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回 湘中秀士醒夢悟道 河西蠻女駭世驚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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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買哪一塊都可以,快快講來!” 大漢看着圍觀者說道。

    人群中一陣嘈雜,隻是他們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那個尤物。

     “你們幹看不買,要做什麼?一群小氣鬼,竟無一個人想買。

    ” 大漢還在大吼大叫,周圍的人一言不發。

    行德從人群中走出來。

     “這個女人到底做了什麼孽?” 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手持利刃的大漢轉眼盯着行德說: “這個賤貨是個西夏女人。

    勾引漢子睡覺,還要殺那漢子的老相好。

    今天俺剮了她,賣她的肉。

    随便買哪一塊都行。

    耳朵、鼻子、xx子、大腿,随你們挑。

    就賣個豬肉價算了。

    ” 這個大漢也不是漢人。

    他的眼睛閃着藍光,胸前的毛帶點黃色。

    肌肉突起的古銅色的肩膀上紋有類似符咒的圖案。

     “她承認嗎?” 行德又問了一句。

    那漢子剛要回答,不料躺着的女人張口說道: “是我做的孽!” 她說話的口氣粗魯,音調高亢。

    看到那女人開了口,圍觀的人群中引起了一陣騷亂。

    行德不知道這個女人是心如死灰、自暴自棄,還是當真是一個蕩婦。

     “她是一個賤貨,要買的直說,不要白費功夫。

    要哪一塊,用手一指就行了。

    ” 說完那漢子将手中的刀子晃一晃,閃閃發光,然後猛地朝案闆上一剁。

    這時女人嘴裡發出了一聲似呻吟又似哭泣的怪聲。

    行德隻覺得眼前鮮血四濺,他以為那女人的一隻手已經被砍了下來。

    但是她的手并沒有被砍下來,隻是左手的兩個手指尖已不見了。

     圍觀者驚呼一聲,都往後退了一步。

    趙行德不及細想,大喊道: “罷罷罷,我買!全部買下來!” “全部都要?” 那大漢感到有點意外。

    正在這時,那個女人用還在滴血的手撐着案闆,蓦地坐了起來。

    她把濺有鮮血的臉轉向行德說: “實在抱歉,不能囫囵賣。

    你錯看了西夏女人。

    對不起。

    要買就要零刀碎剮地買。

    ” 說完她又躺了下去。

    行德不知道女人說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半晌,他才醒悟到她誤解了自己的态度。

     “算了,我隻是要将你贖出,并無惡意。

    從這個人手中将你買下後,你願意到哪裡去都可以。

    ” 他一邊向女人解釋,一邊與那個漢子商量這筆買賣。

    倒也不是一筆大了不起的款子,所以一談就妥。

    行德從懷裡取出銀子,如數放在案闆上,接着說道: “放了這個女人吧。

    ” 那漢子一把抓起銀子,朝女人大聲吼了幾句,也聽不懂是什麼意思。

    女人慢慢地将身子從案闆上支起來。

     圍觀的人群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驚呆了,趙行德擠出來,朝巷口走去。

    剛走到半路,忽聽得背後有人喊他,于是他又踅轉來,卻看到那個女人走了過來。

    身上裹了一件粗糙的胡服,用一塊破布将手指包好,女人走到近前說: “有勞公子破費了。

    請收下這個,我也沒有什麼别的東西了。

    ” 一邊說着,一邊摸出一塊小布片遞了過來。

    由于出了不少的血,女人的臉色有點蒼白。

    行德接過布片展開一看,上面寫着三行字,每行十個,卻一個也不認得。

     “這是何物?” 行德問道。

     “我也讀不出來,但是我知道這上面寫的是我的姓名和出生地。

    要是到伊魯蓋去,沒有這個是不行的。

    這對我已經沒有用處,還是送給公子吧。

    ” “伊魯蓋在何處?” “您連伊魯蓋都不知道?伊魯蓋就是伊魯蓋。

    也就是珠寶之城的意思。

    西夏的京城。

    ” 女人深奧的眼窩中,黑色的眸子閃着光亮。

     “先前的那個漢子是何人?” 趙行德又問起那個男人。

     “他是回鹘人。

    是個惡棍。

    ” 女人說完,折轉身混入人群,頭也不回地走了。

     趙行德也拔腿走了開去。

    他一邊走,一邊感覺到自己現在已經與以前那個自我有點不同了。

    到底哪裡不同,他也說不上來,總之以前視為頭等重要的大事,在他心裡似乎已被一種别的什麼東西取代了。

    前思後想,趙行德終于悟出,自己以前一心仕途簡直是俗不可耐。

    為此事感到絕望,實在是滑稽可笑。

    今日所見之事,與學問和書本都沒有關系。

    至少,以他目前所學的知識還很難理解。

    因此,趙行德得到了一種從根本上動搖自己以往的人生處世觀的強大力量。

     那個西夏女人躺在案闆上時在想什麼呢?将那個女人殺死又有什麼作用呢?她到底為什麼拒絕将自己的肉體整個出賣?這恐怕也算是一種貞操感吧。

    趙行德對于那個漢子竟然将人剮了出售、又剁掉女人的手指的慘烈行為也覺得不可理解。

    而那個女人對此卻能漠然處之,這更使得行德大為