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飛瓊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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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欲釘在明将軍足尖上,不料十拿九穩的一槍刺空,長槍亦不收回,順橋面橫移,木屑紛飛中橋面上現出一道數丈長的槍痕,如一條張牙舞爪的青白色巨龍,直追明将軍腳步而去 最先襲來的是鄭落月的暗器。

    悠悠前行的明将軍驟然駐足,雙掌擡于胸前,吐氣開聲,左右手如抱球般各畫出半個圓弧。

    刹那間,明将軍兩隻手掌宛似化成了千手千掌,組成一個圓圈,那無數襲來的暗器被他掌力所引,在空中微微一滞,盡皆改變方向聚在他胸前隻尺之内,卻不落地,而是化為一團不停旋轉的黑光,場面詭異至極。

     明将軍低喝一聲,右掌牽、左掌引,他的掌力中似含有極其強大的粘力,那團暗器如一條黑帶般蓦然飛出,直撞向袁采春面門。

    袁采春大叫一聲,他處于空中根本無法閃避,雁翎刀徒勞地磕飛了幾枚暗器,身上頓時被無數暗器釘滿,如斷線風筝般直墜入橋下。

     峰頂三人瞧得目瞪口呆,隻怕從古至今,亦從沒人能以如此方式收發這許多的暗器。

    宮滌塵雖知明将軍乃是借取鄭落月發射暗器之力,但那些暗器或直射、或斜擊,明将軍竟能在刹那間将所有力道皆化為己用,其應變之迅速、施力之巧妙皆可謂是驚世駭俗,莫說自己萬萬做不到,縱是師父蒙泊國師與譽滿天下的暗器王林青親至,怕也不過如此! 說時遲那時快,上官仲秋的銀槍已至明将軍腳底。

    明将軍右足飛踢,看似閑庭信步,整個飛瓊大橋卻因這一腳而微微震動了一下。

    原本無堅不摧的銀槍霎時倒蹿回橋底,一條銀線猶如電光般由明将軍腳底彈射而出,卻是明将軍一足踢斷銀槍的槍頭,反射向鄭落月。

     鄭落月方才全力發出七八十枚暗器,卻盡被明将軍變戲法般收人懷中射殺袁采春,心驚膽戰之餘,忽見銀光急速襲來,尚不及決定應用何方法去接那暗器,銀槍槍頭已瞬間穿顱而過! 與此同時,橋底一條似直的黑影斜斜落人水中,原來是上官仲秋受不起明将軍那一腳的反震之力,竟被銀槍由頭頂至會陰筆直穿透。

    他的身體尚在半空,全身已似開了無數小洞般迸出萬千條血雨,蓋因刀吓槍上附有明将軍霸道至極的内力,将他全身經脈盡數炸開,江水頓時染為一片血紅。

     泰親王與高德言皆面色大變,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們雖然對此局面早有一預想,但亦料不到明将軍的武功竟然霸道如斯,僅僅一個照面間三名殺手盡皆送命! 凝秀峰頂一時靜聞針落,隔了良久,唯有宮滌塵低低一聲長歎:流轉神功威淩天下,果是名不虛傳! 泰親王勉強保持鎮靜:春花秋月何時了一共五人,剩下兩人為何還不出手? 高德言顫聲道:疊翠亭兩名守衛中右邊那人步伐故作虛浮,分明隐瞞了武功。

    應該是殺手所扮。

    而積雲亭樹頂那名殺手尚未有所行動,想必也會配合再度出手。

     宮滌塵眼望戰局,沉聲道:疊翠亭那名守衛是了了大師所扮,積雲亭邊樹頂上那名殺手想必是擅使流星的穆觀花,但其人心志已散,并不足慮。

     高德言奇道:刺客尚未出手,宮先生何以如此肯定他二人的身份? 宮滌塵淡然道:因為我聞到了了大師身上的一股死氣。

    泰親王半信辦疑,惑然望了宮滌塵一眼。

    心中奇怪宮滌塵隔了數裡之遠,卻何以能瞧出對方心志渙散,又聞到什麼死氣,莫非是危言聳聽?他卻不知,虛空大法最擅察知對方心态變化,感應到穆觀花戰志渙散,不過是牛刀小試而已。

