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綠林惡魔(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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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什麼都知道嗎?” 這裡不是國道,剛才那輛卡車為了避開國道,故意拐進了未修整的紅土岔道。

     離開朗多尼亞是昨晚十點鐘。

    現在,天剛剛亮,如果是早晨七點,就說明卡車跑了十二個小時。

    假如平均時速為一百公裡的話,現在已南下一千二百公裡了。

    三郎的腦子裡浮現出一幅地圖。

    如果真是一千二百公裡的話,這兒應該是馬托格羅索州的庫亞巴一帶。

     “反正我們繼續走吧。

    ” 隻能走向國道。

    但國道在哪兒呢?不知道。

    現在離國道有多遠?也不知道。

    就朝卡車駛去的方向走吧。

     約莫走了兩個小時,連一輛車也未遇上,陽光開始烤灼大地。

    每行一步,紅塵就向上飛舞,把三郞四郞包圍起來,泥沙在口中格吱格吱作響。

    水分都被烤幹了,連口唾沫都吐不出來。

     “阿哥,喉嚨……喉嚨——” 四郎的聲音嘶啞了。

     “别說話,跟我走!” 三郎厲聲吼道。

    咽喉幹燥,是因為水分大量從皮膚蒸發掉了。

    一陣暈眩向三郎襲來,他莫名其妙地火冒三丈。

    正是這股無名火促使他移動腳步。

    如果被當前的困難吓倒的話,就隻有死路一條。

     若想死,在這地方倒也簡單,隻須倒在路旁就完了。

    幹線以外的道路,有時整天沒有一輛汽車經過,即使有車,車裡的人也把行人當作是荒野裡的死屍,連看都不看一眼的。

     三郎能理解四郎的哀怨,可他自己也不好受啊。

    他無發洩忿怒,便惡狠狠地申斥起弟弟來。

     倆人默默地走啊,走啊,又走了約莫兩個小時,依舊未見一輛汽車。

    火紅的陽光灑滿大地,沒有任何遮擋。

    道路兩旁是毛之地,綿延起伏的荒原上空,秃鷹在盤旋,虎視眈耽地緊跟着一步步挪動的三郎四郎。

     “也許我不行了……”三郎這樣想,覺得自己好象患了熱病,被蒸盡水分的身子象火燒一般滾燙,頭暈目眩。

     “照此下去,還能走一個小時嗎?”他自己問自己,已完全喪失信心。

     兩人不停地走,紅土繼續延伸,沒有盡頭。

     “阿……哥……” 身後傳來四郎微弱的呼聲。

    三郎回頭一看,四郎蹲在地上。

    就在這一瞬間,三郎仿佛看見了一個紅鬼——那是全身沾滿了紅塵的四郎,臉孔發紅,蜷縮成一堆。

     “你怎麼啦?” 三郎回到四郎身邊。

     “我快死了,阿……哥……你一個人去聖保羅……” 四郎有氣無力地說,眸子已經失神,毫無生氣,身子象燒紅的炭一般。

     “不會死的,四郞。

    ” 三郎不知如何是好,看看周圍,連一棵遮陽的樹也沒有,隻是在右面很遠的地方才隐隐約約有一帶綠色,或許是海币蜃樓吧? “是樹林,四郎,我們去那邊,說不定有水。

    ” 三郎拉起四郎,背在背上。

     “不行啊,阿哥,走不到地方我就會死的。

    ” “胡說,死了咋辦?誰為爸爸、媽媽和姐姐報仇?” 三郎氣喘籲籲地踏進了沙漠。

    暑熱無論在沙漠還是在路上,都一樣灼人。

    他拖着短短的影子向地平線走去。

     秃鷹漸漸從高空降下,越來越近,窺視着兄弟倆。

    這秃鷹執拗地跟蹤他倆已好一陣子了。

     三郞背着四郎走,太吃力,就把他放了下來。

    四郎扶住哥哥的肩膀自個兒走,緩緩挪動着腳步。

     他倆走一會兒,歇一會兒,漸漸靠近綠色帶了。

     大約又走了兩個小時,四郎的體力已經耗盡,視線也模糊不清。

    他雙腳無力,站都站不直了。

     綠色帶不是海市蜃樓,現在已看得清清楚楚,真是一片森林。

    再堅持一個小時也許就能走到。

     “我……快……死……了,……阿……哥……” 四郎躺在淺草地上,嘴唇向外翻卷,火一般的灼燙,皮膚幹裂。

    秃鷹落在一旁,盯着兩個疲倦已極的旅人。

    三郎連趕跑它的力氣都沒有了。

     “阿……哥,救……救我。

    ” 四郎面如土色。

    三郎急忙背起四郎,踉踉跄跄向森林走去。

    陽光直射,兩人的影子在三郎腳下重疊,随着腳闆的運動而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