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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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女同事詭秘道。

     "為什麼?"千伶傻傻問。

     "是因為她們沒有張開腿……"女同事尖嘎地笑起來。

     5 睡到半夜,費揚被一些刺耳的聲響吵醒。

    他披衣下床,查看究竟。

    走道裡燈光大亮,費奶奶的房間敞開着,費太的房間也敞開着。

    費揚探頭進去叫了一聲,奶奶。

    沒人。

    再看看費太的屋子,也是空無一人。

     費揚心内驚疑,快步奔下樓,大廳裡一派燈火通明,卻亦是無人。

    他穿過草坪,見管家和幾名仆傭垂手侍立在費宅的大門口。

    他趕過去,剛看到一部疾馳而去的計程車。

     "發生什麼事了?"費揚問。

     "老太太接到一個電話,慌慌張張地和太太一塊兒坐車出去了。

    "管家答。

     "怎麼沒叫家裡的司機?" "我也不知道,"管家如實說,"老太太堅持要坐的士,隻好打電話到的士公司去叫,老太太嫌太慢,後來又讓司機開車到街角,叫了一部計程車過來。

    " 聽了管家的話,費揚心中大體有了數,他猜費奶奶和費太是去了北塘制藥廠。

    在那個看守嚴密、甚至不惜栽種有毒林木的宅院裡,必定出現了什麼狀況。

     那幾日費智信去了香港簽合同,家中并無他人。

    費揚上樓換衣服,從車庫開出自己的車子,一路駛向北塘制藥廠。

    剛到北塘鎮,就見那輛計程車已經空車返回。

    他的揣測沒有錯,費奶奶和費太果然去了那裡。

     費揚照舊把車子泊在稍遠的地方,步行過去。

    還未走近,他就感覺發生了非同尋常的事件。

    因為一向緊閉的大鐵門無遮無攔地洞開着,門内停放了兩部車子,有一部是救護車,還有一部是運送靈柩的汽車。

     院中無人,費揚順順利利地朝二樓走去,正對樓道,是一間陳放着醫療器械的房間,大約就是千伶講述過的那間診療室。

    此刻房中擠滿了身着白大褂的醫護人員,費揚一眼就看見費奶奶和費太,守着那張金屬質地的搶救床,雙雙恸哭不已。

     "救救他啊……"費奶奶拽住一位大夫的衣袖,不肯松開。

     "媽,"費太扶住費奶奶,哭泣着說,"人已經走了,沒用了……" "老人家,節哀吧,"大夫也勸慰費奶奶,"這是多髒器衰竭,沒辦法的。

    " "怎麼會這樣呢?!"費奶奶哀嚎不已。

     "媽,他已經多活了二十幾年,值得了……"費太說着,泣不成聲,索性與費奶奶抱頭痛哭。

     "奶奶!媽!"費揚再也忍不住,喚了兩聲,走到她們身邊。

     "小揚,你——"費奶奶和費太轉頭看見他,同時瞪大淚眼。

     費揚來不及解釋,撥開人群,湊近一看,搶救床上的,正是千伶所拍攝相片中的一個異形人,面色如蠟,呼吸全無,平躺在那裡,非常猙獰,卻又非常的不真實,像是由橡皮捏制而成。

     "他死了嗎?"費揚不禁回頭問。

     沒人回答他。

     "還有一個呢?也死了嗎?"費揚止不住追問下去。

     "呸呸呸!"費太突然反應過激,連連啐他,"不許胡說!你姐姐會長命百歲的。

    " "我姐姐?"費揚詫異萬分。

     "小揚,你既然找來了這裡,也算是天意了,"費奶奶拭淚道,"來,跟你哥哥告個别吧,他生前從來沒有見到過你這個弟弟,死後,你好歹也叫他一聲哥哥……"費奶奶雙淚長流。

     費揚傻了眼。

    那橡皮人是他的哥哥?開什麼玩笑! "老人家,到隔壁休息一下吧。

    "一位護士為費奶奶測量了心跳和血壓,覺得不妙,趕快将她攙扶了出去。

    另一位護士端了杯開水,喂給費太一粒鎮定劑。

     "你是怎麼來的?"費太問費揚。

     "我被你們驚醒了,不知半夜三更出了什麼事,所以就開車跟在計程車後面,結果到了這裡。

    "費揚怕刺激到費太,省略了中間的所有環節,假裝之前從未察覺。

     "你奶奶說得對,到了這兒,是你們兄弟一場的緣分,"費太哽咽道,"去吧,認認你的兄長,叫他一聲哥哥,送他一程……" 連費太都這麼說!橡皮人真是他的手足同胞?費揚把頭搖得幾乎掉下來。

    那一刻,他簡直以為費奶奶和費太集體瘋掉了。

     "夫人,已經給費總打通了電話,"一個陌生男人進來報告,"費總說,他暫時趕不回來,請夫人全權料理——另外,費總的意思是,要安排最好的殡葬儀式,不必吝惜錢。

    " "知道了。

    "費太說。

     "媽,難道他真的是——"費揚頓住,他沒辦法對着怪異的橡皮人說出哥哥兩個字。

     費太含着淚,點點頭。

     此時窗外忽然傳來一陣長長的悲嘯,似人聲,又如狼啼,一聲連着一聲,聲聲相接,單調,呆闆,全無平仄,全無起伏,卻像是一根粗重的鐵鍊,重重地、狠狠地,在空氣中揚鞭劃動着,将寂靜的夜空攪拌得支離破碎。

     費揚聽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他想起花圈店那個肥婦和知心二姨說過的話,這聲音的确慘烈,像鬼怪,也像截肢斷手後的悲鳴。

    難道有關鬧鬼或是人體實驗的傳言,就是因此而生?他狐疑地别過頭,看向費太。

     "那是你的姐姐,我可憐的孩子,她一到夜裡,就疼得滿地打滾啊……"費太淚落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