     聽說了了大師來自苗疆身懷異能,極精易容與下毒之術高德言微一皺眉,不過既然連宮先生都可看破他的易容,明将軍必然亦能察覺,他有所防範下,了了大師豈不是自投羅網? 宮滌塵心中早有此疑問,眼望飛瓊大橋,靜觀其變。

     疊翠亭與積雲亭四名守衛這時才奔到明将軍身邊,皆翻身拜倒請罪。

     明将軍目光炯炯,看着那原本被鮮血染紅的江水漸漸轉淡,輕輕揮手令四人起身。

    疊翠亭兩名守衛中一人忽長身而起,大叫一聲,手中短刀直刺明将軍胸膛_與此同時,一團黑光從積雲亭邊那棵大樹頂上射來,撞向明将軍的後心,正是穆觀花的鐵流星。

     泰親王與高德言皆不暗歎一聲,看春花秋月何時了的前三人出招氣勢淩厲,而剩餘兩人顯是銳氣已盡,這一刀一錘雖是配合得天衣無縫,卻如何可傷得了天下第一高手?隻有宮滌塵面色不變,料想刺客必定另有奇招。

     明将軍果然對那執刀守衛一早有防範,待短刀近身二寸時猛然側身,不但避過短刀鋒芒,亦令擊往後心的流星錘收勢不及,直向執刀者撞去 那使流星錘的穆觀花眼見将傷及同伴,卻不收力,砰的一聲,流星錘轟然擊在執刀守衛的前胸上,那執刀守衛結結實實中一錘,全身蓦然一震,竟如木偶般四分五裂,黑紅色的血霧四濺,旁邊一名積雲辛守衛正欲上前替明将軍擋招,一時閃避不及,被那血霧沾上,頓時捂面慘叫,聲如夜狼長嚎,令人聞之心驚! 這一下變生不測,連明将軍亦未想到春花秋月何時了竟會以身體為武器。

    那團血霧中顯是蘊有巨毒,沾染不得。

    明将軍右手閃電般探出,食中二指橫剪在流星錘銀鍊上,銀鍊應指而斷。

    同時他足尖點地,雙手提着餘下的兩名守衛往後疾退。

     另一名,翠亭守衛被明将軍提在右手中,此刻,忽轉過臉來面朝明将軍詭異地一笑。

    随着這一笑,竟有一股青氣從他日中噴出,如蛇信般舔向明将軍面門。

     原來,方才那名守衛執刀攻擊明将軍不過是疑兵之計,此人方是真正的了了大師,這一口毒氣,才是春花秋月何時了的真正殺招!此刻明将軍的雙手各提一人,根本不及格擋,加之相距如此之近,面門霎時已被那股青氣翠住! 眼見明将軍已避無可避,他卻蓦然啟唇開口,大喝一聲咄!一道氣箭發出,将那股青氣盡數迫入了了大師口中,同時右手疾抛,将了了了大師遠遠擲了出去。

     了了大師慘叫一聲,人在半空已是鮮血狂噴,鮮血方一出口,己盡化為黑色他雖一生浸淫于毒物之中,但明将軍那一口純陽真氣何等霸道,不但将那一股巨毒的肯氣盡數反迫人他腹中,更将他五髒六腑全都震得粉碎,縱是沒有那一股倒入腹中的毒氣,亦難以活命了。

     積雲亭邊樹頂上的穆觀花眼見四名同夥盡皆喪命,心魂俱裂,他不敢往明将軍所在的方向逃竄,反朝紫禁城中掠去誰知身形方從樹間現出,明将軍八名護衛中的最末一人忽然彈身而起後發先至,在半空中迎住穆觀花,兩人乍合即分,穆觀花一聲慘叫落在地上,而那人雙手箕張如虎爪,竟拎着一條血淋淋的胳膊!原來在那空中交會的一刹,穆觀花的右臂已被此人硬生生撕了下來。

    幾名護衛立刻上前,将昏死過去的穆觀花縛牢。

     峰頂三人看得真切,高德言臉色大變,低呼一聲:鬼失驚! 衆人都沒想到,名懾黑白兩道的絕頂殺手鬼失驚竟化身為明将軍的護衛。

    明将軍于瞬息間擊斃四名殺手之舉固然令人動容,但相較之下,鬼失涼出手之狠辣更是令人瞠目結舌。

     泰親王勉強按住心頭震驚,對宮滌塵呵呵一笑:看到飛瓊橋上的這一幕,不知宮先生有何收獲? 泰親王問道:那驅屍之術是怎麼回事?青天重睹又是什麼? 高德言解釋道:所謂驅屍之術乃是苗疆秘傳的一種邪功,施術者并非是令死者還陽,而是先給被害者服用藥物,令其全身呼吸頓絕,不飲不食,與死屍無異,更兼力大無比,功力暴漲,并且隻聽從驅屍者的命令。

