨坦白告訴你,我這琵琶中藏有淬毒鋼針,隻要我手指一按機括,你這條老命就不屬于你自己了!……” 此時,樓船四周,已有十餘艘梭型快艇,疾駛而來。

     上官文一面盡力格拒,一面冷哼一聲道:“老夫不是被吓大的!” 紅衣美婦嬌聲說道:“我絕不故意吓你,上官文,方才那暗算我的兩人的下場,該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上官文已被迫退到那“小明”與黃衫老者惡拼的廣場邊緣。

     紅衣美婦震聲大喝道:“上官文,我再一次忠告你,隻要你說出來那主子的采曆,我決不再難為你。

    ” 上官文一面長劍翻尺,将周身防護得密不透風,一面怒聲答道;“辦不到!” 就這當口,樓船下“嗖嗖”連響,人影飛閃,已縱上十幾個服色不一,兇神惡煞的不速之客來。

     紅衣美婦妙目中殺機一閃,右掌倏揚,斜裡拍向那與“小明”狠拼的黃衫老者,口中大喝道:“小明,幫賈伯伯去!” “哇”地一聲,那黃衫老者撫胸飛退丈外。

     同時,一聲慘叫,那“賈伯伯”被剛上來的一個黃衫老者由背後一劍貫穿右胸。

     情急之下的小明,目含痛淚,虎吼一聲,大奮神威地劍掌兼施,寒芒閃處,那偷襲“賈伯伯”的黃衫老者早已人頭滾落,那與“賈伯伯”正面相對搏擊的黃衫老者,也被小明一掌擊中了左肩,踉跄地退出丈外。

     此時的小明,已形同瘋虎,他,左手扶起搖搖欲倒的“賈伯伯”,右手長劍飛旋,寒芒閃處,人頭與殘肢斷臂齊飛,慘嗥與“砰砰”之聲不絕,那些蜂湧而上的土匪們,首當銳鋒的,已全部報銷。

     可是那匪徒們,都是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前仆後繼,一波才平,二波又上。

     小明雙目盡赤,長劍揮處,血雨紛飛,卻是沒作突圍的打算。

     在他左手挾持下的“賈伯伯”低聲說道;“小明,快突圍,伯伯有要緊的話跟你說……” 同時,那上官文顯然已被小明所傷,撫胸疾退,大喝一聲:“炸船!” 大喝聲中,踴身一躍,已縱入湖中。

     因為情況太亂,大多數的匪徒,都被這慘烈的的戰鬥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以緻上官文那一聲“炸船”的大喝,竟僅僅有少數人聽到,紛紛跳湖逃生,其餘大部份的人,仍在拼命向小明和紅衣美婦舍命圍攻中。

     紅衣美婦震聲大喝道:“小明,快逃!” 縱身一躍,脫出重圍,慘呼陣陣中,已幫着小明殺開一條血路,同時以傳音功夫道:“跳湖之後,你我難免會失散,小明,記住:明夜三更,我在蒙北城東郊的土地廟中等你……” 小明方自一楞,紅衣美婦揚聲喝道;“這船快要爆炸了,還不走!” 這一聲大蠍,不但使小明心中一凜,來不及再說甚麼地挾着那“賈伯伯”躍入湖中,連那些本來不知情況的匪徒們,也紛紛跳湖逃生。

     當紅衣美婦跳入樓船旁的一艘小艇,殺掉艇中的匪徒時,卻已不見小明的蹤影。

     她,舉目四望,但見樓船附近的湖面,人頭攢動,紛紛拼命向外遊去,她一面以真氣催船,向外急駛,一面揚聲喚道:“小明……小明……” 沒有一點反應,隻有她的呼喚聲在夜空中回蕩着。

     少頃之後,她輕輕發出一聲長歎,喃喃自語道:“這孩子水性奇佳,不會有甚麼問題的……” 這雖然是她自我安慰的話,卻也是實情。

     梭形快艇在她的真氣催動之下,疾駛如飛。

     當快艇堪堪駛距樓船約百丈之遙時,她停了下來,一面回首探望,一面卻又仰首喃喃道;“好容易找着這一根線……天,您可别讓我再落一場空……” 自語未畢,“轟”地一聲大震,那遠處的樓船已化成一片烈焰,映得湖中一片通紅,連那中天皓月也顯得黯然失色随着那巨型樓船的爆炸,湖面上那火爆的場面也過去了,剩下的隻是一片硝煙和處處漂流的碎闆、焦木和屍體。

     還有的,就是在現場附近穿梭巡察的十多艘載着匪徒的梭形快艇。

     可是,經過頓飯工夫的巡查,這些快艇上的人,并沒發現那跳湖逃生的小明和“賈伯伯”的蹤影,不但沒發現人,連屍體也沒發現。

     那一輪中天皓月,也似乎不忍看見這慘絕人寰的場面,悄然躲進了雲層中。

     湖面呈現着短暫的黑暗,黑暗中,傳出一個粗犷的語聲;“奶奶的,那兩個小子,一定是沉到湖底喂魚去了!” 另一個威嚴的語聲道:“少廢話!好好仔細巡查!” 這一個威語聲的人,顯然就是那上官文。

     那粗犷的語聲道:“可是,堂座,咱們巡查也不隻頓飯工夫了,别說是人啦,就連鬼影子也沒有看到一個。

    ” 另一個沙啞的語聲道:“胡剛,你這話真夠意思,如果你看到鬼影子了還能跟堂座說話麼!” 同時,上官文沉聲道:“那老少兩人,既然長住湖濱,水性必然奇佳,在水底下潛伏個把時辰,當非難事。

