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戰約雙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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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閃:你是容笑風伯伯。

    來人大笑:好乖巧的娃娃,許兄在天之靈必也欣慰。

    聽他提起父親許漠洋,小弦眼眶一紅,強自忍住。

    駱清幽細心,瞧出小弦的心意,把他的小手緊緊握住。

     此人正是當年在塞外與林青、許漠洋、楊霜兒、物由心等人共抗明将軍大兵的笑望山莊莊主容笑風。

    當日在幽冥谷,明将軍與林青初次交手,偷天弓一箭無功,巧拙大師在笑望山莊山腹中留下的換日箭也被當場震碎,明将軍卻隻将容笑風帶回京師,而放過了林青等人。

     或許是因為暗器王的緣故,明将軍對容笑風頗為尊重,不但不加禁制,還允許他在京師中随意行動。

    但容笑風乃是塞外龜茲人,雖然漢語說得精熟,這一張無法隐瞞身份的相貌卻令他在京師中備受歧視,加之舉目無親,亦隻好留在将軍府中,這一呆就是六年時光。

    直到林青受傷入京後,明将軍才讓水知寒親自把容笑風帶至白露院。

     容笑風看到小弦,想到當年并肩作戰的幾位戰友中杜四與許漠洋都已身死,物由心與楊霜七遠在關中無雙城,如今隻有林青與自己在京師相會,大生嗟歎之意,對小弦更是加倍愛憐,有意說些天南海北的笑話逗小弦開心。

    他雖是胡人,口才卻好,加上見多識廣,妙語如珠。

     小弦傷感漸去,也不再害怕容笑風這一把大胡子,反覺有趣。

     幾人寒暄一陣,容笑風問道:林兄今日去清秋院可有收獲? 不過是解了一道題而已。

    林青淡然道,順便确定了與明将軍交手的時間與地點。

    容笑風微吃一驚,卻聽到駱清幽幾不可聞地一聲低歎。

     何其狂拉一把小弦:叔叔帶你去白露院中逛逛,可好? 小弦聰明,知道林青與駱清幽、容笑風之間定是有許多話要說,雖是很想在旁傾聽,轉念想林青晚上定會告訴自己,何必惹人生厭?便笑嘻嘻地拉住何其狂的手:好啊,我們走。

    蹦蹦跳跳地跟着何其狂走了。

     容笑風望着小弦的背影,低聲發問:這孩子真是明将軍的克星?林青被管平等人圍攻時說的那句話早已傳人他耳中,此刻他親眼看到小弦,雖然見之聰明機靈,卻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别的地方,所以才如此發問。

     林青微微一歎:其實我也不能肯定,當時的情景下,唯有如此說才能避免管平殺小弦滅口。

    其實林青在鳴佩峰上雖聽愚大師說起過天後來曆,以及明将軍身懷奪取江山重任等事,但愚大師卻堅決不肯透露苦慧大師臨死前留下的天命遺語。

    林青隻是因為小弦的生日與偷天弓出世的時間暗合,而且那時辰恰好是巧拙大師所說明将軍一生最不利的時辰,所以才說出那番話,希望管平不緻于下手害了小弦。

     忽聽駱清幽道:你要與明将軍生死決戰,我管不着,但我決不會再讓這孩子也陷入這些争鬥中。

    林青心頭暗歎,如何不明自駱清幽的心思。

    他仰望頭頂那一方湛藍無雲的天空,喃喃默念:正月十九,泰山絕頂。

    希望那時可以了結一切!如果絕頂一戰,暗器王能擊敗明将軍,小弦是否就真的不用再面對他的命中宿敵?而林青,是否真有把握擊敗名震天下近三十年的流轉神功?縱是苦慧大師複生,隻怕也不會有一個準确的答案! 小弦與何其狂在白露院中随意閑逛,小弦本以為駱清幽的住所必是雅緻至極,不料看白露院占地雖不大,卻是朱戶丹窗,飛檐列瓦,密林道寬,闊池高亭,極有氣派,隐露奢華。

     兩人來到後花園中,卻是好大一片花林,隻是如今寒冬臘月,園中僅有幾束臘梅開放,但隐隐的花香襲來,亦令人神志一爽。

    除了那滿園尚未盛放的花樹外,竟連普通大戶人家的小亭也未設一個,僅有一張徹得方方正正的石桌,旁邊幾個石凳。

    但最特别的卻是那園中小路的每一方青石闆下都有細水流過,每股水流僅是三四寸寬,涓涓細流,潺潺微響,整個園中恐怕有數百道水流縱橫,也不知水源在何處,卻令小弦感覺每走一步都如同跨過了一道小橋小弦總算看到一處頗有駱氏風格的地方,大喜道:這園子好漂亮。