    此法極為歹毒,為武林中人所不齒,剛才那鬓翠亭守衛想必已被了了大師以藥物控制,不但故意暴露破綻以吸引明将軍的注意,更以碎屍毒血相攻他說到此處,念及當時詭異莫名的情形,心頭不寒而栗。

     泰親王啧啧而歎:如此異術若能用于兩軍對壘,豈不是所向披靡。

     宮滌塵漠然道:此法先傷己再害人,若是千歲舍得麾下子弟的性命,自可成就一支征戰無敵之師。

     泰親王臉上一紅。

    高德言連忙轉開話題:至于那青天重睹之氣,我卻知之不詳,還請宮先生解釋一二。

     宮滌塵道:驅屍之術殘忍歹毒,被害者雖受控制,但冤魂不散,極易反噬施術者。

    而驅屍之術的最高境界便是将這無數冤氣化為己用,名為青天重睹。

    此氣極難修煉,一旦大成,可謂是見神殺神,遇佛殺佛。

    當時的情形下,明将軍隻要内力再稍差半分,必然難逃此劫!他輕輕一歎,續道,看似明将軍勝得輕松,其實亦僅高一線而已。

    若是早知春花秋月何時了有如此驚人的實力,鬼失驚必不會在最後時刻才出手。

     泰親王聞言精神一振:看來宮先生已瞧出明将軍武功的弱點了? 宮滌塵搖搖頭:流轉神功名動天下,滌塵何敢妄言其強弱。

    不過我必會将這一戰的情形原原本本告訴國師,以國師的無上智慧,或有所悟。

     泰親王點頭大笑:宮先生能如此說,可知本王這份大禮果然沒有送錯人。

    本王明日便入宮面聖,吐蕃求糧之事絕無問題。

    不知宮先生打算幾時回吐蕃? 宮滌塵微笑道:滌塵在京師還有一些雜務,尚要耽擱十餘日。

     泰親王奇道:不知宮先生有何事要辦,若需要本王協助,盡可開口。

     不勞千歲費心。

    宮滌塵欠身道:不過是些區區小事,滌塵自可處理。

     泰親王淡淡哦了一聲,面露不快。

    他見宮滌塵見識高明,本有心收買,不料卻被對方婉拒,顯然對堂堂親王的恩威齊施并未放在心上。

     高德言轉轉眼珠:聽宮先生之言,此戰明将軍僅是險勝而已。

    而那鬼失驚與蟲大師更在春花秋月何時了之上,若是由他們暗中出手行刺明将軍,可有勝算? 宮滌塵心中暗忖:若非有泰親王的授意,高德言何敢問出此言?看來京師幾大派系果然已勢成水火。

    他注意到高德言提到蟲大師時神情稍有蹊跷,卻也未放在心上,昂然答道:鬼失驚與蟲大師雖被譽為近百年來不世出的,天才殺手,卻絕非完美無缺,亦有各自的弱點。

    何況殺手行刺,天時、地利皆會增加許多不可預知的變數,滌塵不敢斷言。

     高德言略一思索,拱手道:卻不知在宮先生眼中,鬼失驚與蟲大師有何破綻?不知不覺他已對這個莫測高深、出語隐含深意的年輕人暗生佩服之感,态度上亦是十分恭敬。

     宮滌塵淡淡一笑:那無非是滌塵個人的一些看法,說出來贻笑大方,不提也罷。

     高德言聽宮滌塵賣個關子,雖是心癢難耐,但宮滌塵乃是吐蕃使者,難以如審犯人般追問個水落石出,隻好悻悻作罷。

     宮滌塵對泰親王深施一禮:時辰不早,滌塵告辭。

    多謝千歲大禮。

    說完不待回答,轉身飄然而去。

     待宮滌塵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中後,泰親王沉聲問道:穆觀花被将軍府擒下,會否有什麼後患? 高德言恭聲道:屬下早已安排了左飛霆等人在附近,一旦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