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白水相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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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叫不休,賭着氣般不斷朝那碗鮮肉撲擊。

    一時隻聽小屋中大笑聲、鷹吹聲、柴火的爆裂聲、鐵環相擊聲不絕人耳,間或還夾雜着小弦的驚呼,混合成奇異至極的聲響。

     小弦看小雷鷹暴躁不安,兇相畢露,再無起初軟弱可憐的模樣,不由略有些驚悸,轉眼瞅見鷹腿已被鐵鍊劃開幾道血痕,又泛起一絲同情,忍不住對容笑風道:它可能餓了好久了,先給它吃一點吧,要麼先喂些水容笑風不答,依舊故我,目光炯炯鎖緊小雷鷹。

    似乎專注于與之對峙,對小弦的話充耳不聞。

     聽到小弦說話,小雷鷹轉頭朝小弦冷冷望來,怒目環睜,眼中流露出一份怨毒。

    小弦不由退了半步:我可是幫你啊,莫要不知好歹。

    回答他的,是小雷鷹再一次的撲擊。

     如此過了一炫香工夫,小雷鷹良久無功,終于停下鳴嘯,喘息不定。

    小弦喜道:大功告成了嗎?容笑風一歎:為時尚早。

    你試着給它喂些水 小弦大着膽子拿起裝着清水的碗,向小雷鷹遞去,誰知身形才動,隻聽小雷鷹又是一聲長嘯,毛發皆張,氣勢洶洶地朝小弦撲來,幸好有鐵鍊綁縛,未及近身已然力竭。

    小弦手中的水碗失手落下,被烤得炙熱的地面上頓時冒起一層水汽。

     小弦吓了一跳,連退幾步。

    看小雷鷹激躁尤勝剛才,才知它根本未曾屈服,隻是在積蓄力量,留待下一次撲擊。

    又想自己本是一番好意,但這小家夥狂性大發下,根本不辨好壞,不由有些委屈。

     小雷鷹越掙越烈,鐵柱松了,容笑風便把碗拿得稍遠一些,決不給小雷鷹任何吃到肉的機會。

    小雷鷹轉而攻擊鐵鍊,啄得嘴破血出,依然不肯放棄,尖喙與鐵鍊發出鏽石磨刀似的聲音,令人聞之心頭戰栗。

    小弦看着兇焰勃發的小雷鷹,再不覺得它可憐可欺,心中懼意暗生,又十分佩服它的硬朗,此刻方知鷹帝之名确實名符其實。

     小雷鷹時而攻擊,時而休憩,隻要它稍有懈怠,容笑風便以食物挑逗,如此幾度反複。

    小弦看着不忍,便替小雷鷹求情。

    卻聽容笑風道:小弦你有所不知,訓練鷹帝決不可草率。

    我故意将小屋遮光,又以火力烘烤,就是要令它在惡劣的環境下與我共處,增進彼此感情,加之這裡在山野之外,可令它既保持一份警覺,不緻神志失守,這其中的種種關鍵處,缺一不可。

     小弦聽得迷惑不已,心道容笑風如此做法,隻會惹來小雷鷹的憤恨,何來增進感情之效? 如此過了兩三個時辰,已近傍晚,小弦熱得滿頭大汗,肚子也咕咕作響。

    容笑風道:小弦可還記得路,先回去吧,莫要讓林兄着急。

    按理說在這京師危機四伏的時候,容笑風本應親自送小弦回白露院才是。

    但他實是太在意這小雷鷹,所以才出此言。

     小弦意猶未盡:容大叔何時回去?容笑風飲一口酒:這幾日恐怕都得守着,若非如此,又怎能讓它認我做主人?小弦看那鷹兒毫無屈服之意,又較聲問:還要多久,它才會認容大叔做主人呢? 容笑風啞聲道:我也不知何時是個盡頭。

    這隻雷鷹雖小,卻似乎比上一隻更是性烈,恐怕要數日後才可見分曉。

    我這幾日也不回白露院了,你幫我照看一下小鹞,見到林兄與駱掌門時亦替我告罪。

    他言罷席地坐下,輕輕喘息,看來這一場人鷹對峙,亦令他大感疲憊。

     小弦記性極好,不曾迷路,不多時便回到白露院中。

     林青正與駱清幽、何其狂在屋中商議。

    三人自然早就知道容笑風帶小弦出去之事,隻當他們去城中遊玩,倒并未放在心上。

    此刻瞧見小弦獨自歸來,不免大是錯愕。

    又聽小弦口若懸河地說起容笑風在小木屋中訓鷹之事,方才得知原委。

     小弦滔滔不絕地講了半天,卻見林青與何其狂僅是随口應付一下,似乎并無多大興趣,唯有駱清幽心細,隻恐壞了小弦的興緻,啧啧稱奇。

     小弦懂事,注意到林青神情嚴肅,知道他必有要事相商,他本來還想清林青帶自己再去小木屋中看鷹兒,此刻也不提了,強壓念頭,吃罷晚飯後便回房休息。

    又找出從容笑風屋中尋來的那些廢紙拼湊,偶爾拼出一兩個字,雖是依然毫無頭緒,卻已大受鼓勵,又把紙背面的花紋熟記于心。

    直到林青與何其狂入房來催他睡覺。

     小弦好勝,未拼好字條前也不對林青說明紙屑的來曆。

    他躺在床上回想今日所見,忽覺得心中十分牽挂那隻小雷鷹,不知它是否已認容笑風做了主人?便央林青第二天陪他去小屋中看鷹兒。

    林青聽到小弦與容笑風相處融洽,倒是頗覺歡喜,尚不及答話,何其狂對小弦眨眨眼睛道:你林叔叔與明将軍大戰在即,須得加緊練功,明早小弦自個兒去吧。

    林青這幾日确也顧不上小弦:,不過目前的京師正處于風雨欲來前的平靜,京師四派皆會約束手下,何況還有何其狂與容笑風暗中照應,小弦應該無事。

     小弦見林青與何其狂神情鄭重地低聲說話,不再打擾兩人……閉目修習駱清幽教給自己的呼吸心法,聽着窗外的風聲,想象着小雷鷹的模樣,漸覺倦意襲來,迷迷糊糊猶夢見嘴邊泣血的小雷鷹狂啄鐵鍊不休,那一聲聲的尖唳似乎仍在耳邊回蕩。

     小弦第二日一早醒來,屋中卻已無半個人影,問起仆人,連駱清幽亦不在白露院中。

     小弦先去容笑風屋内給那幾隻鷹鹞喂食,本還想趁機瞧瞧容笑風屋中有偷秘密,卻忽然想到那不飲不食的小雷鷹,十分挂念,索性打定主意今日好好陪它,便給林青留張字條,放于房中,又替容笑風帶了些點心,獨自出城去那小木屋中。

    一路上見到一些江湖漢子對自己指指點點,心知經過清秋院之宴後,自己也成了小名人,又覺得意又覺慚愧。

     一路無事,來到小木屋中,卻見容笑風滿目血絲,面色憔悴,顯然一夜未曾合眼。

    相較之下,那隻小雷鷹雖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