    他想象着到了春天百花齊放,蜂繞蝶舞的時光,更是心癢難耐,何叔叔,我們有空來這裡捉迷藏話音未落,何其狂出手如電,一把按在小弦的嘴唇上。

     小弦吓了一跳,說不出話來,滴溜溜亂轉的眼珠望着何其狂,不知他何故如此。

    何其狂緩緩放開手,正色道:我今年才二十八,尚未娶親,你可不要叫我叔叔,仿佛一下子老了數十歲一般。

     小弦拍拍胸口,嘻嘻一笑:那我叫你什麼好,何兄?隻怕别人聽了要笑話。

    何其狂傲然道:男子漢大丈夫就要灑脫點,何須顧忌别人的眼色,要麼以後你就直接叫我淩霄公子好了 怎麼看你也不像個公子啊小弦老實不客氣地打斷何其狂的話,反正無須顧忌,叫你一聲叔叔也不會真的把你叫老。

    嘻嘻,我看你根本就算不上灑脫。

    何況若是我叫你大哥,那豈不是比林叔叔、駱姑姑矮了一輩?何其狂大笑:你不怕我也喜歡駱姑娘麼?此舉不是正好可以拉開輩分? 小弦郝然,才知道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可謂是司馬昭之心。

     卻見何其狂面容一整:這一點你盡可放心,就算沒有你林叔叔的緣故我也不會喜歡駱姑娘。

    他低頭歎道,我與她,實在是太過熟悉了。

     小弦撓撓頭,實在不明白為何太熟悉反而會不喜歡?以此算來,林青與駱清幽豈不是更熟,難道林青也不喜歡她麼 小弦忍不住想打聽一下林青當年的英雄事迹:何叔叔,不不,淩霄公子,你與林叔叔認識許多年了吧,給我講一講你們小時候的事情吧。

    他說到何公子三字時,不由吐了下舌頭。

    比起外表儒雅謙和的亂雲公子郭暮寒、相貌俊美的簡公子,霸氣淩人的何其狂确是沒有一點公子的模樣。

     何其狂哈哈一笑,帶着小弦找個石桌坐下:第一次認識他的時候,我還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就如你一樣 小弦急忙挺胸昂首,大聲抗議:我馬上就十三歲了。

     是是,那時我比你現在還小。

    你林叔叔大我五歲,才恰好是你這年紀。

    何其狂的眼神漸漸有些迷茫,陷入二十年前的回憶中,我父母早亡,隻得投靠舅舅。

    誰知舅母故去後,舅舅新娶的妻子動不動就挑我的錯處,打我罵我。

    有一天我實在忍受不了,一賭氣離家出走,來到京師。

    唉,那時的我身無所長,更别說有什麼武功,一日三餐都沒有着落,說得好聽些是京師的一個小混混,難聽些其實就是個乞丐。

    但我早下定決心,就算死在外面,也決不再回家受那個壞女人的欺辱 小弦日瞪口呆,本以為京師三大公子都出身于名門世家,萬萬想不到淩宵公子何其狂竟有如此落泊的童年。

     何其狂似是瞧出了小弦的心思,微微一笑,傲然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如今想來,若沒有興初的那段日子,也不會有今日的我,所以無論對于過去、現在與未來的經曆,我都決不後悔!縱是提及當年行乞之事,亦絕無羞愧之意。

    小弦暗想:淩霄公子能有今日的名聲地位,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一念至此,暗下決心:隻要自己奮發圖強,日後也定會有所作為。

    他繼續問道:後來你怎麼認識林叔叔的? 何其狂眼落空曠處,略有些出神:那時小林的境況比我稍好些,但也不過是跟着一個走江湖的雜耍班子混口飯吃。

    嘿嘿,你知道他那一身暗器功夫是如何練成的?那是因為他自小就做飛刀的活靶,所以才發誓決不會再讓上任何暗器插上自己的身體 小弦一震,想到以前常常見到那些跑江湖的雜耍班子中,一個小孩子頭頂蘋果,任由數十步外的飛刀射來有時為了招攬觀衆,投飛刀者還故意用黑布蒙上眼睛。

    當時自己還十分佩服那孩子的勇氣,如今想來,亦是被生活所迫他雖早知林青出身寒門,卻從不知他童年的坎坷,念及林青那寬厚的肩膀、英武的神态,一時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什麼滋味。

     何其狂停頓一會,方才續道:我們一個在城東行乞,一個在城西賣藝,總算有一天意外碰見了。

    也不知怎麼,兩個孩子雖然差了五六歲的年齡,偏偏就是一見投緣小弦不由想到自己與宮滌塵也相差五歲,亦在溫泉潭邊一見投緣,忍不住會心一笑。

     那時我們都很窮,别說吃飽飯,連完好的衣服都沒一件,卻偏偏想像大人一樣喝酒,于是就約好二更一起去京師有名的天鳳樓中偷酒喝何其狂望着小弦奇道,你臉上為何這般古怪,莫非也是個小酒鬼? 原來小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