    ” 那沙啞語聲道:“堂座,您忘了那老的一個已負了傷,我想,一個負傷的人,他水性再好……” 那粗犷的話聲搶着道:“是啊!一個已負重傷的老人,水性再好,也沒法在水底潛伏這麼久啊!” 上官文沉道;“此事非同小可,咱們甯可多辛苦一點,也不可掉以輕心!” 那粗犷語聲道;“那麼,堂座,咱們究竟找到何時為止啊?” 上官文道:“一直找到明晨再說。

    ” 話聲微微一頓,又怒聲接道:“本座身負内傷,還在硬撐着,你們兩個好好的身手,難道還撐不住麼? 那粗犷語聲與沙啞語聲同聲道:“是是,卑職該死……” 遠處,另一個急促的語聲道:“禀堂座,那……那紅衣娘們……又……向這邊趕來……” 敢情那紅衣美婦還是不放心小明和“賈伯伯”二人的安全,臨時又折了回來。

     上官文促聲喝道:“胡香主立即傳令,全力攔截,盡一切力量,務必生擒那妖婦……” 當他們再度緊張地準備應付強敵時,在離他們一箭遠處,一具浮屍的左肋下,平着水面,露出兩張面孔,随着屍體的漂浮,徐徐向遠處漂去。

     這兩張面孔,就是小明和“賈伯伯”兩人。

     小明低聲問道;“要不要先将傷口包紮一下?” “賈伯伯”搖搖頭道;“不必了,目前,咱們逃命要緊……” 一艘快艇,由屍體旁兩丈處駛過,迫得他們兩人不得不再度潛入水中。

    等那艘快艇過後,兩人又露出面部,“賈伯伯”也許是失血過多,他那皺紋堆疊的老臉,在凄清的月色下,是那麼蒼白得可怕。

     他,輕輕地長籲一聲道:“孩子,這不是辦法,咱們得趕快脫離這兒,否則,一到天亮,就更難脫身了。

    ” 小明蹙着劍眉道:“可是,伯伯,咱們不能動,而您又不能再潛水” “賈伯伯”沉思着道:“孩子,這兒距馬簾島還有多遠?” 小明微微擡頭,向湖面掃視了一下,道;“最少也在三裡以上。

    ” “賈伯伯”輕輕一歎道:“三裡距離,在平常是難不倒我……” 小明恨聲截口道:“伯伯,那些狗雜種,為甚麼要殺我們?” “賈伯伯”卻答非所問地道:“孩子,你摸摸我腰間,那根旱煙杆還在不在?” 小明本來是冰雪聰明,聞言之後,一面伸手向“賈伯伯”的腰間摸去,一面“哦”地接問道:“伯伯是想利用這旱煙杆…還在哩!” “賈伯伯接道:“對了!孩子,你趕快把它折成兩段,咱們各銜一段,由你扶着我,由水面下潛遊……” 一艘快艇,疾駛而來,并有人高呼道:“瞧!那邊還有一具……” 敢情是那些匪徒們派人在收拾屍體哩! “賈伯伯”那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凄涼的笑意,輕歎着道;“天,好險……” 他們兩人剛剛沉入水中,那快艇已駛到,那一具曾經一度做為他們兩人避難所的浮屍,也立即被撈走了。

     少頃之後,湖面上冒起兩根長約三寸的竹杆,藉着湖水微波的掩護,迅疾地向馬簾島方向移動着。

     那冒出水面的竹杆,長度既隻有三寸許,體積又小,黑夜中,縱然沒有微波的掩護,也難以被人發現。

     所以,這老少兩人,這會總算是安全了。

     又是頓飯工夫,這劫後餘生的老少兩人,已進入馬簾島邊的一片蘆葦叢中。

     身負重傷,又在湖水中泡了将近一個時辰的“賈伯伯”,一則傷及内髒,再則失血過多,更加在湖水中的那一段時間,不得不強行振作,以冀能脫出重圍,在一股求生的本能所化的神奇力量的支持之下,當時雖然臉色出奇的蒼白,但表面上的精神,卻一直都很好,也由于此種情形,少不更事的小明,還以為他的賈伯伯,傷勢并不怎麼嚴重哩! 如今,已算是暫時脫出了敵人的魔掌,那股支持他勉強求生,以及對小明未了的責任所彙成的精神力量也随之消失。

     當小明雙手托着他放在蘆葦叢中的地面時,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顯然是已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一向與“賈伯伯”相依為命的小明,目見此情,不由慌得失去了主意,也禁不住幾乎要痛哭失聲。

     是啊!一個才十五歲的大孩子,不論他的武功有多高,總還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孩子,如今,驟然遭受這意外的變故,怎能使他不驚慌失措哩!” 但他内心之中盡管既悲痛,又驚惶,而理智卻并未崩潰,他知道此時此地,可決不能發出聲音來,因為當他一路潛遊中,曾發現至少有三艘梭型快艇已先他一步,到達了這馬簾島上。

     萬分悲痛中,他貼着“賈伯伯”的耳朵,壓低嗓音,咽聲叫道:“伯伯……伯伯……賈伯伯……” “賈伯伯”勉強睜開失神的眼睛,以微弱而含糊不清的語聲道:“孩子,我……我好恨!” 小明一見他的賈伯伯已能說話,不由心中一寬地低聲問道:“伯伯,您現在好過一點了麼?” “賈伯伯”凄涼一笑道:“孩子,伯伯已經不行了……” 一陣急喘,嘔出一大口鮮血。

     小明剛剛放松的心弦,不由立即為之一緊,急得他熱淚雙流,噎聲道:“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